“送禮？”
艾德旺看著楊洺的投影，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他突然給謝爾曼帝國皇帝送什么禮？
這既不是謝爾曼老皇帝的壽辰，又不是老皇帝的葬禮，再說，附屬國并不需要直接對老皇帝獻禮，他們也沒這種規矩。
“為什么要給他送禮？”
“為了安全，”楊洺笑道，“現在我們雖然戰勝了一個比較強的對手，但危機非但沒有解除，反而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謝爾曼帝國的外事局不會放過我們。”
艾德旺嘆道：“這我知道，形勢會越來越嚴峻，尤其是在我們展現出了原本所不具有的實力之后，謝爾曼帝國將會收起輕視之心……但我想，我們應該還有兩到三年的安全時間。”
“不，艾德旺，”楊洺道，“你低估了帝國軍方的效率，雖然帝國的貴族、各政務部門一個個都是效率低下、做事緩慢，但帝國軍方一向都是雷厲風行的。”
艾德旺靠在座椅上，不斷揉搓額頭。
“你一向是正確的，洺，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但讓我去給皇帝陛下送禮，還要附贈一張惡心的贊美之詞，那簡直是比殺了我還要讓我難受，我從小所見的諸多悲劇，都是源于這個老東西，伱知道的。”
“艾德旺，我們不能情緒用事。”
“我只是跟你抱怨，”艾德旺笑道，“你來準備禮物、擬定贊美之詞吧，其他的我來做。”
“好，”楊洺剛想掛斷通信，又加了句，“我后面會幫你選一個助理，機械助理，你是要男人還是要女人？”
艾德旺笑道：“機器人的外形很重要嗎？”
“你不是有個正牌女友了嗎？”楊洺道，“而且我派過去的機器人，可不只是有外表。”
“哇哦，這聽起來很神秘，還是女的好了，”艾德旺聳聳肩，“娜麗莎不至于連這點醋都吃。”
“那行，我看著安排吧。”
楊洺掛斷通話，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律和026，026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老板，是讓我過去監視艾德旺陛下嗎？”
“你過去干什么，”楊洺道，“律去挑選個靠譜的機械思維體，然后我來檢測它的穩定性，把我們研究的終結者TXX拉出來吧，放在艾德旺身邊。”
“好的老板……如果您覺得，放一個能炸平半個城市的機器人，是一件很靠譜的事的話，我當然沒意見。”
楊洺眨了眨眼：“那東西穩定了嗎？”
“穩定了，”律解釋道，“但如果它被艦船主炮的高能離子束擊中，因電池自毀，它自身產生的爆炸會十分猛烈。”
“被主炮轟擊了左右是個死，爆炸范圍大點又怎么了，”楊洺笑道，“多生產幾百個，當自殺機器人也不錯。”
律：……
那臺被老板親自命名為TXX的機器人，所有用料都是可控形變液態合金，一臺的造價就追平一艘輕型戰列艦，核心用的還是智械暮光繼承來的特殊技術，在當前銀河系人類文明中，找不到技術填補。
有那些資源，造幾百艘戰艦不好嘛？
“老板，您之前讓暗星擴張規模，我把底都掏空了，現在總體還是很窮困的，”律鼓了鼓嘴角，“您要是這么大手大腳，干脆先把我主腦拆了賣廢金屬吧。”
“開個玩笑，這怎么還生氣了，026哄哄你律姐。”
楊洺伸著懶腰慢慢起身：“我去模擬重力室鍛煉下。”
臭老板！
律對著楊洺背影做了個鬼臉。
026在旁思考了一下，雙手做出‘龜波氣功’的起手式，對著律緩緩前推，嘴里配音：“轟！”
律怔了下，隨后像是被戳中了奇怪的笑點，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抬手錘了一下026的肩膀，引來一陣后者那寬松布料的微微蕩漾。
“你好煩！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026得意地挑了挑眉。
她輕松完成了老板交代的任務。
楊洺為落風找的短期避險思路，就是讓艾德旺隔空討好一下謝爾曼帝國老皇帝。
這個皇帝，應該算是帝國的薄弱環節了。
艾德旺就算是附屬國的皇帝，想要對謝爾曼帝國的老皇帝獻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般來說，與落風聯系的只有帝國外事局。
而現在落風遇到的危機和麻煩，又是來源于這個外事局。
很難保證，外事局不會截留落風帝國遞來的禮物，封鎖這些消息，避免老皇帝攪亂了他們的行動；
甚至，外事局有可能會給這些禮物增加一些物料，讓謝爾曼帝國的皇帝陛下遷怒落風帝國，從而給帝國艦隊一個光明正大出手的理由。
如果外事局是由謝爾曼家族的精英成員暗中掌控，那絕對能做出這種事。
所以，楊洺必須把這件事弄的大張旗鼓，要讓謝爾曼老皇帝提前知道，他們有禮物要送去帝星，且詳細的禮物清單和禮物的狀態都要做好記錄，這才能避免禮物出問題。
這倒都不是什么難事。
楊洺與艾德旺通信后的第二天，落風帝國的政論節目中，放出了一條消息：
落風帝國在諾納爾聯合王國繳獲了一批有趣的小玩意，艾德旺陛下有意向謝爾曼帝國表達謝意，感謝謝爾曼帝國多年以來的庇護，將會將一批藝術品獻給偉大的謝爾曼帝國皇帝陛下。
因為落風剛贏得了戰爭，且楊洺讓律在謝爾曼帝國境內買了一堆熱搜，現在落風在謝爾曼帝國正是知名度的‘高位’，送禮的相關消息很快就開始在謝爾曼帝國境內廣泛傳播。
但很快，外事局的反擊開始了。
落風的相關消息開始被壓制流量。
謝爾曼帝國全境的地方新聞門戶網站，迅速刪除與落風戰事有關的新聞，只留下了一些花邊料。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已經在帝國大一統的網絡世界打響。
在外事局的輿論機器開動下，不敢動用白色幽靈‘專屬服務器群’的律，很快就落入了下風。
楊洺本打算用他的慣用手段——通過社交網絡病毒式傳播，然后再反撲門戶網站；
但他即將對律下達命令時，又猶豫了。
白色幽靈最初現身，就是在落風與新聯邦的戰爭中。
現在這種極其微妙的時刻，還是應該避免被別人聯想到，白色幽靈與落風現在還存在關聯。
楊洺仔細看著星圖上的謝爾曼帝國疆域，這疆域太過廣闊，行政星之間的物理時空間隔過于巨大，以至于楊洺能隱隱看到銀河系旋臂的輪廓。
他心底泛起了幾個念頭，又將這些念頭一一打消。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楊洺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
“律，在嗎？”
“我在！”
律的投影出現在一旁，依舊是文秘套裝的穿搭，對楊洺微微欠身。
“你之前查到的觸角組織的端口，現在還在運行嗎？”
“在運行的，”律輕聲道，“這是在含香和含音曾經攜帶的通信儀器上開辟出的信息端口，我們可以發送一些假信息，進入觸角組織的服務器，不過信息量不能太大，他們的自檢測系統很強大。”
楊洺摸著下巴：“直接把艾德旺要給老皇帝送禮的消息發給觸角組織，你說怎么樣？”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要先讓觸角組織覺得，這條消息是有價值、有必要讓他們皇帝陛下知道的，”律笑道，“或許我們可以從禮物本身下手，拿捏一下老皇帝的軟肋。”
楊洺問：“什么軟肋？”
“老皇帝必然會在意一項技術——延長壽命技術，我們可以造謠說，諾納爾聯合王國首星找到了能讓人類突破三百壽命的秘密，落風要把這個秘密送給老皇帝。”
律嘖嘖笑著：
“然后把這條消息偽裝一下，觸角組織大概率就會把艾德旺要送禮的消息告訴老皇帝，然后我們再正式遞交外交函，把禮物送去外事局，等老皇帝派人去找外事局。”
楊洺眨了眨眼：“你這壞心眼，不弱于本幽靈嘛。”
律：“那都是您教導的好，我可是學習您的人在回路。”
“說你胖還喘上了，把這個計劃弄仔細點，多準備幾個預案，你準備用什么東西當那個‘長壽的秘密’？”
律彈出了大拇指：“弄個自動添加端粒緩和劑的凈水器。”
“干得漂亮，去折騰吧。”
律微微欠身，身形立刻就要消散，楊洺卻又喊住了她。
“等會！”
“老板，咋了？”
楊洺略微皺眉，低頭思索著，眼底多了幾分亮光：“我記得，我們抓來的諾納爾聯合王國的國王一家中，有個姿色還算可以的公主？”
律頓時滿臉嫌棄：“呃，老板您現在審美都這么墮落了嗎？那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而且她很壞很壞的，我查看她記憶的時候，發現她還是個施虐狂，害死了不知道多少花季美男，把很多聯合王國的男明星都整抑郁了，還有幾個跳樓自殺的。”
“能修改她記憶嗎？”
“能的老板。”
“把她變成傻子，不可恢復的那種，再給她做個全身醫美。”
楊洺笑道：
“讓她成為名義上的新國王，在背上紋上諾納爾聯合王國的星圖，把她放在一件藝術品中，送給老皇帝。”
律怔了下：“這也是禮物嗎？”
“你要讓帝國的皇帝充分享受到征服的快感，才能激發起他的欲望，”楊洺道，“而皇帝無法收束的欲望，往往會是國家的災難。當然，我們這次的小設計，只能是一點小火星。”
“好吧，但總覺得這樣有些不太人道，”律輕輕嘖了聲。
論下手狠，還得是她老板。
幾天后，一艘載著大批藝術品的運輸船離開了落風帝國。
艾德旺主動在星際網絡中比較有名的直播間做客，‘偶然’說他送了一批意義非凡的藝術品，獻給了偉大的謝爾曼帝國皇帝，那批東西正在路上。
楊洺之前安排好的謝爾曼帝國境內輿論開始炒作話題；
律很快就將相關消息送到了觸角組織的服務器，并主動毀掉了那個信息端口。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對于外事局最高層的高官們來說，多少有些‘夢幻’。
落風帝國的運輸船，在帝國邊境就被截留了下來，外事局派遣了第一個工作小組，要想辦法合理的扣留這艘運輸船里面的東西。
但第一個工作小組還沒來得及動身，駐扎在帝星的外事局二把手發來了緊急消息。
外事局只能派遣第二個工作小組，動用一切力量，要將這艘運輸船原封不動的，送到帝星附近的太空站，接受帝星的檢測。
又過了大概兩天，一封皇帝陛下親手寫的嘉獎信，擺到了外事局局長的辦公桌上。
嘉獎信的信封上赫然寫著一行漂亮的帝國古文字：
給落風的皇帝，睿智的艾德旺。
外事局局長用最微小的嗓音爆了句粗口，強忍著撕碎這封信的念頭，開始選擇出使落風帝國的副局長人選。
至于，那位藝術品公主在帝星的境遇如何，律多少也打聽到了一點。
她活得很好，成了謝爾曼皇宮中的一個活體擺件，與那些‘擺件’類侍女們融為了一體。
謝爾曼皇帝陛下的親筆信，很快就成了謝爾曼帝國和落風帝國的熱點新聞。
東風號艦橋，楊洺鉆出醫療艙就聽到了相關消息，嘴角露出了幾分微笑。
“最起碼，艾德旺現在是安全了。”
“是的老板，落風有了更多的窗口期，”律輕聲道，“我察覺到，外事局和軍部對落風的絞殺行動，也有所推遲，應該是想等這個事件的余熱消退。”
“那可不行，把熱度抄起來。”
楊洺脫下襯衣，露出了精壯的肌肉。
律在旁邊‘哇哦’了幾聲。
“律，我記得之前跟阿特羅聯絡時，他曾經說過，軍情局現在正加大力度滲透新聯邦全境？”
律立刻道：“是的老板，他們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效，起碼能保證新聯邦首星明特城發生的顯著新聞，可以在五分鐘內送到帝星的軍情局辦事處。”
楊洺笑了聲：“接下來，我們在新聯邦境內制造一些謠言，說新聯邦要發起針對謝爾曼帝國附屬國落風帝國的下一步行動，一定要說的嚴重點，就是讓新聯邦妖魔化落風，又要把輿論控制在小部分區域，避免真的引起新聯邦的輿論熱潮。”
“好的老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律笑道：
“其實不用煽動輿論，我們可以利用帝國軍情局、新聯邦中央情報局的雙面間諜，我手頭上鎖定了大概十八名雙面間諜，他們都是按消息的數量來收費。”
“那就再好不過了。”
楊洺瞇眼笑著：
“去做吧，先把消息通過新聯邦傳入帝國境內；
“再選個不錯的時機，用我白色幽靈的身份，給阿特羅發個消息，就說我最近比較關心新聯邦的報復行動，新聯邦的元氣已經開始恢復，有可能要在帝國的邊境或者帝國的附屬國制造騷亂。
“讓阿特羅有相關消息就發我一份。”
“是，我這就去安排。”
律身影咻的消失，楊洺坐在艦長座椅上，繼續盯著眼前的星圖。
想要扳倒這么大體量的帝國，絕非一朝一夕一人一勢力能做到的事。
‘我在瞎想什么。’
楊洺訕笑了聲。
憑一己之力扳倒帝國，銀河版本的異想天開罷了。
有這閑心，還是想想該怎么確定法亞的游戲開服日期，這個最是靠譜的。
接下來，再做點準備工作，他就可以安心地前往智械暮光，為自己的暗星體系，搞一些謝爾曼帝國都沒有的‘黑科技’了。
——利維·謝爾曼當初選擇的是‘機械’與‘生命’，楊洺如今走的路，是純正的‘機械’與‘進化’。
這億點點黑科技，或許就是他們建立對謝爾曼帝國優勢的起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