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洺與皇子的會面還有不到兩個銀河時。
薩卡星的領主府中，那些穿著考究的老人又多了幾位，包括此前就逗留在這的基諾輔親王，也都在這幾個小時內于此地現身。
他們或者是成為了說客，或者是代表誰誰誰而來。
所有人都放低了姿態，請求楊洺站出來擺平這件事，平息這場輿論風波。
他們有暗藏的威脅。
比如切斷對薩卡星的資源補給，強行提升薩卡星的生活成本。
也有明示的收買——給楊洺想要的大批資源，給薩卡星各種優惠政策，給與薩卡星最豐富的資源配備，將其他同樣遭受了蟲災但艱難生存下來的星球居民合并到薩卡星，以迅速提升楊洺領地的人口。
威脅也好，給好處也罷，楊洺只是含笑點頭。
他既不開口，也不答應，然后就正常的睡覺、洗漱、換衣服，完全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樂子人。
從格哈利皇子離開帝星，利用投影技術來找楊洺交涉的帝國大佬越來越多。
但楊洺最想見、也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并未現身。
這倆人，一個是帝國皇帝，一個是伊諾所長。
對于這兩位，如果他們開口讓楊洺平息輿論，楊洺既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必拒絕。
這代表著帝國明面帝權，或者暗中掌控帝國的謝爾曼家族精英們，對他一個小小的伯爵低頭服軟。
雖然如此一來，楊洺就拿不到近在咫尺的實際好處，但楊洺可以極大提升自己在帝國境內的政治影響力。
楊洺也在賭。
他賭老皇帝性情高傲，骨子里對平民階層無比蔑視，不會因為這點輿論攻勢就低頭。
也在賭那些掌控帝國的謝爾曼家族精英，內心都十分高傲，而且習慣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一個皇子出了問題，那就拋棄這個皇子。
甚至，楊洺推測，伊諾所長為代表的謝爾曼家族精英，此刻已經把他的所有反應能導致的后果，都已經計算清楚，且做好了處置方案。
說實話，對于這個神神秘秘又掌握了巨大能量的謝爾曼家族，楊洺心底多少有點發憷。
他現在可沒無畏艦！
發憷歸發憷，該搞的事，楊洺還是要堅持搞到底。
這場襲擊風波，外部勢力的火力援助，給了楊洺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落風和暗星發展沒了窗口期怎么辦？
那他就鑿一個出來。
楊洺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那位皇子就會抵達這里。
一旁026帶著含音含香，架設好了全景直播工具，兩臺女仆機器人也開始打掃和整理客廳。
這場直播，是楊洺突然對外宣布的，在場的貴族、官員、將領們并沒有太多的詫異，畢竟白色幽靈就是搞直播起家的。
他們個人更感興趣的，還是白色幽靈如何做到讓這里的直播，在帝國境內廣泛傳播。
白色幽靈身上最大的謎團，其實就在于他那幾乎無所不能的‘網絡能力’。
律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新聯邦中情局和各國的情報組織，‘免費’提供了流量接口。
白色幽靈的粉絲站接連崩潰，又接連被修復，原本準備的服務器組算力和存儲已不太夠用，律不得不入侵帝國官方的服務器，承受著隨時被理驅逐的風險。
說到理，楊洺也十分好奇。
她一直沒有站出來平息這場風波。
如果理出手的話，在算力與資源碾壓的基礎上，律再加十個中情局，都沒辦法在帝國網絡世界掀起半點浪花。
‘理其實能自主思考？’
‘考核官說理在逐步解封，帝國頂級權力的不正常交替，長老院和軍部都發生過……’
‘理在幫我？她為什么要幫我？因為律的存在？還是因為我搞出了暗星，她覺得我是自己人？’
楊洺心底泛起了一個又一個問號。
“漢頓，”黛芙妮的嗓音在旁響起。
楊洺抬頭看去，這位公主殿下已經恢復如常，對楊洺低聲道：“可以過來談談嗎？”
“還有談的必要嗎？”
楊洺微笑著回應。
黛芙妮微微咬著嘴唇，又擺出了她的殺手锏——楚楚可憐。
楊洺卻選擇了無視。
門內庭外有不少目光匯聚而來，黛芙妮低頭走開，去了角落的座椅入座，精神狀態明顯滑落了下去。
她已經有較長的時間沒休息了。
嗡嗡聲中，楊洺打開腕表看了眼，發現是凱瑟琳發來的文字消息，問他這邊有沒有問題，楊洺回了個笑呵呵的表情包。
雖然現在局勢并不明朗，楊洺也是如履薄冰，但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那還是要表現的足夠樂觀，免得她擔心。
楊洺找了個消除類的小游戲，開始打發這段垃圾時間。
半個小時后，黛芙妮再次湊了過來。
“確定不談談嗎？”
“嗯哼，”楊洺笑了笑，看了眼左右沒人，緩聲道，“有時候，我們不是缺少反抗的動力，而是缺少反抗的覺悟，完全被掌控，你永遠無法成為他們的同類，只有掌控不了的存在，才有資格成為他們的合作伙伴。”
黛芙妮輕輕皺眉。
楊洺已經低頭專注于游戲界面。
黛芙妮回了自己的座位，格力斯隊長伸著懶腰、哈欠連天地溜達了過來，低頭看楊洺打了一陣游戲。
“你也有不擅長的領域嘛，”格力斯隨便找了個話茬，“我能打聽下嗎，你這又直播、又造勢，稍后準備怎么收場？”
“看皇子殿下的表現。”
楊洺悠然道：“格力斯伱覺得今天會是怎么收場？”
“這個，猜不透，你身上謎團太多，帝國竟然能容忍你到現在，還沒把你拉過去解刨了，也真是個奇跡。”
楊洺簡單解釋道：“有個很大的因素，是帝國的真正精英階層不敢得罪我上面的人。”
“你上面？誰啊？”
“高維文明，”楊洺看了眼格力斯，“難道你以為，人類現階段能完成古神基因與人類原始基因的融合？都是實驗項目罷了。”
“實驗項目……”
格力斯不由得抬手扶額。
楊洺笑道：“這就是我的底氣。”
“行吧，”格力斯咳了聲，“不管怎么樣，等會你如果要動手，也別下死手，畢竟現在他還是第二順位繼承人。”
“我是那么粗魯的人嗎？這又不是蟲子，”楊洺淡然道，“我還是要為薩卡星的民眾考慮的，不用瞎操心，我心里有數。”
“明白了。”
格力斯松了口氣，背著手溜達離開，開始給自己的上司和天怒要塞十幾個精英吃瓜群聊發消息。
什么是高光時刻啊？
他格力斯，現在可是天怒要塞全家人的第一手情報來源，平日里對他愛答不理的冰山女神，現在都主動加他好友求拉群聊。
這就是他的高光時刻。
時間前推，編隊入港，皇子還有半個小時即將抵達地表。
楊洺這邊的小游戲玩的越發起勁。
白色幽靈的全網直播進入了倒計時，數以十萬計的分流直播間已準備就緒，將會在碰面前的五分鐘開啟直播。
黛芙妮靜靜注視著楊洺的側臉。
她其實很不理解。
為什么，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人，蔑視帝國貴族，無視帝國的規則，利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打破了階層之間的藩籬，卻依然能安然無恙。
是因為他的個體絕對武力嗎？
還是因為其他的因素？
帝國的等級從來都是森嚴的，黛芙妮體會過這種森嚴，從剛懂事開始，她的母親就因為自身的憂郁，每天食用大量的違禁藥品，以獲得逃離與快感。
黛芙妮最初并不懂，她母親在皇宮中的定位。
后來她知道了什么是大貴族對皇室的忠誠獻禮，以及為什么在母親因為服用過量藥物器官衰竭死亡后，外公一家會花費巨額的財產，通過各種方式運作，保住她在皇宮中的位置，讓她必須在皇宮中長大。
帝權如黑洞，貴族就是被黑洞引力所吸引的恒星系，平民與奴籍只是黑洞周遭的吸積盤，等待被黑洞吞噬的命運。
她在皇宮中，母親的家族就能維持影響力，就能通過這種影響力賺取更多的權勢與利益。
‘你永遠無法成為他們的同類。’
楊洺的嗓音仿佛有著某種催睡的魔力，黛芙妮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靠在椅子中閉目小憩。
她仿佛做了個夢。
夢中回到了九歲的那天晚上，她站在母親的骨灰前，注視著母親的虛擬投影，聽著周圍人對母親死亡的議論，然后得到了一個新的母親。
她是幸運的，遇上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皇妃，后者盡心盡力地教導著她；
她也是不幸的，因為一切的偽善，都是為了博得她父親歡心的舉動，她成為了新母親的宮廷政治資本。
她……
“殿下、殿下？”
黛芙妮仿佛觸電般睜開眼。
一旁侍女小聲道：“格哈利皇子已經到領主府外了。”
黛芙妮立刻站起身來，下意識捂住胸口，低頭打量著自己此前準備的典雅長裙。
她的表情從一瞬的茫然恢復成了平日里的冷靜，又很快轉換成了疲倦與悲傷，雙手端在腹前，帶著侍女走向了浸滿了陽光的大門。
楊洺正背著手站在門口，門內門外有十多顆攝影懸浮球。
眾多貴族都在庭院內等候，黛芙妮也走過楊洺身側，去了一旁還算顯眼的角落，注視著門外。
兩隊穿著華麗禮服的護衛進入了已經有些擁擠的庭院，組成了兩面人墻，面對面站立。
門外響起了樂聲，兩輛皇子自帶的豪華懸浮車緩緩停穩。
托馬斯中將率先一步下車，徑直走向楊洺，行色匆匆，且明顯帶著一肚子話。
那位皇子并不著急下車，而是靜靜等待樂曲的高潮來臨，一旁負責開門的侍衛也在掐秒計算殿下說的‘完美時機’。
“漢頓！”
托馬斯中將剛想開口，楊洺就行了個標準軍禮，這讓托馬斯中將也只能先還個禮。
“中將，”楊洺溫聲道，“我正在進行直播，直播流現在已經遍布帝國內外。”
“嗯，我知道，”托馬斯中將低聲道，“偉大的皇帝陛下，命令格哈利皇子殿下，前來薩卡星進行安撫工作。很不幸，你的領地遭遇了毒氣恐襲這種惡性事件，帝國軍部對此次遇害者的遭遇表達沉痛悼念。”
楊洺嘆了口氣，低聲道：
“新聯邦的中情局我已經報復過了，他們現在還不承認恐襲是他們指示。
“但沒關系，我會查清楚，拿出鐵證，然后再去十倍、百倍償還給他們。
“我的領地不允許任何邪惡勢力入侵，這里遭受過蟲災、經歷了長達百年的衰退，人口已經只剩下區區千萬，這里是帝國最不起眼的角落，他們本該享受和平與庇蔭。”
“是的，”托馬斯中將正色道，“我們絕對會為這里提供全方位的保護。”
“但是，托馬斯中將！”
楊洺的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
“我不懼怕外部勢力，帝國強大的軍隊就是民眾最好的倚靠，但對于境內的這些污穢與鬼祟，我卻防不勝防！
“演唱會時，黛芙妮殿下乘坐的綜合補給艦全火力開炮，對包括黛芙妮殿下在內的數千名帝國民眾，實施了精確打擊！如果不是我早有提防，將我的戰艦停放在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毒氣彈的傷害都遠不如這次的炮擊！現場如果再引發騷亂和踩踏事件，那將會醞釀出更大的災難！”
托馬斯中將沉吟幾聲：“漢頓，這件事我們絕對會追查到底！”
“我已經接近了事情的真相，”楊洺低聲道，“那些軍官我并沒有傷害他們，只是利用了一般模擬手術和模擬辦案的手段，將他們的記憶數據進行了搜集和整理。”
托馬斯終將立刻道：“一位子爵、兩位榮譽伯爵已經畏罪自殺，這件事的線索也就此被切斷了。”
楊洺反問：“他們為什么要殺害黛芙妮殿下？他們的動機是什么？他們搗亂演唱會的目的又是什么？僅僅是為了給我添堵，就作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甚至自我了斷，他們在某些方面的品格，是不是有些超出了一般人性的理解？”
托馬斯中將皺眉看著楊洺。
楊洺目光清澈，與托馬斯終將對視著。
“現在帝國全境都在關注這件事，”托馬斯道，“我們注意到，有很多境外勢力在背后策動，試圖激化帝國境內的階級矛盾，這種行為是極其可恥的，我們現在應該以讓帝國輿論恢復平靜為目的進行行動，事情的調查絕對不會停止。”
“很遺憾，中將，”楊洺道，“我對您個人的功績和能力無比尊敬，但在這件事上，我必須堅持我的準則。”
托馬斯問：“你的準則是什么？”
“做帝國的英雄，”楊洺微微昂首，“英雄，就該站在弱者之前，就該站在正義之前，就該無所畏懼，就該追尋真正的真相！”
托馬斯定聲道：“真相只會遲到最多半天！”
楊洺道：“但如果失去了這份關注度，失去了民眾們在此刻用各種方式無聲的支持和聲援，背后的主使者，真的還會得到應有的懲戒嗎？民眾的知情權，這種東西可能不太適合在帝國提及，但帝國的民法法典明確規定，平民階層為帝國之公民，擁有對歷史事件與大型災難事件的充分知情權！”
“漢頓！”
“中將，請不要試圖說服我，”楊洺微微昂首，“哪怕今天我拼上一切，丟掉了貴族的頭銜和這片領地，我也必須給那些無辜之人一個公道！如果中將您想阻止我，就請讓帝國貴族法庭，以煽動罪就地逮捕我！”
托馬斯嘆了口氣：“漢頓，你是帝國的英雄，軍部以你為榮，怎么會……”
“煽動罪？”
后方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
是通過那輛豪華懸浮車的外放喇叭，傳出的輕笑。
車門拉開，樂團的奏樂抵達高潮，兩旁的侍衛們同時激發并舉起了手中的裝飾用金色光劍，整個庭院多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高大英俊的皇子含笑入內，他的嗓音繼續通過車內的定向捕捉裝置，飄滿庭院各處。
“沒想到，漢頓伯爵對自己的錯誤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認知。”
場內眾多老人下意識皺眉。
在二樓陽臺最佳觀景位站著的格力斯，忍不住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了幾分玩味的微笑。
格哈利皇子從容不迫的向前，但他的紐扣和腕表，明顯都是觸發式的光盾發生器，而他走了幾步后，就遠遠地停住，抬頭注視著楊洺。
“伯爵大人，難道貴族的基本禮儀都忘記了嗎？”
楊洺略微皺眉，看了眼托馬斯中將。
托馬斯中將面部肌肉在輕輕抖動，還是溫和地道：“這位就是，陛下委任前來安撫民眾的，皇子殿下。”
他把安撫民眾四個字說的格外清晰。
而門口這位此前已經答應他放低姿態的皇子殿下，卻置若罔聞。
現在，帝國百分之六的人口，都在通過各種方式，主動或者被動地收看這場直播。
而這場直播如果鬧出了更大的新聞，它的視頻資料，會瘋狂傳遍整個帝國網絡，送到大部分帝國民眾的眼前。
楊洺：這家伙該不會是想搞事？
格哈利：現在就是宣揚帝權之威嚴、扭轉自己在父親那里壞印象的最佳時機！
“漢頓伯爵！”格哈利目光銳利了起來，“難道不該對我行禮嗎？”
庭院中的大多數貴族之前已經行禮了一次，但現在，幾名老人反應迅速，再次行禮，眾人跟著紛紛行禮，想給楊洺一個臺階下。
楊洺卻把手再次背了起來，平靜地凝視著格哈利。
“是你下的命令開炮嗎？”
格哈利作出一副無語的模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嗎，”楊洺淡然道，“現場就有貴族法庭的高級法官，我想請問，蓄意謀殺數千名民眾以及帝國公主，是什么罪責。”
庭院無比安靜。
陽光灑落在藤蔓上，被微風輕輕撫動。
“哈。”
格哈利皇子突然笑了聲：“請高級法官回答我們伯爵這個問題，順便告訴他，對皇子無禮是什么罪責。”
一名中年男人低頭走了出來，低聲道：“殿下，對皇子無禮，屬于下不敬上，需警告并處以罰款，嚴重者可以拘留關押進行自我反省。”
格哈利皇子抬頭看向楊洺。
楊洺問：“我的問題，你難道不想回答了嗎？”
中年男人道：“這個，蓄意謀殺數千名民眾以及帝國公主，適用貴族法典和民法法典的最高刑罰……鑒于，此事的策劃者已經畏罪自殺，這件事的責任主體將會是那些下令開炮的軍官，并不適用于貴族法典，應該是……死刑。”
楊洺的嗓音有些幽冷：“主使者逍遙法外，幾個馬前卒判處死刑，是這樣嗎？”
一旁立刻有人道：“漢頓伯爵，您有情緒我們能理解，但現有的證據并不足以表明，背后還有更大的主使。”
“反倒是您該反思一下，”有名老人哼了聲，“為什么兩位大好前程的榮譽伯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對你打擊報復，他們為什么不去報復其他人？為薩卡星招來災禍的，難道不正是平日里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的閣下嗎？”
唷，這就開始舔上了？
楊洺低頭看去，庭院中的大部分人面對著他。
他們是一起的。
楊洺從最開始就知道，這些家伙都是一伙的，現在果斷站在格哈利皇子前面，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托馬斯中將試圖打圓場：“我們進去聊吧，漢頓，請皇子殿下進去。”
楊洺還想著給托馬斯這個面子，但門口的皇子殿下卻笑著開口：“不必了，漢頓伯爵似乎不歡迎我。”
“是的，”楊洺心念急轉，淡然道，“我懷疑殿下就是背后的主使者，所以就對殿下抱有了敵意。”
“沒有證據的事，請不要亂說。”
格哈利皇子含笑說著，左手插在褲袋中，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黛芙妮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怎么會忍心她受到傷害呢？幽靈先生，您這么大張旗鼓開直播，在帝國境內廣泛傳播，試圖激化矛盾、制造沖突，這個煽動罪的罪名，似乎是能落實了。”
“是嗎？”
楊洺突然笑了聲，緩聲問：“煽動罪這個怎么判處？”
那名中年男人立刻道：“視情況而定，一般是五年監禁起步，上不封頂。”
“這個罪名可真嚇人，但還好，你們也沒什么證據，”楊洺笑道，“那貴族法典中，有沒有明確記載，如果兩個貴族打架斗毆造成一些皮肉傷，該怎么處置？”
“打架斗毆主要是調解為主。”
“被打的一方是皇位第二順位繼承人呢？”
“這、這個……”
中年男人抬頭看著楊洺，表情都變了：“這是必須監禁的重罪，伯爵大人，你不要亂來！”
“我亂來？我怎么了？”
楊洺攤開雙手，在臺階上漫步而下：“我有做什么嗎？”
“漢頓！”托馬斯中將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在后面追向前兩步，但他動作突然頓住。
一股沖擊波突然從楊洺額頭綻放。
現場的普通人盡皆頭暈眼花，站立不穩，卻并沒有感受到劇烈的沖擊，只是有點犯迷糊。
很溫柔的精神干擾。
不過，格哈利皇子的情況稍微嚴重些，他身形搖搖欲墜，后退兩步就要跌倒，卻感覺自己手臂被一只大手握住。
皇子的腕表閃爍光亮，一股柔和的光膜將他身形輪廓包裹了起來。
“唷，”楊洺的嗓音鉆入格哈利皇子耳中。
格哈利皇子抬頭看了眼，看到的是楊洺的笑臉，是幾顆漂浮的懸浮攝影球，也是那有些刺目的恒星光。
“你、你……”
“很遺憾，我沒有證據證明是你指使的這次行動，”楊洺嘆了口氣。
格哈利剛要松口氣，卻感覺抓著自己胳膊的大手突然用力。
他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體恰如一只破爛口袋，被拽起、越過這個家伙的肩頭、朝下方狠狠砸落。
砰的一聲悶響。
格哈利雖然有護盾保護，但大腦依然遭到了震蕩沖擊，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抱歉，我就不該對你持有任何幻想。”
楊洺慢慢蹲了下去，手掌慢慢靠近格哈利的眼眶，溫聲道：
“皇子殿下，等我找到確鑿的證據，我會把你親手送到帝星的貴族最高法庭，我會讓帝國幾千億民眾見證你最后的下場。
“我給過你機會，可你特么一點都不中用。
“睿智且偉大的陛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子嗣，你也太給皇室丟臉了。”
說完，楊洺輕輕拍了拍格哈利的臉頰，隨手捏碎了格哈利的腕表、摘下了他的紐扣，笑道：“我如果想對殿下不利，你這種防護器沒什么用的。”
一旁有侍衛帶著驚恐的表情沖上來。
楊洺并沒有反抗，主動離開了皇子身邊；那些試圖靠近他的侍衛，都被他周圍的紅色光膜彈開。
“法官大人，”楊洺扭頭道，“帶我去你們的法庭船吧，我剛才跟皇子殿下起了一些肢體上的沖突。這算很嚴重的斗毆事件嗎？”
那法官喉結顫抖著，剛想點頭，又下意識搖頭。
他特么也怕被揍啊！
托馬斯中將抬手扶額，但他心底卻松了口氣，畢竟只是一個過肩摔。
托馬斯中將已意識到，楊洺的舉動雖然出格，但又很奇妙的拿捏了分寸，既讓民眾的憤怒轉移到了這位皇子殿下身上，自己又沒對皇室服軟妥協。
格哈利被侍衛們扶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地看著楊洺的背影，剛想憤怒地罵幾句，但他看到了那些漂浮的懸影球，立刻壓制住了惱怒，輕輕掃了掃塵土。
“你真粗魯，漢頓伯爵。”
楊洺嘴角微微抽搐。
這家伙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兄長！”
后方突然傳來了黛芙妮的嗓音，格哈利扭頭看了過去，立刻露出了溫暖的微笑，似乎已經沒了之前的尷尬。
黛芙妮快步向前。
格哈利立刻張開手臂，如果不是還有點頭暈，他肯定直接走上去了。
“哦，黛芙妮，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受到驚嚇了對嗎？我這就帶你回帝星療養……”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格哈利臉頰處響起。
因為還在頭暈，格哈利沒感覺到多少痛處，但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道，被打的扭頭看向一旁。
他瞪圓了雙眼，有些錯愕地愣在那。
然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只覺得下半身傳來了一股劇痛，穿著典雅長裙的黛芙妮，右腿揚起、落下，對格哈利留下了重重的冷哼。
“黛芙妮……你竟敢……哦！”
格哈利并著腿跪倒了下去。
黛芙妮繞過他身側，踩著水晶鞋走到了楊洺身后。
“法官，我也參與了斗毆，監禁也請算我一個。”
楊洺眨了下眼：“你又蹭我流量。”
“有嗎？”黛芙妮抱起胳膊，“我只是表達對一位無良兄長的不忿罷了。”
楊洺：……
瑪德，他本來計劃著，趁著這一波撕裂帝國的傷口，順勢讓自己進入監獄關一段時間，讓律執行刺殺計劃時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等風波平息了再搞點游行示威讓帝國放他出來。
多好的一招一石三鳥、暗度陳倉。
現在怎么就、就突然變味了？
這是當著全帝國觀眾的面啊！
此刻的彈幕，肯定有幾百上千萬個‘磕到了’飄過啊！
楊洺問：“你不會跟我關一間牢房的，對嗎？”
黛芙妮抿嘴看了他一眼，表情略帶嫌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