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恭離開東京汴梁城不久,趙桓突然又想起來了救援太原城一事,于是他給種師道、劉鞈、解潛、張灝等河北和河東前線的趙宋將領下圣旨,命令他們立即出兵去解救太原。
其實——
關于如何救援太原,前線的將領早有計劃,那就是,劉鞈從平定軍出發,王淵從遼州出發,解潛與折彥質從威勝軍出發,張灝與折可求從汾州出發,四路軍分別從東、南、西南三個方向,向太原進軍。
此事還是在種師道北上之前,劉鞈、解潛、張灝等河北和河東前線的宋軍將領跟趙宋朝廷定下來的計劃。
如今,趙桓催促了,劉鞈、解潛、張灝等河北和河東前線的將領立即按照這個計劃前去救援太原城。
對此,身為前線總指揮的種師道,竟然完全不知情。
——各路宋軍的將領全都直接受趙宋朝廷的直接指揮,而趙宋朝廷也事事都管,這使得種師道這個宣撫使徒有其名。
種師道覺得這樣不行,因此他給趙桓上書說:“宣撫司雖有節制之名,特文具耳,節制不專,恐誤國事。”
趙桓接到種師道的奏章了之后,哪能不明白,種師道的意思是:朝廷既然什么都管,那還要我這個前線總指揮干什么?
見種師道埋怨朝廷什么都插手,把他給架空了,趙桓有些猶豫不決!
從思想上來說,趙桓也明白,得將指揮權下放給前線總指揮,他和一眾宰執只要給前線總指揮一個大的戰略方向就可以了。
可趙桓又擔心給種師道的權柄太重了。
要知道,河北和河東現在可是聚集著趙宋王朝的大部分人馬,這種情況下,萬一種師道帶著這些人馬去投大乾王朝,那趙宋王朝不就涼涼了?
猶豫再三,趙桓下了一道并不嚴厲的圣旨,要求各路軍馬都聽從宣撫司的指揮。
然而,趙宋王朝的諸將,都想在趙桓這位新皇帝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為自己的仕途鋪一鋪路,而趙桓又很勤勉,對前線諸將的奏請全都給于積極的回應。
就這樣,根本就沒有人把種師道這個前線總指揮放在眼里,各軍仍就直接受趙宋朝廷的直接指揮,甚至是接受趙桓這個皇帝的直接指揮。
如今趙桓嚴令各軍立即出兵去解救太原城,前線的一眾將領,不敢怠慢,他們也不說跟種師道這個前線總指揮商量一下,就分別組織出兵。
吳璘探得宋軍又來救援太原城了,立即收縮兵力,誘敵深入,準備對宋軍實施各個擊破。
而第一支被吳璘盯上的宋軍主力就是解潛部。
吳璘將一眾乾將組織起來,說:“解潛自威勝軍北上,必先趨南關,待他到后,我軍則偽遁……”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吳璘的預料,解潛率領本部人馬北上了之后,取道南關,想要通過這進入太原的必經之地直奔太原。
解潛此次解救太原城準備得十分充分。
——其軍中帶有大量的糧草,他準備運到太原城那里,支援糧草肯定短缺的太原城,甚至做好了長久據太原城作戰的準備。
解潛派游騎去南關打探過后得知,南關這里只有少量的乾軍將士守關。
于是,解潛親率大軍直取南關。
因為有吳璘事先下得命令,守南關的乾軍將士見解潛部宋軍到來,立即假裝逃跑。
解潛沒想到這是吳璘的誘敵深入之計,以為乾軍真的遁逃了,因此派人回去將糧草全都運了過來,準備繼續北上。
不久之后,解潛部押運著大量的糧食繼續北上,結果被早已埋伏多時的乾軍,突然沖出來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進而陣腳大亂。
親自指揮這一戰的吳璘,見宋軍這么輕易就被己方給打亂了,果斷下令鳴鼓大進。
乾軍三線同時出擊,馬軍在前,步軍在后,越戰越勇。
而宋軍越來越抵擋不住,最后全線崩潰,連解潛所在的中軍都被乾軍給擊潰了,解潛身邊最后僅剩下數十騎親兵,保護著解潛從山間小道一路逃奔隆德府。
從此,解潛所部宋軍的戰斗力基本喪失。
吳璘留下一支軍隊打掃戰場,隨即迅速率軍兵臨威勝軍城下,知威勝軍張堯佐不戰而降。
解潛部宋軍超過五萬人馬,是救援太原的三大主力軍之一。
吳璘將解潛部擊潰,影響很大。
——聞聽宋軍主力被擊敗,大量的親宋民眾(主要是河東地區的官吏豪紳),扶老攜幼渡過黃河,前往中原,甚至是前往陜西。
與此同時,李存派趙立迎戰邦陽的劉鞈。
如同猛虎出籠一般的趙立,將能使用上的手段全都給劉鞈使用上了,一戰就將劉鞈部七萬宋軍給打得大潰而逃。
——要不是趙立還沒拔掉河北三鎮這三根釘子,不敢孤軍深入,劉鞈部的主力恐怕也會蕩然無存。
還在懷州的種師道得知解潛和劉鞈大敗了一事之后,干著急,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各支軍隊根本就不聽他的,他因此無法掌控全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建議上奏給趙桓,并指出節制不專之弊。
同時,種師道向趙桓指出朝廷部署的問題,也就是分路進兵,實際上就等于是孤軍深入,因為分開后的各軍之間缺乏協同,很容易被兵力并不多但機動能力非常強的乾軍給集中全力各個擊破。
種師道建議趙桓立即將各支宋軍集中到懷州來,由他統一部署,然后從一個方向去救援太原城。
種師道還在給趙桓上的奏章中表示,若是朝廷采納他的建議,等到大軍集結完畢,他必定親自率領集結起來的宋軍開赴前線,與乾軍決一死戰。
可種師道怎么也沒想到,前線局勢如此危急,也絲毫都沒有影響到后方趙宋王朝高層的政治斗爭。
——就在前線戰局最緊張的時候,趙宋王朝的兩位宰相太宰徐處仁和少宰吳敏被趙桓一并罷免,還有原來支持種師道的許翰也被趙桓免去同知樞密院職務。接著,唐恪被趙桓升為少宰(在沒有安排太宰的情況下,唐恪就是趙宋王朝唯一的宰相)、何栗被趙桓升為中書侍郎、陳過庭被趙桓升為尚書右丞、聶山被趙桓升為同知樞密院事,趙宋王朝的高層幾乎是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大洗牌。
徐處仁在宋神宗元豐年間考中甲科進士,然后成為永州東安縣令,蠻人反叛,徐處仁進入峒寨,施以恩惠,曉以信義,蠻人感動哭泣,發誓不再反叛。
后來,徐處仁又曾在北京大名府擔任留守,擢監察御史,遷殿中、右正言、給事中。他代理開封府事時,裁斷判決如流,獄中囚犯常空。之后進封戶部尚書,繼拜封中大夫、尚書右丞。
可以說,徐處仁是一步一步升到宰相的位置上的,他在社會上有較高的聲望。
在徐處仁當上宰相之前,人們普遍認為徐處仁比較老成,性格剛廉,又富有政治經驗,可以說,趙宋王朝上下全都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然而,徐處仁真當上宰相了之后,卻一事無成,根本沒有貢獻出什么嘉謀良策。
因此,從趙桓往下,全都對徐處仁很失望。
而徐處仁是三月初當上的宰相,到他被趙桓免職,正好五個月。
這五個月是趙宋王朝最寶貴的一段時間。
政治,軍事,外交,一切的一切,都急需趙宋朝廷做出英明的決斷。
可徐處仁雖然擁有豐富的從政經驗,卻嚴重缺乏處理國家危難所需要的睿智和政治遠見,加上諸多復雜的政治、軍事、外交等問題一股腦的砸過來,將徐處仁徹底給搞蒙了。
這使得徐處仁對于事關趙宋王朝國運的一系列問題,要么處置得很不及時,要么就出現重大的失誤。
比如,種師道斷定了李存今年秋冬肯定會率軍再次伐宋,建議趙宋朝廷將全國的兵力集中起來,并沿黃河天險布置防線,絕不讓乾軍過河。
可徐處仁卻覺得這樣太過勞民傷財,又抱有僥幸的心理,認為李存不一定會復來,不宜先自擾以示弱,所以不予采納。
由此可見徐處仁的能力一斑。
徐處仁是吳敏推薦給趙桓的。
原本徐處仁和吳敏還算和睦,什么事都能充分溝通。
可后來徐處仁和吳敏為了爭奪權力,關系越來越糟糕。
而且,徐處仁無能,吳敏也無能,當別人拿著政務軍務來找吳敏時,吳敏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依舊例可也”。
吳敏在這個火燒眉毛的時期竟然還給趙桓上奏建議讀書人都要增加一門《春秋》課程,又說王安石《三經新義》都是邪說,等等……
總之,吳敏所主張的很多事全都不是當務之急的事——他把這個危急之時當成太平盛世了,要么凈搞那些沒用的,要么爭權奪利。
吳敏絞盡腦汁奪權、攬權,嚴重觸犯了徐處仁這個正宰相的權力。
這使得兩人開始相互拆臺,相互詆訾,不停的內斗。
不久前,吳敏向吏部推薦他的親戚當官員。
徐處仁在審查吏部報上來的名單時,毫不客氣地將吳敏親戚的名字一筆勾掉。
吳敏得知此事了之后,氣沖沖地來都堂找徐處仁,質問徐處仁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忘了他這個宰相是怎么當上的了?
兩人隨即激烈爭吵起來。
徐處仁在盛怒之下,將手中的毛筆猛地扔到了吳敏的臉上,使得吳敏唇鼻皆黑。
沒多久,這一幕就傳了出去,而且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唐恪、耿南仲、聶山等人早就想取徐處仁和吳敏而代之,因此他們抓住此事不放,指使御史中丞李回彈劾徐處仁和吳敏。
趙桓覺得,徐處仁和吳敏對他的幫助確實不大,于是將徐處仁和吳敏一塊免職。
此時,東京汴梁城流傳“十不管”,即:不管太原卻管太學,不管河東卻管陳東,不管防秋卻管春秋,不管礮石卻管安石,不管東京卻管蔡京……
徐處仁和吳敏對邊防之急,重視不夠,措置無方,白白浪費了趙宋王朝的大好時機,讓東京汴梁城的平民百姓都跟著著急,進而編了段子來諷刺他們。
而如果說在政治和軍事上,徐處仁和吳敏毫無作為的話,那么在外交上,他們簡直就是蠢笨如豬了。
外事無小事。
可徐處仁和吳敏不僅在趙宋王朝弱勢的情況下不謹慎對待與大乾王朝的外交,還支持甚至鼓動趙桓通過大乾王朝的使臣蕭仲恭去策反舊遼大臣和舊宋大臣起來反抗大乾王朝,這簡直就是視外交如同兒戲。
蕭仲恭一從東京汴梁城回到燕京,就在第一時間將趙桓給他的誓書和御筆上交給了李存。
蕭仲恭對吳敏所說的話,不能說全都是假的,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水分。
比如,蕭仲恭對吳敏說,有大量的遼人在乾軍當中。
這并不是假話。
不過,問題是,大乾王朝統兵的大將中,目前可是連一個契丹人都沒有。
——乾軍的統兵大將,全都是漢人,契丹人根本就不可能拿到真正的兵權。
而且,李存始終在控制乾軍中契丹人的數量,使其在任何軍隊中,都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至于其他的奚族、阻卜、女真、室韋、渤海等族。
接受大乾王朝的統治和接受遼朝的統治有什么區別?
有區別。
被遼朝統治的時候,這些人顛沛流離,饑腸轆轆,甚至都快活不下去了。
而被大乾王朝統治,這些人可以安居樂業,再也沒有凍餓的時候。
關鍵,只要接受大乾王朝的統治,大乾王朝真對各族人民基本上能做到一視同仁。
這種情況下,其他各族人民有什么理由反抗大乾王朝的統治?
而且,乾軍中雖然也有不少契丹、奚族、阻卜、女真、室韋、渤海等族的人,但李存始終要求,不論任何一支軍隊,哪怕是馬軍,也必須讓漢人占到七成以上。
更為關鍵的是,那些不穩妥的人,比如遼國的皇室、宗室,早就被李存給遷去南方安置了,還能在燕云地區混的原遼國的人,幾乎全都是對李存百分百臣服的人。
不夸張的說,現在大乾王朝在燕云地區的統治,可謂是穩如泰山,根本就不是誰能反得了的。
另外,趙桓、徐處仁和吳敏所不知道的是,蕭仲恭的一個妹妹、兩個女兒都進入了李存的后宮,要是算上遠親什么的,蕭仲恭得有幾十個親屬在李存的后宮當中。
換而言之,就是在大乾王朝,蕭仲恭也妥妥的是皇親國戚,他又何必非要去復那根本就不可能復的大遼王朝呢?
李存看完趙桓的誓書和御筆之后,不屑的一笑,然后下旨賞賜了蕭仲恭,并給蕭仲恭的妹妹和兩個女兒各升了一級。
將蕭仲恭打發走了以后,李存直接就將李綱叫來,然后將趙桓的御筆交給李綱。
李綱看過之后,很坦然的說:“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縱使歲寒途遠,此志應難奪。”
李綱這是用他自己的詩《病牛》的后兩句來說,他為了眾生都能夠吃飽飯,即使病臥于夕陽之下,也在所不辭,還說,哪怕這條道路艱難,他也不會改變這個志向。
李綱并沒有跟李存解釋此事與他無關,他也沒想到趙桓會派人來策反自己,更沒有向李存保證他肯定是大乾王朝的絕對忠臣,他只是借此機會跟李存說了自己的志向,那就是他希望人人都能吃上飽飯,安居樂業。
李綱相信,他只要跟李存說清楚了自己的志向,以李存的英明睿智,一定會懂他這個人的。
果然!
李存聽了李綱此言之后,說道:“材大古難用,功多忌更多;忠懷沖日月,讒口肆風波。”
李綱聽言,一拜在地。
君臣二人一切皆在不言中。
次日,李存下詔:二次伐宋,以李綱為燕云宣撫使、燕云留守,掌燕云守衛、修葺、彈壓,及燕云地區內錢谷、兵民等事務……
我應該是患上了比較嚴重的胃腸感冒,惡心,肚子疼,拉肚子,昨晚還打顫了,當時沒量體溫,我估計我應該是發燒了。
吃了諾佛沙星,喝了藿香正氣水,還做了艾灸,中藥、西藥都用上了。
應該說,我現在的情況好了不少,可我還是肚子疼,難以集中精力,不在狀態。
說了這么多,我實際上想說的是,答應今天給大家的加更,真是寫不出來了,這章,我都是好不容易才在12點前寫出來的。
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