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宮內,樸實無華的主堂。
六個身穿道袍的人端坐其中,主位上是一個英俊秀氣的年輕人,上清宮掌教清玄道人。一個身形矮小的老人清虛子,兩個魁梧的壯漢百煉宗千鍛大師和鐵煉大師,一個藥仙園的丹青道人,一個月宮的妙木仙子。
以及一個廟堂的官員,兵部尚書。
這些都就是目前周地全部金丹修士,當然民間肯定還有一些隱世的大能,但官府請不到他們,而且他們也并不比在場的人強。
制定甲乙丙丁修士評級的有關部門有過這么一份不算正式,但許多時候官府都會拿來參考的等級劃分。他們把轉世者劃分為大修士、大能、至強者,其中分別對應著金丹元嬰化神。同時根據一些可以證實的材料,大修士、大能、至強者中又會分出特級。
特級,特指在某方面極其卓越,比如斗法,煉丹,陣法等等。
劍仙就是至強者中的斗法特級,幾乎無人能敵,無人可敵。
清玄道人也是特級,不過他比較全面,道法煉丹陣法煉器都會一點,而且都不差。或許比不上劍仙,可絕對遠超絕大部分人。放遠古時代是稱王稱尊者,起碼也是一個道尊。
比如在場的人一起上都打不過清玄道人。
而現在這些周地的頂級存在現在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點憂愁,白蓮俱樂部的事情搞得他們焦頭爛額。
他們一如既往對白蓮俱樂部成碾壓之勢,前不久一晚上就殺了十幾個魔頭,上千個魔頭門徒。幾乎是將他們老巢都給端了,只有部分實力強勁的大能(前世元嬰化神)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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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白蓮魔頭四散逃走,官府也無法確定對方位置。加上這些魔頭換了打法,不殺人就專門收割人魂,讓他們疲于奔波有力無處用。
“媽的!太他娘憋屈了。”百煉宗千鍛大師終于沉不住氣了,一拳打在地上,在拳頭沒有落到之前一個靈光從清玄道人衣袖中飛出,替地板擋住了這一擊。
不然明天又要請人來修繕了。
“躲躲藏藏的,到處禍害百姓,還魔尊我呸!”
清虛子也嘆息道:“唉,這得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妙木道友可研究出破解辦法?”
月宮妙木仙子是他們中神魂修行最深的,也是他們目前破局關鍵。
“天心訣乃第一神魂神通,不是能化解的。”妙木搖頭,“現在只有城隍才能破解,可是香火神非一日成,現在建立一個覆蓋全國的城隍體系難如登天。”
“尚書大人,廟堂討論的怎么樣?”
眾人將目光投向在場唯一的普通人。
執掌國防的兵部尚書楊歷川點頭,滿臉肅穆的說道:“廟堂已經開會決定,將昏睡癥嚴重的幾個城市列為城隍試點城市,允許正道修士申請成為城隍。”
若是以往對于這種香火神,廟堂是慎之又慎的。畢竟這可是建立一套獨立于官府之外,新的管理體制。
“太慢了。”清虛子搖頭,“等你們篩選完,那些魔頭早就把位置給占完了。貧道建議號召天下,城隍有能者居上,屆時將會有無數修士站出來。”
“魔頭歸還神魂之舉,其心可誅,民間已經冒出大量供奉魔尊的門徒。”
從出現第一個蘇醒的人開始,官府以及他們都猜出了對方的用意,用恐嚇的形式裹挾民意,聚攏香火。
此舉陰險至極,也極其無解。
民為活命而拜,誰也擋不了。若是想強行阻止只會被滔天的民意淹沒,正中對方下懷。
楊歷川沉默不語,官府是不可能完全放開的,這會埋下巨大的隱患。他們寧愿繼續耗著,慢慢將這些魔頭給磨死了。
清虛道長所言不無道理,一旦放開所有的限制,相信許多大能樂意當這個城隍。可問題是后續如何管理?難道放任不管,讓他們形成一個獨立于官府,凌駕在社會上的勢力?
這時清玄表態說道:“貧道不贊同放開限制,城隍的挑選要慎之又慎。修行界凡俗城隍都需要受百姓愛戴,現代應該更加嚴格。這不是十幾萬人,幾十萬人的城隍,是百萬、千萬之巨。”
修行界城隍與現代的城隍不同,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他們是站在修士的角度,而清玄是站在天下的角度。他做這個上清宮掌教太久,已經不是像師祖那種閑云野鶴,他有太多的顧及。若是城隍監守自盜,暗地里用人神魂修煉魔功怎么吧?燈下黑是最難監管的。
修行界城隍都不敢亂封,何況是人口翻了數十倍的現代。
清玄比較傾向官府,雖然有時候一些人會因為貪念掉鏈子,但總的來說在管理天下方面絕對勝過修行之人。
在世仙不理天下,上清宮執仙令掌天下。
現在雖然沒有了仙人受令,但也差不多,只有那位還在神州。
“諸位道友莫急,事情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躲在暗中的老鼠是成不了蛟龍的。”
他算是在場最冷靜的,讓其他人不禁贊嘆不愧是上清宮掌教,在如此情況之下還能不亂心生。
清玄道人的鎮定也鼓舞了其他人,逐漸收斂起驚慌。
清玄肯定是不慌的,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多自信,只是對在世仙很有自信。
清虛子道:“既然掌教如此說了,那貧道也就不過問了。”
其余人也紛紛出聲表態。
“確實該慎重一點,千萬級別的城隍,在修行界可從未有過。”
“城隍司管午夜,掌眾生安寧,若是拿人魂修煉魔功,恐怕很難察覺。”
“才如今這般地步就驚慌失措,是我等修行不到家,不如清玄師兄也。”
清玄道人作為周地的鎮國級,也是修行界的魁首,他都表態了其余的人肯定不會明著反對。
楊歷川也松了一口氣,這些人雖然不上廟堂,但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恐怕要辛苦各位道長了。廟堂會開放寶庫,讓諸位從中挑選一樣。”
忽然,一個身穿軍服的男子走進來,手里拿的衛星電話,立正,敬禮。
“報告,青州有一道緊急通訊,說是找清玄道長。”
眾人面露疑惑,唯有清玄神情微動,右手一抬衛星電話錄入手中,接通電話。
“喂。”
平靜的男聲從里邊傳出。
“老道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這些老鼠都能將你耍的團團轉。”
這是誰?怎敢這么跟清玄道人說話?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且環境也極其安靜,自然聽到衛星電話里傳出的聲音。
清玄道人猛然站起來,連忙回答道:“是您嗎?您出山了?”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惶恐與激動,清玄道人此時的神情他們是第一次見,仿佛一個.受到欺負家長出來的孩子?
而事實確實如此,清玄從入上清宮到成為上清宮掌教可以說是李長生看著長大的。
“不然呢?看著簍子越捅越大?”
“您是否需要協助,我可以提供那些人”
“我一人即可,告訴我罪魁禍首是誰?”
“天心魔,是遠古時期……”
嘟嘟嘟嘟
電話掛斷,清玄坐回位置,周圍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剛剛與清玄通話的是誰,竟然讓這位上清宮掌教如此驚慌。
說是惶恐也不為過。
清玄沉默數息,道:“各位打道回府吧,大概沒我們什么事了。”
羅市,黑色轎車駛入市區,天空下起細雨。
李易放下衛星電話,神識一動,天地萬物盡入眼簾,每一個人,每一株草,乃至每一滴雨露。
他看到了一群沉睡的神魂,因神魂受損而陷入昏睡,不知道幾時才能醒來。
羅市比玉城嚴重,已有數百人中的昏睡癥。
“先去醫院。”
“是。”
一炷香后,轎車抵達羅市第一醫院。
謝雨南先一步下車為李易撐起雨傘,為他擋住細雨,這一幕引起了周圍一些行人的注意。
其一是謝雨南優秀的外貌條件,其二是這架勢太足了。
走進醫院,走道上護士醫生來來往往,病患躺在轉運床上被推來推去,家屬不斷問自己的親人怎么樣了,醫生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安慰。
空氣有點污濁,消毒水的氣息不斷鉆入鼻孔。
一個中年男子忽然撞到李易,他背上背著一個14、15歲的孩子,用一條條布帶像嬰兒一樣綁在身上。孩子雙目緊閉,面容枯瘦,形容已經昏迷多日。
他抬頭望著李易,也不知道道歉只是眼底盡是驚慌。
“伱沒事吧。”李易關切問道,觀他面容與身體,也是一個勞苦之人。
“沒事.”中年人回過神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無事。”
隨后中年人背著孩子走進旁邊的門診,很快里邊傳出聲音。
“醫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經昏迷三天快餓死了。”
這一幕在醫院稀松平常,每一間病房內都是昏迷不醒的病人,每個人都掛著憂愁,
跟在身后謝雨南微微握緊手掌,她雖然因為思想手術變得冷漠,但并不代表她冷血。共情是社會穩定的關鍵,官府不會讓監軍變得冷血,相反他們比任何人都容易共情。
他們只是更愛集體,所以顯然冷漠。
“世人皆苦。”
李易嘆息一聲,向前繼續走去,不緩不慢,安步當車。
微風不知從何吹來,撩起謝雨南的發梢,她忽然從李易身上聞到一股清香。
面前的男子傳來的氣息仿佛能撫平傷痛。
“醒了,醒了!兒子,醫生我兒子醒了!”
旁邊傳來驚喜的呼聲,謝雨南望去看到剛剛那個中年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喜極而泣。
周圍驚喜的叫聲起伏不定,一下子沖垮了絕望的氣氛。
謝雨南緊緊跟在他身后,一刻都沒有離開他的背影,那平平無奇始終平靜的臉龐。
這一刻他的平靜讓人無不心安。
他走過的地方,沒有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