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軍官名叫唐可,普通軍戶家庭出身,祖上六代為從軍,算得上說根正紅苗。至靈氣復蘇以后受到官府的大力培養,成為了一名修士。并且一路高歌猛進五年筑基,哪怕放修行界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她也因此脫穎而出,成為了面前這個在秦地區被奉為神明的飛將助理。
衛兮,原名不詳,屬于秦地區的最高機密。短短八年時間東征西討,無一敗績,被她滅掉的國家兩只手都數不過來,被奉為軍神。
能打勝仗的將軍,在秦地區的地位與神明無異。
不過他們的飛將陷入了婚姻陷阱。
打仗時還好,就算知道自己夫君轉世了,也只是在百忙中抽出一點時間寫了一封信,隨后又全身心投入戰爭。用神乎其技的指揮能力,一點點的壓垮敵人。
在飛將的指揮下,數以百萬的戰士可以為一個整體。每一個士兵,每一件武器,每一條信息都將發揮到極致。羅馬最不怕死的圣教軍在他們面前,也只是一群會跑的野豬,而他們面對的是一臺高效的殺戮機器。
戰爭狀態的飛將能夠永遠保持冷靜,可現在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家將軍有點……戀愛腦。這么形容或許有點大逆不道,可這幾天飛將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
先是將戰爭所得之一天道碎片贈送出去,雖然說這東西官府已經賜予飛將,法理上屬于飛將的私人財產。可怎么說也是一件至寶碎片,怎么能隨意贈送出去?
官府給衛兮是理所當然,論功行賞,況且鎮國級越強秦地區也就越強。可飛將轉手送給了自己的丈夫,那人可不是秦地區的人。
隨后前天又把珍貴的野人參給送出去,這野人生可是整個神州北部,將近兩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僅有的幾顆帶有靈性的人參,而且還是品質最好的那一根。說不準以后隨著天地靈氣濃度上升,能夠開啟靈智,成為人參精。
這可是僅次于天地靈根的存在,拿來當突破元嬰,甚至化神的主要也不是不可以。
昨天又將全部財產換成黃金,直接運到周地。也就飛將有這個權利,換其他人可沒辦法隨隨便便將一箱黃金運出去。
也因為這件事,唐可發現飛將是真的清廉。按照現在的金價,一根一百克的金條大約是五萬塊,一百五十根金條就是七百五十萬。
這就是衛兮除了官府贈予的房產以外的全部財產,仔細一算,這大概是飛將八年來的所有俸祿。
這幾天相當于飛將的所有財產都送給人家了,就差人沒過去了。
“我的將軍呀,您要不把自己打包送過去算了。”
唐可一臉無奈的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那人連信都不給您回。我說句不好聽的,可能心里根本沒有您。”
話剛剛說完,衛兮柔美的臉龐露出些許思考,好像真的在考慮要不要去周地。
嚇得唐可連忙出聲勸阻:“我就開個玩笑,您可千萬不要當真,您要是真的去了,那我恐怕要上軍士法庭。”
現在秦官府最怕的就是衛兮在事業與愛情之間選擇后者,一位能稱得上鎮國級的強者難得。這不僅僅是因為實力,更是其人品與擔當的認可。
好在衛兮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搖搖頭,道:“夫君不回書信我已習慣,況且我們已無緣回到從前,相夫教子不適合我。”
“小可,我是不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唐可立馬搖頭回答道:“您舍小家為大家,您不應該是任何人的附庸。在古代社會女子只是附庸,現代婦女能頂半邊天。”
“我不是說這個。”衛兮搖頭神情有些暗淡,“現代男女平等自然如此,可古代不一樣夫君獨居這么多年必然受到許多非議。若是夫君真的納了小妾還好,可他們騙了我”
說話間,一縷殺意閃過,微風忽止,天地為之色變。
仿佛一個難以言喻的龐然巨物蘇醒,無數股氣息瞬間凝為一股繩,可謂萬眾一心。
下一秒,一切又歸于平靜。
唐可并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因為她也是其中之一,化于兵勢之中。
她好奇的問道:“大人,斗膽問一下,您既然對那人有意為什么您沒有回去?”
根據《衛兮傳》,兩人可以說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雖然是從小定下的娃娃親,說難聽點是包辦婚姻,可兩人卻是極少的兩情相悅,郎才女貌。
兩人的娃娃親也是頗為有趣,李長生與衛兮從小認識。后李長生之父見狀,也不感到自卑,跑去衛家提親,最后衛家還同意了。
當時衛兮父親是遠見聞名的名士,與李家的差距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可她家雖為士紳家庭,但也不嫌棄李長生一家農戶。衛兮的父親甚至說出,李家不以貧輟業,長生不以農為卑,貽謀必無磋跌,遂貧何病?
后來李長生因受到朝堂爭斗的牽連,斷送的仕途,可衛兮依舊不棄,在那一年嫁給了李長生。
再后來,有仙門尋來,李長生也放手讓妻子去修行,見證更廣闊的世界。
當時唐可看到的時候還一陣羨慕兩人的感情,是真心實意想讓對方的好。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衛兮再也沒有返回家中,好像真的斬斷紅塵,不再理家中的丈夫和父母。前后變化之大,讓人難以理解。
網絡上有許多解釋,自然有一大群人為衛兮站臺。哪怕《衛兮傳》沒有任何解釋,甚至對這一行為的辯解都沒有,只是平鋪直敘的說的結果。可憑借著超高的威望,還是有無數人分析出各種原因。
但飛將至今沒有親口解釋什么。
“回不去,我并非出道即無敵的天才,那時我只是一個頗有天賦的內門弟子。無權無勢,自然做不了主。而我也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心存一絲僥幸,不過咎由自取。”
衛兮指尖快速翻過手頭厚厚的資料,每一張都是某個人的資料,以及他所犯的事。這些人每一個都舉足輕重,算得上是中上層,其中不乏經常上電視的大人物。
而到了她手上,意味著十有八九都需要去蹲大牢,或者人道毀滅。
“權力是個好東西,不管是拳,還是權,我都想握緊,免得舊事重起。”
曾經他們的跌宕起伏,一切都是因為權。
沒有力量只能受人擺布,形同傀儡。
清水村外的集市。
每月十五都會聚集十里八鄉的人,帶著自家的雞鴨魚,自家種的蔬果,或者一筐筐土雞蛋,有些獵戶擺出了野豬肉,各種皮毛,以及各種小吃與玩物。
衛家小女年方五歲,生得俊俏可愛,宛如一個陶瓷娃娃。
“爹爹,集市好熱鬧。”
衛兮騎在衛秀才的頭上,抓著父親的頭發,興奮的左搖右晃的,讓父親不得不騰出一只手穩住她。
奶聲奶氣的童音引得路人投去笑容。
“這位官人,要糖葫蘆嗎?”
忽然,一個粗布麻衣,相貌端正的,六歲小兒擋在他們面前。他手里扛著一個帶著斗笠的草人,草人畫著個笑臉,上面插滿了一顆顆紅果,看著像萬箭穿心。
如此怪異的草人,立馬引起了衛兮的注意。
衛秀才看著面前的六歲小兒,問道:“何為糖葫蘆?”
“以野果裹上麥芽糖稀,甜脆而涼,是為冰糖葫蘆。不好吃不要錢,先生可免費試吃一二。”
說著少年郎取下一根冰糖葫蘆,裹著麥芽糖的紅果在太陽照射下微微發光,立馬奪得了衛家小女的歡心。
“爹爹,爹爹,我要這個我要這個。”
“別急,讓爹爹嘗一下先。”
衛秀才接過冰糖葫蘆,一口咬下,發出咔嚓清脆的聲音。淡淡的麥芽香氣,以及山楂的味道。
“不錯不錯,多少錢?”
少年郎搖頭道:“不要錢,只要您許我用一下您的名頭,說您吃了都說好。”
衛秀才愣了一下,隨后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兒頗有意思,你是誰家的?”
“李長生,名字是我自己取的,牛狗豬馬一二三四等不能明我之志。”
少年郎穿得雖簡樸,可那股精氣神非常人能有,讓衛秀才頗為驚奇。
“那你如何覺得,我這名頭只值個冰糖葫蘆。”
“非也非也。”李長生搖頭像個小大人一般,“先生說好吃,是冰糖葫蘆之幸。也這并非冠以先生之名,而是先生說好吃。”
這兩句先生說好吃,倒是給秀才吹高興。
“可識字或上私塾否?”
李長生回答道:“家徒四壁,并無錢財求學,但小兒已偷學識字。”
“那伱在這地上寫寫看。”
李長生用掛著冰糖葫蘆的木棍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衛秀才足足愣了好一會兒,一直到頭頂傳來刺痛,才緩過神來。小女兒扯著自己的頭發,焦急的指著糖葫蘆。
“爹爹,葫蘆…糖葫蘆,我要。”
“好好好。”衛秀才將手上的糖葫蘆交給小女兒,再次抬頭時,那少年郎已經走遠了。
此子可成大才也。
衛秀才所開的私塾,十里八鄉的財主們都會將自家兒子送來,朗朗的讀書聲從里邊傳出。
一道身影坐在窗檐下。
“與前世四書五經不同,但也有一些共通之處。”
李長生拿著樹枝,在地上跟著里邊寫出一個個工整的字,相比起里面的少爺他的字明顯更加漂亮。
里邊的衛秀才也知道他的存在,不僅沒有趕他,反而經常故意靠近窗邊講課。
忽然,一個宛如陶瓷娃娃的小姑娘走到他面前,伸手指著他。
“是賣糖葫蘆的哥哥。”
“噓!”
往后私塾的窗簾下經常蹲著兩個小人,衛兮覺得這個賣糖葫蘆的哥哥,會做好吃的,說話又好聽,經常給他講故事。
可比爹爹好多了。
“李家哥哥,李家哥哥。”
李長生看著自己屁股后面的跟屁蟲,故作兇狠的說道:“再跟著我,把你綁回家當婆娘了。”
這小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后面一直嗡嗡嗡的叫,已經嚴重打擾到自己的學習。
“李家哥哥的家?好呀好呀。”
兩年后,清水鎮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神童,年僅八歲的少年就考得了童生,一時間李長生名揚十里八鄉。
李長生之父提著一條魚走進了衛秀才家,見到坐在大堂里的衛家老小,雖為農戶,但也不膽怯。
“衛先生,衛家小女與我兒長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為鴛鴦,今晨喜鵲喳喳宣叫,可重提年前約定。”
李家乃農戶,若是此前衛家人聽到這番話,自然是不會答應。就算衛秀才想答應,其他人也會百般阻撓。
此前已經拒絕過一次,這李農戶就是想高攀他們衛家,自然不會答應。
而現在在場的人鴉雀無聲。
衛秀才笑著重復了年前那番話,道:“李家不以貧輟業,長生不以農為卑,貽謀必無磋跌,遂貧何病?”
接過草魚,雖聘禮簡陋,但足矣。
衛兮芳齡十三歲,身體逐漸長開,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美人。若不是早已經定了娃娃親,恐怕每年提親的人都可以把衛家門檻給踏破了。
“長生。”
山村田野中,李長生躺在草坪上看著不遠處家里的水牛。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微微抬頭可以看到一個穿著淡黃色長裙,手里拿的紅色三層食盒,有點嬰兒肥的少女站在他十步外。
衛兮來到他身旁款款坐下,從食盒里拿出了一碗紅豆粥。
“我煮了些紅豆粥。”
李長生微微張嘴,衛兮心領神會將紅豆吹涼,輕輕送入他的嘴中。
柔聲問道:“父親讓我問你今年做好準備沒有,下個月就到科舉報名了。”
“……”李長生沒有回答,衛兮不知為何感覺他有些抗拒科舉,于是她也沒有多問,靜靜的一勺一勺將紅豆喂給他。
終于在一碗紅豆粥喝完后,李長生才開口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兮兒,我考不上科舉,當不了狀元,你還會與我成婚嗎?”
衛兮毫不猶豫的淺笑回答:“會,還會白頭偕老。”
李長生十六歲參加科舉那一年,無望而歸,而且還被剝奪了秀才的身份,終身不得再參與科舉。
一時間十里八鄉的人都在看他笑話,此前的名聲有多高,摔下來自然有多慘。原本的那些好友為了避嫌,紛紛與他斷絕了關系。
父親因為無法接受而大病一場。
衛兮十五歲,到了出嫁的年紀。
明媒正娶,三書六禮,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本應該如此,可惜因為朝堂上的一些事,李長生跌落谷底。
那晚,衛兮拿行囊,退去了大家小姐的首飾與妝容,僅僅帶著紅色綢緞就來到了李家。
她笑靨如花,孤身一人前來。
“長生,我已經及笄,你可以娶我啦。”
當年聘禮只有一條魚,現在嫁妝也只有她一人,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