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該擅作主張
文承軍心底咆哮,他想扇一巴掌剛剛急于表現的自己。加好友這件事情聽起來簡單,可涉及的人不簡單,涉及的圈子更加不簡單。
牛馬認識的大概率是牛馬,真龍認識的不會差到哪去,太陰星君認識在世仙這很正常,這就是圈子。
他這種小人物插足這種層次的圈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波及到。就比如剛剛,或許在世仙不會閑的蛋疼找自己麻煩,但對頭肯定會借此來搞自己。
不過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那么糟糕,稍加操作一下還是能把自己摘出去的。畢竟這是太陰星君的意思,總不能怪罪自己這個小人物吧?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文承軍就已經想好如何把鍋甩出去了。
他重新拿起手機,說道:“聯絡周地,說這是太陰星君要加好友,請開放一下權限,至少解除拉黑。”
幾分鐘后,經過兩地短暫的溝通,成功解除了李易對太陰星君的拉黑。
某互聯網公司也是心驚膽戰的,忽然被兩地官府互相接管服務器,仿佛打起來一樣。許多人都在猜測這可能是某種斗爭,其中涉及來許多不為人知的利益。否則也不可能引來兩地官府互相爭奪,直接撕破臉皮由此可見斗爭之激烈。
然而無論他們怎么猜都沒辦法弄清楚,因為現在互聯網公司的數據庫都掌握在官府手中。雖然數據庫是他們的財產,但里邊的數據是屬于官府的,非必要情況他們是無權進行查看的。
而一切的起因僅僅是加好友,兩方人馬也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比如周地,反應雖然激烈,但在他們看來只是正常的保密程序。
李易的信息屬于機密,社交賬號自然也囊括其中。不可能隨便趙地更改,這件事情要是給文承軍辦成了,周地所有相關人員都得掉帽子。這往大了說相當于宰相,整個地區的頭號人物被更改信息。
文承軍見事情辦好,由衷的松了一口氣,道:“仙子,您的賬號已經解除了黑名單。但我無法幫您強行加上對方好友,我建議您表明身份,這樣子應該就能加了。”
“沒錯,剛剛一定是您沒有表明身份,您看名字都是一串數字。”
妙木也連忙附和道,拿著手機一個閃身來到太陰仙子旁邊,將手機遞給對方。
“您看仙人也是用這一世的名字,你起個道號對方應該就可以了。”
“是嗎?”太陰仙子接過手機,改了個名字,重新發了一個好友申請。
過了十幾分鐘,終于伴隨著一聲叮咚,好友申請通過了。姓氏也不再是星號,而是完整的名字李易
李易:兔兒?你也轉世了?
妙木與文承軍由衷的松了一口氣,事情算是解決了。特別是文承軍他不了解太陰星君,基本把對方當做劍仙來看,面對這種頂級存在自然會膽戰心驚。
他們的力量過于強大,強大到扭曲了社會的規則,許許多多的特權開始出現圍繞著他們轉。
當然有弊必有利,好處就是神州社會直至今日還一片太平。官府也不需要像外邊那樣被宗門換了一茬又一茬,官員的腦袋跟韭菜似的不斷被割來割去。
而神州仙道這些大能,許多時候還是講道理的。哪怕是最不講理的劍仙,做過最激進的事情大概就是把劍架在巨企脖子上,實際上也沒殺多少人。
“感謝大人幫助,您可以回去了。”
妙木下逐客令,對方也沒有過多停留微微拱手轉身離開,外邊等候多時的月宮修士會將他送回家中。
大殿重新恢復了安靜,此刻已經沒有此前那般緊張的氣氛。
“呵”太陰星君看著屏幕,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后啪啪啪打了許多字,然后又全部刪掉。
仙長的兔子:嗯吶!
李易:如此甚好。
之后李易就再也沒有發信息了,他本身就不擅長聊天,一般都是很直白的表示自身感受,漫長的歲月讓他對于由于表面的寒暄感到無趣。
這也導致許多人認為他很高冷,哪怕是不知道他李長生身份的陌生人也會覺得不好相處。但兔子跟了李長生上千年之久,非常了解對方的性情,對于這種簡短的話并沒有感覺到陌生與疏遠。
反而是非常高興,因為仙長會為自己的轉世而高興,說明他心中有我!
兔子微微往后仰雙手舉著手機,就這樣躺在椅子上,像條蛆一樣翻滾。
“哎。”妙木看著在長椅上滾來滾去的宮主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從轉世以來宮主就得患得失。
雖然對方掩蓋的很好,但她隱約間還是能察覺到宮主的不安。畢竟面對那兩位競爭對手,換做自己也會非常緊張。
只是不知道仙人會選誰,不知道千年的陪伴能否比得上少年時的心動。
她明白修士活得越久越會珍視年輕時的感情,就像凡人對年少時的記憶念念不忘一樣。修士在這方面更甚,因為年少時期的經歷鑄就了未來的自己,所謂本心從始至終都是少年時的自己。
希望是我們家宮主。
“玉兒,拿筆來,我要寫自傳!”
太陰仙子忽然一個鯉魚打滾跳起來,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妙木有些懵逼,道:“宮主,您不是打算下個月再發嗎?現在主要是煉化信仰。”
為了給太陰星君恢復實力,月宮在信仰與修行上雙管齊下。一邊配合官府籠絡大量龐雜的信仰,一邊提供許許多多的靈物。如此大概三個月左右就能達到金丹,18個月達到后期甚至巔峰。
這就是轉世者相對于本土修士最大的優勢,他們修行速度跟坐火箭一般。本身就登臨過巔峰的他們,不可能與本土修士一起進行長跑。
“速度把這鬼東西搞完,去見仙長,讓仙長幫我煉化。”太陰星君斬金截鐵地說道,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自己煉化信仰。
“.”妙木無言以對,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
第二天,月宮迎來了一位來自齊地的客人,天劍宗金丹長老。
他走進大殿內,對著我在上方的太陰星君拱手行禮,隨后表明來意:“某奉宗主之命前來求購《求仙路》所有與在世仙有關的畫像,希望星君能夠忍痛割愛,天劍宗將出以高價。”
對于太陰仙子,劍仙一直沒有完全拋在腦后。特別是《求仙路》出來后,劍仙第一時間就看了,并沒有從中看出什么端倪。
不過卻讓被里邊的畫像深深吸引,這是她沒有見過的李兄,想要
于是就有了這出求畫,對此天劍宗長老們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哪怕有萬般不愿,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服從宗主的要求。要是劍仙要濫殺無辜,或者把天劍送出去他們冒死也要阻止。
可求畫并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求畫?
兔子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劍女人竟然對自己的畫感興趣。果然冷冰冰的女人總會將所有精力集中在某方面,比如仙長。
雖然她不太愿意將仙長的畫交于劍仙,但為了迷惑對方,兔子還是非常大方的贈予天劍宗。
如此往來數日,她收到了劍仙的書信。
太陰,知我者也
天闕山,天劍峰頂。
青松之下,一個清冷女子手中拿著一幅畫卷,眼眸中罕見的帶著一絲柔光。
畫里,一個青衣道人與女子走在青石小路上買,兩人一同撐著一把竹傘走得很近。
東云舒手輕輕拂在畫卷上,一縷縷的劍意將其中女子的墨水剔除只留下一個青衣道人。雖然有些破壞了畫卷的結構與意境,但她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可惜自己沒學過繪畫一道,擅自將自己的形象加上去只會破壞了原本的意境。
東云舒輕輕放開畫卷,這幅畫卷自動飄蕩在空中,懸停在自己三步之外。而周圍有著幾十幅同樣的畫卷,每一幅畫卷都是一樣的道人。
這些都是太陰星君送給自己的,對方的畫技非常了得。竟能夠模擬出李兄的一絲絲意境,這也是東云舒喜歡的原因。
“最近怎么都沒有事情發生.”
如果周地出事了,她又可以調查幾個月了。想起來,已經好久沒見李兄了,三個月零三天二十小時
忽然一道身影登上了天劍峰,東云舒指尖微抬所有畫卷收起,而那道身影也落到了自己10步外。
是天劍宗的一位長老,他手中拿著十卷畫筒。這些都是《求仙路》,一共分兩種,一種是水墨畫,一種是純文字記載。
“宗主,這是新的一期求仙路。”
“嗯。”
東云舒微微點頭,天劍宗長老將所有話筒放在地上,轉身飛下了天劍峰。
剛飛到半山腰,忽然一股無與倫比的劍意從上頭傳來,抬頭望去只見十里白云被太上無極劍意絞成齏粉,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意傳來。
天劍峰之上,東云舒看著最新一卷的《求仙路》,眼里充滿了寒意。
求仙,仙即為長生
這句話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許多人求仙之路就是為了長生,但是東云舒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雖然她不喜歡耍心機,但不代表她是傻子。
要真的動腦子,還是很有慧根的。
“希望你不要圖謀不軌。”
繼續往下翻,第一幅水墨畫是道人鎮壓魔淵,也就是現在大名鼎鼎的《將死之仙,以一己之力鎮壓魔淵》。
可畫像中絲毫沒看到一絲老態,氣吞天下只手遮天,無敵與世間。
仙歷三百年,魔淵現世,仙人獨鎮魔淵。
同年,我渡元嬰劫,此身無向道之心,無爭道之力,無成道之資,渡劫落之,受仙人所救茍延殘喘。
命不過數年,可嘆無緣再見仙人
仙歷三百年,月宮之中。
妙木身穿青色長裙,手中托著一粒丹藥走進了白玉宮殿,房間的地板與柱子完全由白玉打造而成,上邊雕刻著繁復而又華美的紋路。
窮盡世間之繁榮,集天下之美。
如此宮殿哪怕凡俗王朝耗盡命數都打造不出來,乃至是仙家也不一定能夠有財富打造。玉石不及靈石珍貴,可如此讓修士都覺得奢華的宮殿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打造,其中蘊含的意境才是真正寶貴的東西。
而月宮宮殿實際上也沒耗費太多的財富,最大的消耗也就玉石。剩下的都是太陰仙子拿著榔頭,一錘一錘給敲出來的,當然月宮其他人也有出力只是不及宮主半分。
為此太陰仙子參照了凡俗的所有宮殿,以及天下異獸。將所有認為美的東西都雕刻上去,花費三百年才打造出了這舉世無雙的月宮。
一切都是為了讓仙人有個娛樂的場地,事實證明月宮的打造確實有用。仙人幾乎每年都會來此地,有時候一呆就是半年。
靈木打造的精美床榻之上,躺著一位容貌傾天下的女子。她面容慘白,氣息虛浮,時不時發出幾聲咳嗽。
可惜宮主不行了,渡劫失敗,這輩子恐怕是元嬰無望。
哪怕是妖怪金丹巔峰的壽命恐怕也不會超過八百年,也就是說只剩下幾十年的壽命,若是算上傷勢的話可能數年就珠沉玉碎了。
“宮主,這是上清宮送來的上品紫元丹。”妙木玉指掐起托盤上那顆紫色的靈丹,輕輕的放在了床塌上女子的嘴邊。
太陰仙子微微搖頭,道:“不用了,我的根基已經全毀藥石無醫。吃了也是浪費,不如留著給伱們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之中,血液從掌心滴落。
妙木輕咬嘴唇,依舊固執的將丹藥往她嘴里塞,想要強迫她吃下去。
上品紫元丹雖然是療傷圣藥,但面對天劫所造成的傷勢也無能為力。不然天下人也不會如此畏懼天劫,許多修士到死都不敢去渡劫。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皮外傷,天劫直擊的是真靈,宮主的真靈沒能挺過天劫。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遠在天邊鎮壓魔淵的仙人出手強行將太陰仙子救下來。
可吃下去會讓宮主好受許多。
在妙木再三堅持之下,太陰仙子只能無奈的吃下這顆丹藥。靈丹入腹,蒼白的臉色迅速紅潤,氣息也逐漸平緩下來。
但這都只是表象,最后該來的還會來。
太陰仙子幫妙木輕輕擦去眼淚,安慰道:“我死后,你就是月宮的宮主。”
“我去求仙人,仙人能將宮主從天劫中救出來,一定有辦法讓您度過元嬰劫。”妙木猛然站起來,想要往外走去,但下一刻就被太陰仙子拉住了。
“不要去,仙長為天下鎮壓魔淵,如此大事不能讓仙長分心。命中有時終會有,妙木其實我沒有成元嬰之心,我幾乎沒有學過什么正經的道法神通。”
“仙人一定有辦法的!”
“妙木。”太陰仙子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不要給仙長添麻煩。”
妙木緊緊的抓著裙擺,衣服發出細微的撕裂聲,眼中靈光明暗不定。她狠心甩開了抓住她的手,這也是她第1次違抗太陰仙子。
這位對她而言亦師亦母的宮主。
太陰仙子望著妙木逐漸離去的背影,最終只能無力的垂落手臂。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邊精美的雕刻是她親造,點點滴滴的記憶涌現。她出生就誕生了靈智,算得上是有些天賦的妖怪。但由于先天的不足,哪怕有了修為,也不過那些豺狼虎豹的口糧。
他人可以說同階無敵,而她是同階最弱。
如此她只能跑,一直的跑,一直的跑.從來就沒想過反抗,也沒有那個力量。無時無刻都在警惕著四方,每一天都活得戰戰栗栗的。
兔子竭盡全力的鍛煉體魄,也比不過老虎吃喝睡覺長出的肌肉。
一直到那一天,在那間破廟里她遇到了他,她兔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安全感。
別怕。
平淡的聲音成為了她夜里入眠的支柱,每每驚醒都會因為那平平無奇的面容而重新入眠。
太陰仙子微微縮卷起身體,雙臂交錯抱住自己,可身體依舊一片冰冷。
“仙長,我好怕.我好怕以后見不到你了。”
她沒有向道之心,但也有渴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