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來到小區樓下時,看到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拉著一個大鐵罐吆喝著油茶,聞到一股咸香便停了下來。
他好奇問道:“你這賣的是什么東西?”
“油茶麻花。”店家抹了一把汗,面帶笑容的說道:“老秦人的傳統坊間小吃,用小麥面粉、熟芝麻、杏仁、花生、牛油等等熬制。常吃者無不細皮嫩肉,有滋生養顏之功效。”
這張嘴皮子可以上電視了,說得李易頗為好奇。踹了踹兜里從那些老頭手中迎來的一點點一塊錢的紙幣,今天大勝一場可以多吃一頓早餐。
他問道:“一碗多少錢?”
“不加麻花7塊錢,加麻花只收您8塊。這麻花我也不收您多的,一塊錢一根很實在了,別的早餐攤人家都賣兩塊一根了。”店家回答道,在天都的物價看來8塊錢一碗油茶麻花并不算貴。
“給我來一碗加麻花的。”李易走到路邊攤的小板凳旁坐下,褲兜里的手機微微震動,拿出來一看是趙四給自己發的消息。
趙四:易哥,那些宗門太囂張了,到處殺人又壞你名聲。
趙四:雖然死的人比不上以前,但怎么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一個個家庭的孩子。
趙四:這些大能修士就跟富起來的商賈一樣,自己修行有成了,還不準天下百姓也跟著修行。這靈氣下降又如何?難道這天下靈氣就是他們的?
隨后趙四又附加了一大堆的圖片,里邊是一個個死人,基本都是七竅流血而死。
李易看著這些圖片眼中倒沒有太多的情緒,并不是又回到了太上忘情。只是距離太遠僅僅是圖片很難讓他動容,而他本身就不是容易共情之人。
活了這么久感情沒丟掉,但也淡漠了許多。
且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談論這件事情,早在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趙四就已經給李易通風報信。將任務內容一五一十的告知李易,根本沒有理會所謂的保密條例。
畢竟這事關李易傳法天下,又有人給他的長春功潑臟水,怎么也得有個知情權。
李易:經脈逆行而死,兇手早就逃出神州了,指使者你們找不到證據。這種事情是官府的份內之事,而不是我這個山野散人的事情。
這件事情李易不需要親自去探查,僅僅是天人感應就能夠察覺有人誣陷自己。只不過手段頗為高明迂回,只是殺人讓百姓自個猜,隨后便遠遁神州。
如此因果微弱而不可查,讓天機閣的老神棍們來,算出血了都很難推算出兇手的具體位置。但李易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的氣息,想殺的話肯定是能追過去殺,可李易并沒有任何行動。
歸根結底就是不想浪費時間,以后有機會自然能殺。待到以后哪天遇到了一道天雷下來,了結因果即可,何必四處奔波勞苦勞累。
趙四:易哥伱知道?他們跑了?
另一邊的趙四愣了一下,怪不得那些宗門有恃無恐,原來是請了黑手套來干臟活。
李易大能之手段,通曉天地,明辨陰陽。我勝天下大能一籌,自然也可以通曉他們的所作所為。此事妥協也可,動兵也罷,都阻止不了天下人修行。
趙四:好吧,你都不在意那名頭,那我也不管這事了。過段日子回天都有時間聚一聚嗎?進修士班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出來。
李易:都有空。
李易放下手機,一碗油茶麻花早已放在桌前。油茶灰白色,濃稠而咸香,麻花浸泡被粘稠的油茶浸滿。
入口間芝麻的香噴鼻而來,緊接著是一股恰到好處的咸,輕輕嚼動間又是花生杏仁的脆爽。
“好東西,好東西。”
李易毫不吝嗇的稱贊,這油茶麻花確實好吃。
現代大都市相較于古代有一個優勢,美食方面能海納百川,將整個世界的美食集于一地。天都這種地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吃到,自然少不了神州各地的特色美食。
以前他在修行界,從游商戲團等四方游歷的人口中得知各種美食,那往往都要跑幾十上百里路去吃。修士可日行千里,但不代表李長生想跑一千里。
“老板,也給我來一碗。”
溫和渾厚的聲音傳入耳畔,一個衣著簡樸,面容干瘦,始終笑瞇瞇的中年大叔走了過來。
他身高僅有1米7,五官端正,身穿簡樸的格子襯衫,帶著些許官氣。踩著老式的鳳凰牌自行車,就像一個退休的老干部一樣。
“不要麻花和花生,我牙口不好。”
“好咧。”
賣油茶麻花的店家顯然不是第1次服務年老的顧客,一手拿著篩子,一手將裝有油茶麻花的大罐子傾斜。
粘稠灰白的油茶抖落,透過篩子隔絕了花生與杏仁。
“給。”
格子襯衫的中年人接過油茶麻花,徑直的走到李易旁邊坐下,倒也沒有太多的拘謹。
他用勺子小小的嗦了一口,溫熱的油茶入喉,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還是老街區好啊,東西好吃又實在。”
李易打量著面前的中年人,他認得對方,是當今的丞相。
他也不避諱直言道:“你還真是不顯山水,踩著這自行車一路了,都沒人認出你。”
宰相潘君被人認出也不否認,你面前這位的實力恐怕走出中書府,甚至是昨晚念起的時候就被知曉了。
他笑了笑,嗓音溫和渾厚,絲毫不像一個只長一地的宰相。
“不過一頂烏紗帽和一輛車罷了,沒了那些東西我也只是平頭老百姓一名,切開來流的也是血。古義不能今釋,宰相也不是什么大人,諸侯士人都掉東海里咯。”
“當年殺的諸侯是丟東海?”李易問道。
宰相潘君搖頭道:“并不全是,只是最后一批諸侯王室乘著游輪想要前往呂宋,然后直接被擊沉了。百余年前的事情,您若是感興趣,我可以給您取來史料。”
“未經精簡,過于龐雜我就不看了。”
李易搖頭說道,他看歷史說白了也不過是看個故事罷了。以史明鑒他用不上,因為他過往的經歷就已經印證自身。
歷史不一定比他的壽命長。
他又喝了一大口油茶麻花,后隨后開口說道:“你今天來不會只是想吃碗油茶麻花吧?一地之首如此清閑嗎?”
“自然不是。”宰相潘君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今日前來,尋仙人解惑。仙人活了2000年之久,所見風雨比我這凡夫俗子吃的飯人要多。”
他言語中帶著一絲鄭重,那句句奉承并非諂媚,而是對年長者的尊敬。神州自古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道理,一些年老者往往有著歲月積累下來的智慧。
在他眼中仙人活了2000年之久,雖名為仙人,可卻處處行走于紅塵之中。那些鎮國級的自傳無不在闡述著仙人之修行非打坐入定,而是歷經萬千紅塵。
能定天下太平千年之久,如此壯舉遠超所有人,其智慧又怎可能差?
他停頓片刻,問道:“仙人,為天下之民者,都該死嗎?”
李易眼眉微抬,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會死。”
“天地萬方,強弱之分如同細雨般吹進每一寸土地。而強者必然會掠其弱者,而百姓往往是被掠奪的一方。為民者,當為赤手搏殺虎豹豺狼,所以很容易死。”
前者為世界運轉的規律,而后者則是人類獨有的精神。
千百年的歲月讓李易的心越發通透,看到事物或許沒有高深的至理,但絕對能理清是非。
弱肉強食從來不是錯誤的,規律也沒有錯誤一說,而于人類而言是錯誤的。一味的呵護寵溺弱小違反規律,過于縱容強者有違公正,太過絕對的東西往往是錯誤的。
而回到為民者都該死嗎這個問題,以常理而言這些人容易死。
“若想活,比虎豹豺狼更強即可。圣人之書應予育人,而非辦事,辦事還得靠拳頭。”
李易抬眼看著面前這個如大學教授般的宰相,不像是能搏殺虎豹豺狼的人。
“與虎豹豺狼搏殺。”宰相潘君重復的一句,眼里露出些許精光。
隨之又重復了數遍,久久不能平息。
而李易此時已經吃完了他的油茶麻花,但他并沒有離開,靜靜的等待面前的中年人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求助?看來不是。
“潘某先向您賠一個不是,此事過后恐怕要您收拾殘局了。”宰相潘君莫名拱手賠罪道。
“這天下靈脈,招來一生剮,我也要為天下百姓爭一爭。”
李易淡淡說道:“給小七不好嗎?他也可予天下百姓。”
這件事情本身就免不了受人阻礙,栽贓陷害的事情哪怕是李易也無法完全免去。天底下何其大,修行長春功的人又何其多,他又怎能護住所有人?
最終也不過是秋后算賬罷了,死人是無法避免的。所以不急于一時,他有的是時間算賬。
說到底李易只是給出功法,因推行功法而死人與他無關。這一點官府明白,上清宮明白,乃至是那些宗門可能也明白。
有人因菜刀而死,無論如何也追究不到菜刀廠商上去。只有李易去追究兇手的權力,而沒有他人去指責他的權力,如此哪怕拋開他的力量不談也是一樣的。
宰相潘君毫不避諱的說:“清玄道長擔得起天下萬民,但我等凡人也非殘廢。百姓修行之路該百姓來走,當年流血換來盛世,現在也不過是為子孫后代再流一次。”
“修士劈開了流的也不過是血,您如果想讓上清宮掌權,可以殺了我,免得我掙扎起來讓更多人流血。”
宰相潘君說出了此行的最后一個目的,詢問面前這位青年的態度,他的態度才是重中之重。
目前局勢緊張涉及勢力錯綜復雜,那些鬧事的宗門就不止一派,有散修,有非官方背景宗門,還有與官方合作密切的宗門。
所有的修行宗門都見不得官府進一步掌控靈氣,哪怕此舉是為天下萬民。
而上清宮依舊配合的官府,從始至終提供的應有的幫助,只是讓局勢變緊張的卻是他們。
他看得很清,以上這些都不是能一錘定音的力量,決定權在面前這位青年。而自己要賭的就是仙人之天性,不爭其一利,不取天下一分,而天下莫敢與之爭。
宰相潘君見過許多修行之人,其中不乏清玄道人這種化神大能,但終歸多少落了些凡塵。也只有面前的青年,才能讓他覺得這才是仙的。
李易沒有回答,但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告辭。”
宰相潘君放下幾張規整的紙幣,隨后便踩著他的自行車離開,沒入了滾滾人流中,不帶起任何一絲漣漪。
而李易笑了笑,語氣平淡的說道:“舍得一身書生氣,尚顯一分英雄蓋。”
說完掏出幾張略顯褶皺的錢幣,背著手穿著人字拖,慢悠悠的離開,同樣沒入了人流百姓之中。
上清宮還是官府掌權,他還真不在意。小七要是爭不到那是他沒本事,只要人不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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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去約會,沒有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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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