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繁忙的揚子江頭陷入停擺,所有的船只不得進出,連岸上的行人都不給通行。
但仍然有無數人長槍短炮的架在高處,望著楊子江頭上空那一個個凌空而立的神仙。這里的畫面伴隨著咔嚓不止的拍照聲與議論聲傳到了互聯網上,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傳開。
修士在如今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人都在網上看過關于修士的視頻。甚至還有一些官方的小修士開直播弘揚正能量,引導散修如何正確的修行,以及辨認修行邪功的人群。
但是真正能夠飛天遁地的真神仙很少出現在公眾面前,幾乎都是某個路人不小心拍到的身影。比如深山老林,某個轉世者從深山老林里出來去領官府的補貼,無意間被游客給拍到了。
間接導致大量的人去拜師,深山老林都快成鬧事了。鑒于官府對于現代某一些人作死能力的認可及時作出了反應,劃出了一塊又一塊的軍事管制區域。
今天如此多的金丹修士匯聚一堂,作死的人絕對不少。就在剛剛負責進行河道管制的海警,就攔截了不下十艘快艇,有甚者甚至直接跳水里游。
他們就像每年出事通報的游客一樣,官府難以理解他們的行為。
好在今天官府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畢竟全神州大半的金丹齊聚一堂。通俗點講相當于六國軍隊會師,準備對某一地區進行毀滅性打擊。這要是能出問題,東海市及所屬軍區要掉一籮筐的烏紗帽。
距離入海口千米外,正好卡在封鎖線外的橋梁上,無數人擠在護欄旁眺望遠方。
魔羅與小黑人混雜其中,后者眼見這般陣仗心底微沉,也有一些懵逼。
“前輩,怎么神州這次反應這么大?難道是被上次黃泉的事情刺激到了。”
神舟官府與仙道的反應一直以來都很迅速,但不會一上來就班上這個陣仗,放眼望去少說也有幾百個金丹。如此多的金丹組成法陣恐怕連魔羅都不敢硬剛,要是有鎮國級在撞上等同于找死。
個體偉力也是有限度的,特別是在如今各自都沒有恢復巔峰。
“或許龍族真的碰了神州的逆鱗。”魔羅摸著下巴微微沉思,局面確實是他沒想到的。
本來以為是等龍族自己跑出來作死,然后那幾條古龍被李長生殺后,自己就沖進去吃席。但面前這陣仗神州顯然是想先下手為強,甚至是將整個小世界給擊落。
不然召集那么多金丹干什么?
“逆鱗?龍族也就下了幾場雨”小黑人隨即很快就露出了恍然,聰慧如他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對于自己來說或許只是一場雨,可對于官府來說是要他們的命。人是鐵,飯是鋼,面前這個名為神州的龐然巨物絕大部分是凡人。
龍族能夠用幾條小龍撬動整個神州的雨水,明天就可以將所有的農田淹沒,后天就能引發大旱災。老百姓沒飯吃等同于天塌,如此官府怎么可能不急?
“農是人類之根。”
“善。”魔羅微微點頭,隨后徐徐道來:“心魔一道講究心,人心,龍心,魔心,佛心萬物皆有心,官府的是天下心。當你把目光放在某個凡人高官身上,你可能會覺得他愚笨貪婪,可官府說到底是維持穩定的。”
小黑人面露沉思,道:“官府不就是他們?說到底跟我們差不多都是頂尖強者,占據絕大部分資源,而凡人只能接受統治。這個社會獲取和平,可論公平不如修行。”
凡人中有句話說的好,官員的兒子長大后當官員,商人的兒子長大后當商人,農民的兒子最后還是在出賣勞動力。通過自身努力實現階級躍遷的永遠是極少部分,而頂峰的位置早已上了鎖。
修行則不然,頂尖強者的位置永遠無法固定。
“他們可以為了短期的利益而去肆意啃食社會,也可以為了長久的穩定而去毀滅一個不穩定因素。人是復雜而兩面的,人性固然丑惡,終究比獸性要來的聰明更適合生存。”
魔羅負手離開,人群自動為他們兩人讓開道路,凡人的喜怒哀樂在他們身旁擦過。
對于修行的憧憬,對于力量的渴望,對于集體莫名的自豪,甚至還有嫉妒。
他是修心之人,對于各種族的心都有過涉獵。其中唯獨人具有復雜的兩面性,
“至少他們現在比我們強,就比如此時此刻他們有魄力與能力對龍族先下手為強。這一點我不行,你也不行。”
“前輩教訓的是,晚輩過于看清凡人官府。”
小黑人無法反駁,他之前只是把凡人官府當做一個純粹的管理工具。在他看來真正的主人是仙道那些強者,是那一個個鎮國級。
可現在看來工具不一定弱,相反只要工具能夠協調好各方,也可以翻身做主。一口氣招來幾百個金丹,確實讓人驚嘆不已。
忽然一個穿著公司衣服的修士從他們面前快步走過,以對方筑基期的修為并沒有發現兩人,但魔羅注意到了對方手上的明黃色法旨。
抱著好奇心,他順手摸過來攤開一看,波瀾不驚的心境差點被破了。
通俗點講就是尷尬。
身后傳來幽幽的目光,小黑人顯然也看到了法旨的內容。
兩人四目相對,尷尬的氣息彌漫開來。
嘩啦!
一團火焰瞬間吞沒了法旨,魔羅一臉晦氣。
李長生!怎么哪都有伱,等有朝一日我成道,一定要用心魔狠狠的玩弄你!
小黑人現在如果沒有身上那層黑膜包裹身體,恐怕已經忍不住露出笑意了。但他不能這么做,畢竟還要跟著對方吃席的。
“前輩,官府連在世仙都能協調,確實厲害。以李長生淡泊名利的性格,怎么可能會號令天下,一定是官府從中協調。”
“萬事皆有可能.”
魔羅神情微微舒展,對于這個聰慧的手下非常滿意。
“走吧,我們先進去。”
“是。”
小黑人輕點虛空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兩人進入其中消失不見。前后變化不足幾毫秒,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看到的也只是一閃而過的黑影。
雖然發出信息的那頭古龍說龍抬頭之日龍宮大開,可強者從不墨守成規,他們自有辦法進入。
另一邊,正在給眾多金丹分配完任務的清玄抬頭望了一眼遠方,也就是魔羅離開的方向。
只是細微的波動,就讓清玄察覺了有人提前一步進入龍宮。
“有點意思,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的挪移之法。”
周圍的眾多金丹面露疑惑,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有化神道行級別的大能出現。據說龍宮這件事情,有人通過特殊手段通知了所有的化神道行強者,甚至是更高層次的大能。
比如劍仙。
他們是最近幾天才接到消息,可劍仙一個月之前就知道了龍宮。
清玄收回目光繼續給每個人分配任務與他們所負責的陣法,通過傳音的方式,一心多用同時給每個人講解陣法。
既然動用了仙長的名頭,那就絕不能失敗,必須贏得干凈利落才算勝利。
為此清玄拿出了上清宮的唯一一個化神級別陣法,周天顛倒大陣。這個陣法如果不進行長久的陣基建設,臨時構建出來需要至少128位金丹,12名元嬰,一名化神。
一旦陣成,可使天地顛倒,萬物寂滅,殺化神如殺狗。
這是典籍里面的描述,而清玄覺得天地顛倒不至于,但殺化神如殺狗確實可以。因為當年他憑借這個大陣,能與仙長硬對一招。
用仙長的話:“有我四千歲的風采。”
周天顛倒大陣能夠發揮出超越化神的力量。
現在清玄還沒恢復化神修為,也沒有12位元嬰修士,完整版的周天顛倒大陣肯定行不通。但他可以退求其次,發揮出化神級別的一擊。
雖然仙長一直說自己這不行那不行,可清玄認為人要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論斗法自己確實不如禿驢,一旦給自己時間準備,劍仙也能斗一斗。
聽完清玄道人的講解,眾人拿上各自的陣旗開始布陣。在常人所看不到的世界,無形的氣正在匯聚。
而清玄并沒有因此滿足,隨手甩出一道符錄,一道傳音直接接通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天劍山。
此時他抽掉了神州大部分金丹,其他鎮國級肯定是不能隨便調動的,至少不能全部叫過來。最多可以抽調一人出來,如此神州還剩下三位鎮國級。
如果只有一人的話,那劍仙無疑是最適合殺進龍宮的,同時也是最好叫動的。其他人清玄得去請,禿驢得低頭,兔子得給好處,飛將不適合。
而劍仙很純粹,只有與仙長有關,對方不會吝嗇出手。
清玄:師娘,仙長說兵決蘊含生命大道,急需。
是夜,明月當空。
一點寒光自東方劃過,一襲白衣如雪,宛如嫡仙降世。
東云舒沒有理會周遭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金丹,更不曾詢問他們的姓名,眼簾都未曾抬一下。
只是冷冷的看著清玄,眼中透露出些許的詢問。
清玄道人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向東云舒解釋的祖龍之位與兵者。經過幾分鐘的解釋,了解情況后的劍仙隨意找了塊地方坐下,便閉上了眼睛。
龍宮。
水清如碧玉,魚群如流沙。
一條黑龍躺在珊瑚礁上睡著懶覺,一呼一吸引動的周遭的海水,順帶將無數的靈魚帶入他口中。
一只巨龜充當黑龍的枕頭,時不時探頭看著自家主子,發出無聲無息的哀嘆。
自家主人在眾多真龍中算是比較拔尖的,至今為止也只有那些古龍能夠讓主人逃之夭夭。其他真龍無論來多少個,都難以傷到自家主人。
可如此實力明明能夠去占據一條靈脈或入某位古龍王的麾下得一處寶地,他的主人偏偏就喜歡躺著。
“老龜,要不我把這龍軀讓給你算了?”
這時黑龍微微睜開眼睛,金黃色的龍瞳注視巨龜,頓時下的對方通體冰涼,連連擺頭。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呵呵,你是不敢,但你敢讓別人沖鋒。”
黑龍微微舒展身體,尾巴輕輕擺動,巨大的水龍卷瞬間形成。隨后又輕輕一甩,水龍卷歸于平靜,一切的暗流都消失不見。
控水,行云布雨是龍族最基本的神通,可卻很少有真龍能夠像他這樣舉重若輕,對于神通的掌控近乎于本能。
這也是那幾頭古龍想要招攬他的原因。
血脈不純可以通過其他方法補全,可天賦是沒辦法補的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老龜下的不斷的將腦袋往珊瑚礁上磕,宛如一座小山般的腦袋撞的珊瑚礁咚咚作響,無數魚兒從中竄出。
黑龍微微壓低身形,許久才挪開目光,再度枕著龜殼閉上眼睛。
“你也就這龜性,我不是不爭,而是沒有必要。我爭不過那些古龍,就算我與他們站在同一水平,在血脈的作用下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僅有五成。”
真龍是強大的象征,也是一種詛咒。
上位龍族對下位龍族的壓制是其他種族所無法想象,再高的修為與實力也難以跨過血脈不純的鴻溝。
黑龍自認不弱于那些古龍多少,至少在相同的修為下,他有把握勝出。可現實沒有那么多相同,對方先天優勢確實比自己強,復蘇的速度也比自己快。
可自己終究是不習慣這種血脈壓制。
老龜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您完全可以去那些古龍麾下。”
如果這家主人拜入某位古龍麾下,那自己也能夠跟著飛黃騰達。在這個龍宮世界里,只有真龍才能說上話,其他種族想要往上爬要么依附于真龍,要么學鯉魚躍龍門。
可古往今來,能化龍者少之又少。
“要投靠某個古龍可以等祖龍先是再說,但現在我覺得沒必要了,他們都沒必要投靠。”
“為何?”
“他們會死。”
黑龍語氣中帶的一絲毋庸置疑,仿佛是肯定了某種事實。
大概一個月前,那些古龍通過某種手段聯系了外界,黑龍也趁機摸索的一番外界的情況。
這一摸索瞬間將黑龍所有的雄心壯志給磨滅了。
“如果他在,我便不會再爭。”
突然天地震動,黑龍再次睜眼抬頭望去,只見龍宮被七彩的霞光籠罩,某種難以言喻的事物正在醞釀。
他對于這種事物產生了近乎瘋狂的渴望,以及無法壓制的頂禮膜拜。
整個龍宮都在為之雀躍,所有的真龍都在抬頭仰望,所有的生靈都在低頭叩拜。
如此異象足足持續的一柱香才幽幽消失。
但接踵而至的是陣陣龍吟聲,一頭頭巨大的古龍顯現自己那無與倫比的身軀,新的一輪廝殺再次吹響。
黑龍卷起龜殼進入更深的海淵,他們剛剛離開沒多久,一口龍息便落在珊瑚礁上,剎那間十里珊瑚礁化為了滾滾巖漿,整片海域化為的沸水。
如此并非針對他們,只是古龍廝殺產生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