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立馬搖頭：“別鬧，我有那個膽子么？我就是覺得失望，就算不是反物質湮滅，最少也得是重元素衰變吧？實在不行，搞個隨便往里頭扔點什么就能聚變的反應爐也說得過去吧？就一聚變爐，有什么啊！”
早在十多年之前，人類的可控核聚變技術就已經實用化，如今電站都建了兩座。
雖然有體積大、設備復雜等諸多缺點，可總歸是已經掌握的東西，讓凌霄怎么能不失望？如何能不失望？
歐展鵬的目光已經朝瞅見白癡看齊，探手摸摸凌霄的額頭：“你早上沒忘了吃藥吧？”
“干嘛呢，少跟我動手動腳的！”
“動手動腳，我還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呢，太陽那么大一恒星，都沒本事點燃碳聚變，你丫隨便整個反應爐，就想搞輕物質聚變？咱們科考站也沒有驢啊！”
“一邊去，你腦子才讓驢踢了……不對，我特么是讓你踢了！”
歐展鵬哈哈大笑，恨得凌霄牙根都癢癢。
“你就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外星種用氫做燃燒是有道理的，而且我覺得，除非是真空能，否則不管哪里的外星人，都應該以氫為燃料，至少是主要燃料。你說的那些玩意，全都華而不實，沒用。”
凌霄立馬不干了：“哎哎，這我可就不愛聽了，合著氫聚變就有用，其他的都沒用，這是誰家的道理？”
“宇宙的道理！”歐展鵬說，“你就說反物質湮滅吧，釋放的能量肯定比聚變高得多，但是你上哪兒找反物質去？你得先有穩定的、大規模生產反物質的能力，才能大規模應用，對吧？”
人類唯一出產反物質的手段，就是粒子對撞，想用這種辦法生產反物質，呵呵，還是老老實實洗洗睡吧！
凌霄立馬不說話了。
論分析比較，他這個不愛動腦子的，一向不是歐展鵬的對手。
歐大少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凌霄，繼續說：“反物質不光制備難，儲存也難，光是各種安全設備，就得占用不少空間。這么危險的玩意，除了能量密度高是個優點，剩下的全是缺點，我多消耗點氫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什么要用反物質？或者說，我的車明明充點電就能開，你非在我車上裝個反應堆？這不是腦子被驢踢過是什么？”
凌霄目光詭異，歐展鵬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只聽身后傳來一個贊許的聲音：“講的不錯，小伙子，你叫什么？”
歐展鵬一回頭，身后竟然站著那位被外星種俘虜的吳教授！吳教授受到點輕傷，但傷還沒好利索，就迫不及待地重返斷艦，一直主持動力爐的研究。
歐大少趕緊問好：“吳教授您好，我叫歐展鵬，就是隨便說說，要是哪里不對，您別介意。”
“不不，你說的很好，而且說到點子上了。”吳教授肯定了歐展鵬的觀點，“技術先進固然好，但我們不能只考慮先不先進的問題，還得考慮實不實用的問題，反物質湮滅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既然聚變就能達到要求，為什么非要自找麻煩？嗯，你還有其他想法吧？說說看。”
歐展鵬難得露出靦腆模樣：“哪敢在您老面前班門弄斧……”
“沒關系，三人行必有我師，你隨便說，我隨便聽，指不定哪一句就能讓我這個老頭子有所啟發。”
“那我就隨便說說，哪里錯了您老別在意。”歐展鵬先打好預防針，“我覺得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元素的豐度問題，氫元素是宇宙中最常見、最容易獲得的東西，分離處理也比較簡單。缺燃料了，隨便找顆氣態行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燃料艙裝滿，但是反物質和其他燃料就不一樣了，就拿氦來說吧，開采、分離、提純，那可比氫復雜多了。”
“說的不錯！”吳教授滿意地點頭，“我再補充幾句吧，外星人的技術，確實比我們的技術先進得多，就說這臺動力爐吧，它的功能非常強大，只需要普通的氫就能正常運作，這里面蘊含的技術非常了不起，要知道，氕與氕的聚變條件是最苛刻的，太陽能實現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它擁有1500萬度的高溫和2500億個大氣壓。”
“我們的聚變反應堆之所以用氘和氚為原料，就因為反應條件比較低。所以，這臺反應爐蘊含的技術絕對不簡單，它值得我用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去研究。”
其實吳教授還有幾句話沒講，那就是他領導的動力組發現，外星反應爐雖然以氕為燃料，但啟動的時候，必須使用氫同位素引火，點燃反應爐后，才能一直以氕為燃料一直運作下去。
如今找到了燃料艙，只要有需要，吳教授隨時都能讓動力爐停止支行，但他沒把握再次啟動，所以只能保持現狀。
凌霄心里有再多話，這會兒也只有閉嘴聽的份兒，而且他雖然死鴨子嘴硬，心里卻很清楚哪一種技術實用。
但是，知道歸知道，想讓他認錯，沒門！
“還有一個情況，不知道你們注意沒有。”吳教授又說，“根據我的觀察，動力艙里的布置很不合理，設備之間的連接、各種管線的布設很不合理。我個人以為，這些設備雖然組合在一起，但不像一體設計，更像奏找來一些零件，因陋就簡拼湊起來的組裝車。”
歐展鵬腦子有點懵，仔細回憶動力艙的情況，卻記不起到底哪里簡陋：“是不是之前外星種修反應爐的時候太倉促了？”
吳教授搖頭：“沒修的地方也一樣簡陋，我沒去過其他地方，不知道這艘戰艦的整體情況怎么樣，你們經常在戰艦里走動，麻煩你們幫我看看其他艙室的情況。當然了，這只是我自己的一點看法，不一定準，說不定外星人跟老毛子一樣，就喜歡這種調調。”
話是這么講，可歐展鵬和凌霄卻忍不住尋思開了：難道這艘斷艦真的那么不堪？
但歐展鵬想想斷艦斑駁的外表，再想想混亂的管理，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涌上心頭：斷艦真的是一艘戰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