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外空，一顆小行星懸浮在火衛一上方，若即若離，亦步亦趨。
那是偽裝成小行星的星隼戰機，以稍高于火衛一的軌道環繞火星飛行。
駕駛艙里，兩個人四只眼睛，像雷達一樣緊盯火星表面，特別是外星基地遺跡，更是兩個人的重點關注對象。
“有發現嗎？”徐晴問。
“沒有，你呢？”歐展鵬反問。
“沒有。”
僅僅三句十個字，例行對話結束。
歐展鵬很想說點什么，哪怕只是個開心的笑話也好，可戰機里空間狹窄，又只有他們兩個，為了避免被徐晴誤會自己是故意套近乎，幾次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里。
徐晴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之所以不說話，就是不希望歐展鵬以為自己故意套近乎，看輕了自己。
倆人距離熟悉，但那是工作上的那種熟，而不是私下里的交情有多么好，論親近，那是一絲一毫都找不到，更遠遠達不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結果就是沒在一起多長時間，卻像所有能說的話都已經講完了，就只剩下無言和尷尬。
徐晴也曾擔心歐展鵬會不會表里不一，突然間獸性大發，但是相處一段時間之后，沒發現什么異常，總算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
雖然還不能確定歐展鵬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至少表面上沒發現任何異常，言語中也沒有過分的地方。
戰機轉到火星側面，原本十分飽滿的火星半邊隱入黑暗，變成一輪下弦月。
徐晴的視線離開火星，投向更加遙遠的虛空，目光在一小片空域里仔細搜索，尋找遠征號的蹤跡。
她很想和艦上的姐妹說說話，排解一下寂寞，可是為了防止暴露，星隼號必須保持絕對的無線電靜默。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外星文明使用無線電，可是以對方的文明層次而言，不可能不知道無線電。
徐晴盯著那片天空看了好一會兒，可最終卻什么都沒發現，不禁失望地收回視線，不甘心地問：“歐肥，你能找到戰艦么？”
她心里依舊懷著幾分期待，希望是自己找錯了方向。
歐展鵬搖了搖頭：“找不到。”
遠征號本身就是黑色，和宇宙背景高度一致，從一開始，就只能看到一叢淡藍色的尾焰。可每轉一圈，尾焰就黯淡幾分，上一次找到尾焰的時候，幾乎快要看不見。
他想了想說：“應該是把推進器關閉了吧。”
遠征號燃料有限，只會在脫離火星時開著推進器，一旦脫離火星的引力范圍，就會及時關閉，依舊慣性飛向目標。
但凡遠征號上還有一點光明，他都有信心找到目標。
歐展鵬已經發現，自己那些不受控制的能力有極大的局限性，必須知道戰艦在哪兒，有了明確的目標，才有一定幾率引發能力。
說到底，還是他水平不行，沒辦法控制自身的能力。
戰機很快繞出火星的陰影，紅色地表再次進入二人的視線，然而歐展鵬的目光微微一凝，忽然指向火星南半球的一點：“這里，好像是塵暴！”
他指的地方，地表已經被紅色的塵土掩蓋，而且范圍還在不斷擴大。
徐晴迅速計算：“距離南二基地220公里。”
為了方便使用，三個外星基地分別被標為“北一基地”“南二基地”和“極地基地”，既表明建立順序，也說明大致位置。
“火星今年的特大風暴刮過了沒有？”
徐晴想了想說：“好像是沒有。”
火星有個非常奇怪的特征，那就是每年都要刮一次覆蓋全球的特大風暴。
地球上的17級特大風暴，風速不過每秒60米，火星上的大風暴，風速高達每秒180多米！
如果只是一場局部風暴倒是沒什么大不了，若是發展成波及全球的特大風暴，一個搞不好，他們倆幾個月都別想再看到火星地表。
時間在等待中悄然流逝，戰機進入暗面的時候，風暴已經覆蓋了南半球的一小片區域。
戰機進入火星的陰影，駕駛艙由明轉暗，只有頭盔里微弱的燈光，勉強照亮兩個人的臉。
從光明到黑暗，駕駛艙里的氣氛突然有些詭異。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徐晴的心里依然忐忑，就連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你說……”
“啊！”
歐展鵬剛說了兩個字，就被徐晴的驚叫打斷，他頓時一臉愕然：“怎么了？”
“沒，沒什么！”徐晴臉上發燒，趕緊掩飾，“你要說什么？”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剛剛正在想什么，那可就沒臉活了。
“喔！”歐展鵬壓根兒就沒想那么多，“我想說，這場風暴會不會是外星種搞出來的，或者說，外星種能不能人為干預風暴的進程，把本來只是區域性的風暴，變成全球性的風暴？”
徐晴頓時愕然，忽然忍不住笑：“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歐展鵬一臉認真，“氣象武器早就不是什么新概念了，咱們做不到，不代表外星種也做不到。”
徐晴想了想說：“如果你有辦法給火星降溫，風暴很快就能結束。”
歐展鵬直接就不會了，很想當場懟回去，可是想了想，最終什么都沒說。
徐晴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會兒我把這個情況報告上去，讓上面做決定吧。”
星隼號必須保持無線電靜默，但戰機上還有一套激光通訊系統，可以和地球保持聯系。
如果知道遠征號的位置，也能和戰艦保持通訊。
等戰機繞到陽面，戰機外一個不起眼的凸起悄悄對準地球方向，一束激光從這里照射地球，安置在軌道上的通訊衛星收到信號，馬上轉給云宮基地。
這個時候，風暴已經從陽面的中部，轉到了接近晨昏線的位置，風暴中心即將沒入黑暗。
但是顯而易見，風暴的范圍又擴大了，只用肉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十多分鐘后，戰機收到了地球的反饋：密切關注風暴的發展。
塵暴的范圍不斷擴大，僅僅一天之后，風暴覆蓋南二基地，而且還在繼續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