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余鳳高離去后,余列站在門口仔細的思索了一番,越發的感覺自己這位堂兄有古怪。
再結合上對方當初對待家族的態度,以及對待洛森的態度,此人明顯不是一個善茬。
余列在心間暗道:“這家伙九成九不是大度,而是城府頗深,心存理智,知道他那邊沒理,鬧起來也只會難堪,這才擺出了如此一副作態。”
于是除了心存警惕之外,余列也做下了一個決定:
“此等人物不好相與的,若他一直都是理智尚存,那便繼續相安無事。若是這廝有所圖謀,絕不可顧戀所謂的同族之情,當先下手為強!”
收拾好神色,余列轉過身子,面色從容的返回了水池邊上。
不一會兒,。
洛森似乎在木屋中灑掃干凈了,她緩步走到了余列的跟前,面上欲言又止,神色頗是復雜。
在房中勞作時,洛森自然也是意識到了余鳳高可能會有所誤會,便又靠在了門窗前,暗暗的聽著。
身為修道中人,她耳力不俗,將余鳳高交代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對于余鳳高交代的,洛森不屑一顧,就算是真的,對方也罪不可辭。
但猶豫再三,洛森還是在池邊低聲道:
“余道友,屋中已經灑掃干凈。此地終究是道宮的產業,妾身現在并非道宮中人,也非道友同族之人,毫無干系。還是,暫且退去為妙。”
此人終究還是臉皮子薄了。
誰知余列聽見,從盤膝打坐的狀態中睜眼,失笑就道:“洛道友為貧道之姐姐,何來的毫無干系之說?”
下一刻,余列果斷就道:“此事休要再提。余列拜入道宮之前,也是住在姐姐家中,那時候姐姐可是在意這點事情?”
這反問讓洛森啞口無言,不知該回答些什么。
余列見她猶猶豫豫,以為洛森是在自己的名聲著想。于是頓了頓,余列靈機一動的提議說:
“洛姐姐若是擔憂孤男寡女的,容易惹人閑話,那么不如貧道再招一位道友過來,也省得落他人口舌,有損姐姐的名聲了。”
“這、”余列的這個提議讓洛森一愣,她張著口,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過見余列的態度不僅果決,還在為她所謂的可笑名聲考慮,洛森心間的滋味一時間難以言表。
而對面的余列琢磨著,發現自己所說出的提議不錯,甚至就連人選,他都已經考慮好了。
來人無他,正是他的老同鄉——苗姆道友。
余列身為男子,洛森身為女子,他可不會傻到再招納個男性道徒進來礙眼。
打量著自己所得到的一方院落,余列心間還琢磨到:“讓那苗姆住進來,不僅可以施恩一番,正好還能從她手中收取房租,補貼家用。”
特別是此女和他在外城有過數月的交際,相互間透過底兒。將苗姆收在房中,余列放心,一并還能看管著對方。
要知道這位苗姆道友,當初可是承諾過等到她突破道吏時,愿意將元陰交予余列。
即便到時候,余列早早的已經突破成了七品道吏境界,如此一份元陰,可壯陽養氣,取之定是可以節省他的數年功夫,是一味不小的藥物!
當即的,余列就將苗姆的簡要信息,說與了洛森聽聽。
洛森聽見苗姆也是潛水郡人士,還是個女道徒,發覺余列提出的這個人選果真不錯。遲疑之間,她也就默認下來,不再說話了。
“余道友,院落中雜草未除,妾身便先行忙活去了。”洛森欠身一禮,腳步匆匆的走向旁邊的花圃。
余列點了點頭。
他立刻就從手中掏出一張空白的傳音符,簡要的將自己通過考核一事寫上去,還附贈了自己在道宮中的地址,約定了一個時間去找對方,若是對方沒空,可以自行提個時間來道宮中尋他。
嗖的!傳音符點燃,靈光封鎖,自行飛出院落。
一干事了,余列回頭看著院落中空蕩蕩的景象,一點兒也不覺得荒蕪。他也自行踱步在院落中轉悠起來,琢磨著該如何規劃一番。
“咦。這花圃咋一眼看上去不大,但是木屋后面還有,或是可以開辟為一方藥田。”
“這水池頗深,里面也可以豢養些靈魚,等來年養大了,有資于修煉。”
余列巡視著院落,心中驚喜連連,他還在木屋底部發現了一間地下室。地下室中存有單獨的陣法,似乎是專門用于長期閉關的。
如此一方院落,雖然僅僅半畝,但是可供利用的地方著實是多,即便住上三四人,依舊是寬敞的很。
這讓余列感受到了久違的輕松愉悅感。
只不過當目光又掃到了小媳婦般忙碌的洛森時,他心思一動,忽地又想到自己剛才的那個提議,存在著一點不妥之處:
“將那苗姆再招來,一男二女,同住一屋,似乎于避嫌方面……也可能給她們兩個招來更大的非議?”
這點讓余列的面色變得古怪。
不過大家都是道人,搭伙合租這等事情也不少見。更關鍵的是,洛森那邊壓根就也沒有提出質疑。
又過了幾個時辰后,一封傳音符當即就殺到了余列所在的院落中。
符上首先映入余列眼簾的,便是一個“可”字,其后才是苗姆附在符咒上的傳音。
收到此符,余列便徹底放下了心間的顧慮,安安心心的收拾起新家。
翌日。
余列并沒有繼續的待在家中,一干需要采辦的家具、靈木草種等物,他都交給了洛森去做。如此不僅省心省力,連靈石都不用他出,洛森堅決的要自行墊上。
而余列外出,也是有正事兒要辦。
他來到了道宮山門的寮院中,此地是負責外門一干雜務的地方。
上一次余列過來,只是將靈石和房屋領取了,另外的兩樁好處他還沒有領取。
其中八品服食藥物,余列依舊是打算先存著。因為經過和其他道徒的閑聊,他得知這一藥物獎勵只限制為八品,但是并沒有限定它為上中下的哪一等。
藥物具體的品級,會參照余列兌換這一好處時的修為而定。
也就是說,余列現在過去兌換,能得到的會是幫助他突破為中位的藥物;而如果他等到中位道徒后,再去兌換,所得到的就將是輔助他突破為上位的藥物!
八品中等的藥物,與八品上等的藥物相比,孰輕孰重、誰更珍貴,當是不用細說。
特別是到時候,余列若是覺得道宮給出的藥物質地不行,手頭有錢,他還能夠自行的添加一些藥材或靈石,并將此機會換成讓道宮中的煉丹道人出手,幫他配置出一味更是優量的服食藥物。
既然此行不兌換藥物,余列打算兌換的就是最后那一樁,也是他名下最為重要的道宮職務一項了!
這一次出行,余列也是將身上能夠拿出的靈石,都給帶在了身上,甚至來時還好生琢磨了一番,領取職務時該當如何扯大旗,將自己和瓦家娃娃的關系抖落一番。
余列不求道宮能夠給他一個頂好的位置,只求自己不會再遭遇到被人覬覦的情況。
結果余列一來到寮院中,報上了名號,古色古香的大堂中,一只紙鶴當即動彈,被鬼神附體,落到了他的跟前。
紙鶴中傳出了讓余列耳熟的聲音:“余道友,好久不見。”
駕馭這紙鶴的,正是上一次接待過余列的韋道長。
余列微微一愣,當即就面露恭敬,并說出來自己的來由。
紙鶴中的鬼神聽見,哈哈笑道:“果不其然,韋某就知余道友近日就會來寮院中領取職務。”
它舒展開了紙制的翅膀,示意著呼道:“且上來。韋某早早就為道友留意了一方職務,這就帶你過去。可得快點,否則可能就被他人截胡了。”
韋道長這一番話讓余列眼神中露出驚喜和狐疑之色。
他并不知道這名韋道長,為何態度突然就比前天好了一大截,以及他都還沒有說自己想要什么樣的職務、擅長何事。
不過見韋道長如此熱心的份上,余列略一思索,就選擇了恭謹不如從命,他打了個肥喏,呼道:“多謝韋道長了!”
言罷,余列就跨上了紙鶴,隨著對方外寮院外面飛去。
若是等會兒的職務并不合他的心意,也只不過是白跑一趟罷了。
一路飛行,紙鶴沒有飛入道宮山門的深處,而是往外飛出,這讓余列心中更是狐疑,他索性詢問起那韋道長,結果對方反倒是賣起了關子,只是說到地方了,他就知道了。
除此之外,韋道長駕馭紙鶴飛行在道城中的過程,也是讓余列感到了詫異。
因為對方一路直行,半點圈子都沒有饒,高度至少百丈,是從一棟棟高大的樓宇上飛躍而過,周遭僅僅有稀稀拉的的其他道人在趕路。
余列坐在半空中,恍惚間還以為道城的人少了九成九呢。
只是他低頭往所處高度的底下一瞧,密密麻麻、橫沖直撞的各種坐騎、道人,再次的出現在了他的眼中,依舊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逼仄道城。
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所處的高度不同罷了。
紙鶴上的韋道長見余列屢屢盯著底下,它識破了余列心中此時所想,輕笑著說:
“城中通道,有三六九等之分。但我道宮,乃是超然。余道友只要不失了道宮弟子身份,今后便都可以行于道城最上一層。”
幾番言語間,還不到兩盞茶的功夫,紙鶴就馱著余列,落到了一棟龐大的建筑中。
余列在紙鶴背上,初看這建筑的第一眼,還覺得陌生,但是等到降至底下,他才發現這棟龐大的建筑,就是他曾經在其中做工的工坊!
從道宮山門至此處工坊,原本乘坐地行蟲,兜兜轉轉得一兩個時辰的路,但在紙鶴的飛行下,這快就到了。
這讓余列瞬間就意識到,在城中飛的高,不僅行路時的風景不錯,趕路耗費的功夫更是少。
一人一紙鶴,直撲入工坊。
紙鶴在工坊中兜兜轉轉的,讓余列再次瞧見了不少熟悉的場景,這也讓他對韋道長口中的職位更是疑惑:
“帶我來工坊中作甚,莫不是道宮鍛煉門下弟子的方式,是讓人在工坊中熬煉?”
他微瞇起眼睛:“抑或是,派遣貧道過來,打理這一方工坊的?”
余列的猜測,正確了一半。
很快,一人一紙鶴,落在了工坊中的一處鋪子中。
鋪子無名,上面只是掛著“藥”、“丹”兩個字樣,內里也傳出了濃郁的藥香味,顯然是一個丹藥鋪子。
這丹藥鋪子比余列當初任職的那一方更是闊氣,不僅有獨自的門面,內里陳設也是精致,直入內里,打雜的道童們瞧上去都是面容紅潤,頗有生氣。
余列環顧了幾眼,發現此地所兜售的丹藥,皆是八品的貨色,從末等到上等,都有!
紙鶴走在余列的身旁,沒有搭理迎上來的道童,而是環顧著四周,滿意的點頭道:
“不錯不錯!不愧是韋某特意給余道友盯著的職位。余道友覺得此店如何?”
余列聞言點頭。
下一刻,紙鶴中的韋道長就喝道:“既然滿意,那么這間店鋪,就交給余道友了。”
“嗯?”韋道長這番話,讓余列瞬間一愣。
他遲疑的,確認著出聲:“這間店鋪交給晚輩?韋道長確定不是讓貧道來此店學藝,或是打理事務?”
“哈哈!兩者皆有。”紙鶴出聲,具體的說:
“此店乃是道宮產業,專供門下弟子掛職使用。來此店中,余道友不僅要學習丹藥技藝,為店鋪煉丹制藥,還要打理店鋪中的所有事務。五年一考核,若有虧損,就要拿道友問責。”
交代一番,紙鶴中的韋道長玩味的說:“如此不甚清貴的職位,余道友可要應下?”
余列聽完這番話,頓感驚喜,脫口就道:“敢!”
既要為店鋪煉丹制藥,又要打理店鋪中的大小事務,如此職位,豈不就是一方實權在握的店主!
這等職務,雖然既不是在道宮山門中做活,更不是在跟隨道宮中的高人煉丹學藝,看起來不甚清貴,但它可是獨自享有著整間丹藥鋪子。
余列來此,想要煉什么丹藥,就可煉制什么丹藥,就連賬目一事,都是五年才一考核。
也就是說,道宮這是將一間丹藥鋪子直接扔給了余列,他在城中白得一店!
推書:《半邪》
作者頹廢龍。
推薦語:正經喝茶人的正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