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場世界中的種種變化,逐漸也被余列所察覺到。
他雖然是沉浸在突破當中,但是因為所處環境特殊的緣故,還是布置有多種手段,心存警惕的。
余列百忙當中,抽空瞥了一眼四周彌漫的三災,心間暗自嘀咕:
“此地之異樣,怎的和洞天福地類似?若是不管不顧下去,會不會和書記載的一般,形成洞天坍塌、福地破碎的局面?”
此方世界會如何,余列不甚在乎,并且此界除去采礦的野修之外,早萬年就不存在生靈種種了。
不過礦場世界若是在余列蛻變完成之前就破碎坍塌,那他極有可能會被牽連無辜一番。
特別是余列在度過三災之后,可是還打算將真仙境界的蛻變也完成幾般。
于是思索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一定,忽地一掐訣。
嗡嗡,盤踞在余列身外的仙園虛影,其忽然由虛幻變得凝實,且顯露在外界的范圍,正不斷的擴大。
幾個呼吸間,一方真實的天地景象,便出現在了余列的左右,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無一不真實。
道士之紫府,在結丹后就從內天地轉化為了外天地,其可以在道人的體外彰顯一二。
等到成仙后,更是可以隨時的具現在外面世界當中,充當道士征伐異域的根基。
山海界的仙道中人吞并諸多世界時,便是如此。
一些過于強悍的仙人,甚至會選擇直接用自己的紫府天地,去撞擊異域世界,將之撞得破碎,然后再肆無忌憚的吞食。
余列現在,便是將自己的仙園,具現在了礦場世界的地心位置。
此地恰好空蕩蕩,地心空缺,無疑也是極其的方便他將仙園展開,而不會被抵觸排斥種種。
展開仙園之后,余列微松一口氣。
有著仙園護持,待會即便偌大的礦場世界毀滅了,當是也不至于立刻牽連到他的身,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應對。
此外,一座座被余列收取在仙園當中的城池,也在礦場世界地心中冒出。
它們分別坐鎮在仙園的邊界,方有龍氣涌動,形成了華蓋一般,將整個仙園包裹在其中。
百余名被余列收在其中的長生界仙人們,他們立刻就聽到了余列的喝令:
“本道正在閉關修行中,爾等好生主持龍氣,為本道護法!”
長生界仙人們聞言,個個面色肅然,當即應下。
余列頓了頓,還傳音道:“此地已經不再是丹鼎仙宗的地界,不會再有天劫桎梏爾等。
你們皆可以自由修行,便是離開仙園范圍,也是可以,但是不得脫離地心范圍,違者斬立決。”
此話說罷,他便微闔眼簾,繼續陷入蛻變當中。
重重的龍氣隨之心念動彈,已經是將他的肉身、陰神,全都重重環繞,庇佑得嚴密無比。
余列話聲落下后,長生界的仙人、以及諸多修士們,臉紛紛露出了大喜之色。
他們仰頭看著左右,面色難以置信:“此地,便是外界真正的廣闊天地了?”
“咦!當真呢,吾絲毫感覺不到天劫的威脅!”
其中有勇敢者,目光閃爍間,還當即就跨出了仙園范圍,出現在重重火災所籠罩的地心當中。
脫離了仙園的影響,更是清晰的天地感知,出現在了這些勇敢者的心間。
他們雖然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是整個人清晰的就感覺到自己從靈魂層面,突地就變得廣闊,而不再像從前蝸居在長生界中那般感覺逼仄。
“哈哈!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嗡嗡!
大笑中,種種思緒、感悟,出現在了長生界修士的心間。
他們當中有人甚至是當場就氣機大變,境界開始突破。
特別是那些在長生界中窩藏輪回了數千年,甚至是萬年的土著仙人們,其百世所積累的底蘊,如今頭再無限制,頓時一朝爆發,要讓他們往更高境界突破而去。
并且余列分身在長生界中的幾十年間,早就將四九玄功傳授給了這批人。
仙人境界以的修煉方法,他們也是有的,只是不甚全面,以及若是想要嚴格意義的修煉玄功,非得再投胎奪舍一番。
但是不管怎么說,更一層境界的修煉方法,他們心間已經是清楚。
于是不僅僅余列在地心當中閉關突破,幾乎所有的長生界仙人,也是落在了重重的火災當中,企圖抓住眼前的大感悟,一舉突破窠臼!
如此景象,再次引得了余列的注意,并讓他的眼中露出幾絲訝然之色:
“值此動蕩環境,居然也敢突破,看來這批長生界的修士,并沒有表面的那般怯弱畏縮。”
他對此并沒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反而頗是期待,甚至還允許彼輩抽取仙園當中的靈氣為用。
畢竟這些人一旦突破成功,也意味著他的麾下會多出一批勇猛精進、道行高深的仙人。
“希望有著四九玄功的彌補,爾等蛻變突破后,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廢物。”
心間暗語一句后,余列徹底的收回注意,不再理會這群人馬。
轟隆隆!
重重的火焰、勁風、雷霆,在礦場世界的空蕩地心中交織纏繞。
一尊尊長生界的仙人們位居其中,飽受三災的摧殘。
時不時的,其中便會有慘叫聲響起來。
是有人突破失敗,或走火入魔、或被災氣牽連,就此一命嗚呼掉了。
這些家伙雖然心神勇猛,但是根基畢竟孱弱,特別是他們還想要借助三災氣息來彌補自己孱弱的根基,這等做法便更是兇險了。
不過即便兇險,也沒有讓這批長生界的仙人們恐懼,只有少部分成仙年歲較晚的,糾結之下選擇了先退入仙園范圍內,謹慎的進行突破。
當余列、一眾長生界人等,共同修煉時,彼輩所造成的動靜,也在礦場世界當中愈演愈烈。
虧得礦場世界本就荒蕪殘破,其僅僅地心范圍就龐大的很,地表是更是廣闊無垠,因此余列他們弄出的動靜再大,不至于讓靈寶仙宗察覺到。
僅僅有一些采礦的野修們,他們逐漸察覺到了此方天地的異樣,但是他野修的意見,從來都不會被靈寶仙宗看在眼里。
反倒是余列等人所制造的另外一種動靜,立刻就吸引到了旁人的注意。
但這旁人并非是古修中人,而是一批山海界道士。
此種動靜,也并非是三災氣息,而是從余列的仙園中滲透而出,正彌漫在地心中的赤金龍氣!
冥冥的虛空當中。
星宿地仙包裹著自家福地,正隨波逐流著,已然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們原計劃是直撲此前龍氣信標所在的地界,但是步入陰虛空后,屢屢有變故出現,且長生界早就已經破碎掉。
那原本在山海界一干人等根據經驗看來,至少還能茍延殘喘個百年的異地龍氣道統,其居然僅僅數月間,便徹底凋零,一點兒都不剩下了。
但這也怪不得彼輩,畢竟長生界破碎,并非是一方完整的世界了。
界內殘存的生靈們沒有了生存的天地,時刻都慘遭著死亡的威脅,即便沒有仙宗弟子們的“照顧”,他們也全都是個死字!
能堅持數月,就已經是殘存在長生界的生靈們,于死亡威脅之下,迸發出了堅韌無比的生命力,且借助龍氣,較長的茍延殘喘了一番。
“可恨!莫非那地仙,已經死在了古修圍困之下?”
如此狀況之下,星宿地仙因為迷失虛空的緣故,每日都會罵一番:
“你若死了,本仙就算找過去了,豈不也是自投羅網?!”
原路返回的想法,時刻彌漫在星宿地仙的腦中,他每天都要做極大的心理斗爭,方才不至于掉頭回去。
就在星宿地仙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時,一陣清晰的龍氣波動,忽地又出現在了他的感知當中。
如此清晰且強大的龍氣波動,且和此前他在山海界中時瞧見的極為相似。
一時間,星宿地仙懷疑自個是不是因為“迷路”太久,妄想太多,產生了幻覺。
好在他此番出行,并非僅僅自己一行,麾下算自家道脈的子弟,仙人便多達七十二名,且真仙境界的有十個!
此等人員,不僅能夠輔助他在陰虛空當中潛行,便是大家一落地就陷在了一方仙宗的包圍當中,也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
“稟告仙長,前方有龍氣信標出現!”
福地當中的仙人們,很快就將自己所察覺到的動靜,稟告給了星宿地仙,并且一同排除了前方是古修使詐的可能。
星宿地仙頓時大喜:
“好!那位道友當真好樣的。
傳令各軍,龍氣信標已現,我等直撲而去,即將抵達古修腹地,讓大家都做好準備。”
“是!”、“諾!”
一道道呼喝聲,在星宿地仙的福地當中響起來。
有了龍氣指路,這廝不再迷路,心間的驚悸瞬間消失大半,轉而開始期待著和“余列”這個地仙見面的場景。
“不知那位道友究竟是界內的哪一方道脈出身,抑或是個得了龍氣傳承的外域野道人?不管怎樣,即便那人出身自我最厭惡的道脈,此番也要與其修好……”
他在心間暗想:“一旦我等聯手起來,真在古修腹地中插下了釘子。
此番兩界大戰,我倆當占頭功,天仙有望啊!”
與此同時。
不僅僅星宿地仙察覺到了礦場世界中的龍氣波動。
那由逆流子親自帶領的逆修盟,彼輩橫跨數個仙宗地界,早早就已經盤踞在了靈寶仙宗身側,也察覺到了。
虛空中,一簇簇劍光環繞著一座龐大的宮殿,形成了塔狀結構。
因為靈寶仙宗的拒絕,以及余列目前確實是暫無蹤跡的緣故,逆修盟并未直接開進到墟市中,而是距離甚遠,盤踞在一處空蕩地界,人馬四出,到處打探著余列的行蹤。
近三十年過去。
當龍氣波動出現在礦場世界當中時,其余人等無甚感覺,靈寶仙宗內的不少人甚至連龍氣都認不出來,更是毫無察覺了。
但是逆流子本人,卻是清晰的認出了此物。
他盤坐在一方龐大的劍宮當中,緩緩睜開了眼睛,臉露出饒有趣味之色:
“小師弟,你當真有點意思。大家都以為你逃往了其他地界,便是本道,也只以為你會突破后,再返回此地報仇雪恨。
沒想到,你竟然選擇就藏在靈寶仙宗的眼皮子底下,還不知從哪里弄出了一堆龍氣傍身護體。”
琢磨著,逆流子的眼睛瞇起,他忽地朝著靈寶仙宗的山門所在看去。
只見在一顆純白渾圓的龐大球體外,正盤踞著另外三堵同樣大小的巨物。
此龐大的球體,正是靈寶仙宗煉制時間萬年以計的至寶,而那三堵巨物,則正是丹鼎仙宗的三尊地仙了。
丹鼎三仙因為余列暴露出的赤甲長生神獸血脈,它們跑了不少地界,前段時間終于是確認此種血脈,在靈寶仙宗的手下出現過,因此便直接跑到了靈寶仙宗的山門進行索要。
靈寶仙宗自然是不承認的,雙方僵持之下,丹鼎三仙干脆便在靈寶仙宗的山門外強行做客,一副賴著不走了的模樣,如今很是有幾年了。
逆流子瞇眼看著丹鼎三仙的龐大身形,心念一動:
“根據盟中所收集的消息,三十年前,丹鼎仙宗的禁地發生了大變故,這三個老家伙便是那時候脫離山門,急吼吼的在四方搜尋著什么,且當時在丹鼎仙宗的禁地中,疑似也有龍氣出現……
莫非,這三個老家伙,就是被小師弟引過來的?”
心間琢磨著,逆流子的臉浮現出了絲絲笑容。
“不愧是我之師弟,甫一出世,就能在這古修地域中掀起此等波瀾。
你這廝,更是讓我歡喜了。”
他的心間一并生出了種種順勢而為、火中取栗的計劃。
逆流子當即就掐訣,令外出的盟中弟兄們速速返回,隨時準備應對此地即將發生的大變故。
做好準備后,逆流子望著靈寶仙宗的山門所在,目中升起了濃郁的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