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上一秒幾人還在無比安全的秩序局內,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這陌生的環境里,激烈的以太浪潮覆蓋了周邊區域,通天的風暴滾動著陣陣雷鳴,從海面上逐步向著連綿的斷崖推進。
它猶如一道陰沉灰暗的鐵幕,不斷擠壓著人們的生存空間,僅僅是直面著它,便能感到無窮的壓力撲面而來。
更不要說在那風暴之中,有無數扭曲邪異的身影相互交織、飛躍,隱約間能聽到那尖銳可憎的悲鳴。
經過短暫的恍惚后,帕爾默的精神頭徹底清醒了過來,走到鐘樓的邊緣,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俯視著這沿著斷崖而建的絕境城堡。
“沒錯……我們到風源高地了,這里是克萊克斯家的駐地,晨風之壘。”
眼前的事物和自己的記憶有所偏差,但帕爾默不會忘記這混合著鮮草與海洋的氣息。
這是風源高地獨有的氣味,早已銘刻進了帕爾默的血脈中,難以忘記。
幾人也來到了鐘樓的邊緣,俯瞰著大地,狂風陣陣,夾雜著冰冷的雨絲,仿佛末日降臨。
克萊克斯家位于風源高地的邊緣,臨近海岸的斷崖之上,遠遠看去,晨風之壘和彷徨岔路有幾分相像,都是沿著陡峭的邊緣聳立不絕,但晨風之壘的規模與宏偉,要遠超于彷徨岔路。
晨風之壘并不單指一座城堡,而是沿著高地斷崖上所建造的一系列城堡群,它們宛如城墻一樣阻隔在大海的邊緣,錯綜復雜的高塔林立,在這颶風呼嘯的高原上,它們宛如神力驅使下拔地而起的。
風源高地,無盡狂風的起源。
少有人知曉的是,這肆虐高地的狂風,并不是來自這片土地,這無際的原野僅僅是這些颶風的第一站而已。
萬風起源于那無垠的大海之上。
那是一片臨近風源高地的海域,被世人稱作怒海,它具備著反常詭異的氣象,常年狂風肆虐,常有風暴涌現,并席卷風源高地。
它是所有航海家的禁地,沒有任何航線會靠近這里,加之晨風之壘位處風源高地的邊緣、時不時席卷而來的風暴,久而久之這里也逐漸脫離了世人的視線,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狂風吹拂著城堡群,打磨著粗糙的巖石,伯洛戈勉強睜開眼,緊接著一道黑影在眼前不斷地放大。
艾繆警告道,“小心!”
伯洛戈的反應比她想象的要快,在察覺到危險的一瞬間,群蛇從袖口下爬出,冰冷的鐵質延伸成密集的荊棘,在黑影靠近伯洛戈的前一刻,輕易地將其撕成碎片。
碎肉與鮮血均勻地拍在了墻壁上,濺了伯洛戈一身,染紅了內襯的白衣。
大塊大塊的斷肢砸進了鐘樓里,簡單的辨認下,伯洛戈可以確定對方不是人類,而是某種鳥類怪物。
斷裂的翅膀上披掛著堅韌的羽翼,邊緣鋒利猶如刀刃,怪鳥的軀干被伯洛戈撕碎,存留的下肢上,能看到覆蓋上鋼鐵的鳥爪。
在風暴雷云中,有更多類似的怪鳥在飛舞,它們匯聚在一起,猶如一場刀刃的風暴,可以輕易地將活人切成碎塊。
“這是你們家養的小寵物嗎?”
伯洛戈有些憤怒,現在他身上穿的是件新衣服,結果剛到風源高地就被灑了一身血。
帕爾默大叫著,“你覺得我家會養這種東西嗎?”
“這應該是某種煉金生物……”
艾繆檢查起了尸體,還不等她得出答案,丘奇辨認出了這頭怪物,解釋道,“這是風蝕鳥。”
丘奇的表情嚴峻了起來,顯然他一直擔心的某件事已經發生了。
提及風蝕鳥,幾人都想起了與其相關的信息,這是一種由煉金術師培育的煉金生物,在秩序局官方條例是被禁止的,這類怪鳥具備著極強的攻擊性,體型巨大,羽翼如鋼鐵般鋒利,極度嗜血,并且成群出動。
伯洛戈看向鐘樓之外,尖銳的啼鳴不斷,陰郁的云層變得漆黑,而后成千上萬的風蝕鳥破開云霧,盤旋在晨風之壘的上方,如同告死的群鴉。
“你家突然出現了這么多鬼東西,伱覺得這合理嗎?”伯洛戈對著帕爾默大吼道,他已經有些后悔來這了。
帕爾默喊道,“你是在開玩笑嗎?怎么想都不太合理吧!”
伯洛戈以笑聲回應著,他確實是在開玩笑,只是帕爾默不太喜歡這個玩笑。
“它們來了!”
艾繆提醒著幾人,風蝕鳥們察覺到了幾人的存在,它們盤旋在鐘樓的上方,黑壓壓的一片,猶如崩塌的陰云,羽翼切割開狂風,發出死亡的銳鳴。
丘奇果斷地后退,躲到了眾人身后,他的秘能·無面人可以欺騙人類,但沒法欺騙這些怪物。
青色的輝光在伯洛戈的眼中釋放,釜薪之焰從雙臂上燃燒,進而延伸至了群蛇之上。
“別拆我家!”
在戰斗暴起的前一瞬,帕爾默勸阻著,遺憾的是伯洛戈好像沒有聽到這些。
詭蛇鱗液自我幻造、增殖,轉瞬間擴散成一道道銀白巨蛇沖出了鐘樓,迎著狂風驟雨而上,群蛇相互交錯纏繞,猶如一道刺向天際的長矛。
黑壓壓的鳥群呼嘯而至,宛如倒置的漏斗,兩者將要接觸的瞬間,群蛇擰在了一起,冰冷的鱗片互相摩擦,濺射出了無數的火花。
迅速推進的銀色冷芒中,些許赤紅的色澤泛起,火花撞擊在赤紅之上,燃起了些許的焰火,而后釜薪之焰叢生掠過,將紅水銀完全引爆。
灼鱗爆燃。
貫穿鳥群的長矛瞬間爆炸出了漫天的火光,宛如升至最高點的信號彈,熊熊大火在詭蛇鱗液上灼燒,并且在與鳥群接觸的瞬間,長矛擴散成了密集的鐵枝,貫穿了一頭又一頭風蝕鳥。
焰火不斷地擴散,仰起頭,漆黑的鳥群里火光不斷,詭蛇鱗液發動攻擊后,逐步脫離了伯洛戈的統馭范圍,失去以太的支撐,自我幻造的詭蛇鱗液紛紛消散。
與它們一同消散的,還有墜落不停的風蝕鳥,它們被鋼鐵輕易地貫穿,焰火燒穿了羽翼,如同燒盡了灰燼,凋零不斷,在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眨眼間,下方的地面就堆滿了尸體,鮮血沿著階梯的縫隙流淌個不停,但對比這龐大的鳥群而言,如今死掉的只是極少數而已,并不影響鳥群的進攻。
伯洛戈能擋住的只是一部分的攻擊,在鐘樓的另一側,風蝕鳥呼嘯而至,它們盯上了鐘樓內的血肉,可還等靠近,輕盈的羽翼變得沉重起來,而后壓力徒增,猶如一雙無形的大手按壓住了它們,迫使它們撞向大地。
帕爾默背對著伯洛戈,涌動的氣壓暫時遏制住了鳥群的攻勢,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風蝕鳥已經盯上了他們,繞著鐘樓飛舞,陰沉漆黑的身影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有些風蝕鳥找到了間隙,靠的足夠近,它們刮擦著鐘樓的表面,在墻體上留下刀劍揮砍過的痕跡。
艾繆喊道,“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
“我覺得也是。”
伯洛戈揮動著釜薪之焰,詭蛇鱗液向外擴張,緊接著從堅硬的固態轉換為液態,化作萬千帶著青色焰火的雨滴墜落,在接觸到風蝕鳥的瞬間,紅水銀被引爆,漫天的火雨墜落不斷。
“先離開這!”
帕爾默贊同這個想法,他需要知道晨風之壘究竟發生了什么,這些風蝕鳥到底是從何而來。
怒風討赦喚起陣陣狂風,颶風卷起燃燒的紅水銀,匯聚成一道纏繞著鐘樓的烈焰風暴,暫時阻絕了風蝕鳥的攻擊。
艾繆和丘奇沿著樓梯向下,緊接著伯洛戈與帕爾默,帕爾默跑了一半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回過頭扛起自己的行李箱,咒罵不斷。
在這沿著斷崖而建、猶如高聳城墻的城堡群中,男人舒適地靠在沙發里,翻看著手中的。
男人所處的城堡是晨風之壘中最高、也是最巨大的一座城堡,在城堡之中,有著一座幾乎要直達天際的高塔,其名天穹之塔,據說依靠著覆蓋晨風之壘的虛域,凝華者可以輕易地在天穹之塔的頂端,喚起席卷平原的風暴。
這座城堡為此被稱作天穹堡,因其具備著特殊意義,這里對于克萊克斯家而言,極為重要。
如果說晨風之壘是克萊克斯家在風源高地的核心,那么天穹堡就是克萊克斯家在晨風之壘中的核心。
男人放下書籍,看向窗外的陰云風暴,微微皺眉。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在這肆虐的風暴里,他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以太波動,一股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以太波動。
放下書籍,男人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外表看起來十分年輕,眼中充滿活力,但遺憾的歲月的刀劍還是在他的眼角留下了傷痕,細密的皺紋昭示著他的年長。
“您要出手嗎?”
一旁的年輕人見他站了起來,勸說道,“只是那些流亡夜族的小手段而已,過一會就結束了。”
“沒……我只是想起來一些事。”
男人擺了擺手,“我記得秩序局會在今天派來職員確定‘誓約’的,對嗎?”
“嗯,是的。”
年輕人翻看了一下最近的事程表,里面確實有這么一項。
男人接著說道,“那么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到了……”
糟了!
年輕人在心底暗叫道,緊張地看向窗外,如果秩序局派遣的職員到了,他們會迎頭撞上鳥群的。
“別緊張,畢竟是從秩序局來的,如果這么輕易死掉了,才有問題。”
男人的話語聲在室內回蕩,當年輕人注意到時,男人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敞開的窗戶在狂風中搖晃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