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默作為自己那一夜的共犯,他也被軟禁在了這,不過這個家伙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帕爾默還以為列比烏斯終于良心發現,給自己放長假了。
“這么看來,我們的老板也不是那么無情死板旳人啊。”帕爾默還這樣評價列比烏斯。
伯洛戈不忍心打破這個倒霉鬼的幻想,和他說這根本不是放假而是軟禁,說不定明天你我就一起進黑牢了。
這一陣帕爾默吃的多睡的多,快活的不行,伯洛戈也勉強算得上是他的室友,這樣二十四小時接觸下來,伯洛戈發現帕爾默是實打實的心大,大到伯洛戈都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智力上的問題。
“喂?傻愣著什么呢?”帕爾默皺起眉頭,“一大早就看書,你可太好學了吧。”
“沒……沒什么。”
伯洛戈把書籍都收了起來,黑色的書籍被壓在最下頭,帕爾默心大的不行,但這黑色的書籍仿佛攜帶著詛咒般,誰也不清楚帕爾默看了之后會發生什么。
詭異的陰冷與壓抑消失了,仿佛剛剛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更令伯洛戈感到意外的是,把自己救出來的居然是帕爾默。
“我沒什么胃口,你自己吃吧,”伯洛戈說著抱起了這一堆書籍,“我去外頭散散步。”
“哦。”
帕爾默點點頭,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邊陲療養院主要收治那些在行動中受傷的職員,但又不是每天都有要命的工作,也并不是每天都有人受傷。
所以邊陲療養院內的病人很少,更多的時候,它所承擔的職能是進行醫療方面的研究。
帕爾默拄著拐杖,路過一間又一間的病房,里面都空蕩蕩的,沒有人在,聽護士講這棟樓里算上自己與伯洛戈,總共也不超過十個病人。
他們在這些病人在護士的眼里跟珍惜動物一樣,有時候大家投來的目光令人感到不安,但更多的時候反而是超棒的待遇。
“呦!各位!早上好。”
走進白色禮堂,帕爾默揮手高呼。
這里是醫療部的食堂,巨大的白色禮堂能容納幾百人同時進餐,一般情況下,很多活動也在這里舉行,不過這些都是聽那些護士說的,具體是什么情況,帕爾默也不知道。
“昨晚睡的如何?”
“今天的早餐有這些。”
“身體感覺怎么樣了?”
與伯洛戈相比,帕爾默在護士們中很受歡迎,這家伙總是一臉的笑意,還能一邊單腿蹦,一邊和各位講冷笑話,把所有人都逗的很開心。
至于伯洛戈,哪怕這家伙開朗了不少,但神情依舊是陰沉的,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塊冰冷的鐵,搞的護士們都不怎么敢和他說話。
帕爾默也和伯洛戈提過幾次,但伯洛戈滿不在乎這些事,他總是獨立于環境之中。
但帕爾默不同,這家伙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里,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融入其中,把自己變成他們之中的自己人。
以帕爾默的進度來看,過幾天他就穿上白大褂出診了。
吃飽喝足后,帕爾默拄著拐杖在療養院內閑逛著,這樣愜意的時光很難得,他必須加緊享受才對。
走了沒兩步,帕爾默意識到了什么,問路過的護士今天的日期,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差點錯過了什么。
療養院的生活太慢節奏了,慢到帕爾默整個人的腦子都快變成舒適的空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吃喝喝,然后睡到天亮,這可太棒了。
病房內,伯洛戈已經離開了,看了眼窗外的花園,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帕爾默就像做賊一樣,四下張望著,拉緊窗簾,關緊房門,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上。
為了方便他們聯系醫生,以及接受信息,醫生們為他們的病房添了電話,帕爾默看著床邊的電話,笑意長存的臉上頭一次笑不出來了。
“啊……喜劇演員也是要卸妝的,每到這種時候總是很難熬啊。”
帕爾默的臉完全地垮了下來,語氣里充滿喪意,可這又是沒辦法的事。
靠在墻頭,他猶豫了稍許,還是伸手撥動了號碼。
短暫的忙音后電話被接通,喪氣的臉龐不再,帕爾默臉上又充滿了笑意,只是這笑容有些過于刻意了、用力過猛。
“沃——西——琳——!”
帕爾默大喊著對方的名字,還故意拉長了音調,好像擂臺上的主持人,歡呼著下一位拳擊手的到來。
聲音未止,電話的另一端響起相同的回應,但比起帕爾默這充滿力量的聲音,回應的聲音無疑要虛弱了很多,但她還是大喊著。
“帕——爾——默——!”
好像兩個熊孩子拿著電話互吼,兩人哈哈地笑了起來,這種事他們重復很多次了,基本每周五都會來上一次,樂此不疲。
做完常規的打招呼后,帕爾默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說道。
“沃西琳,最近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能出門散步了,但還是不能走太久,太久就會被拖回來,關在屋子里。”沃西琳抱怨著。
“聽家里人的話,風源高地那個鬼地方,風大的很,小心感冒。”帕爾默關心道。
“我知道,我知道,對了,最近我還學了卡祖笛,你要聽聽嗎?這東西不怎么耗費體力,大家就沒反對我。”
嘴上咨詢帕爾默的意見,但不等帕爾默回答,一陣陣富有節奏的奇妙放屁聲便響了起來。
帕爾默能想到那個家伙叼著笛子,一邊吹一邊扭的樣子了。
“你這是得了腸胃炎嗎?”
“這是曲子,曲子啊!”沃西琳抗議道。
帕爾默笑個沒完,說話也斷斷續續了起來,“還是你厲害啊,我怎么學都學不出你這天生喜劇人的感覺啊。”
“彼此彼此啦。”
笑也笑夠了,沃西琳又問道。
“你最近怎么樣呢?那個新搭檔如何?”
“還不錯,是個狠茬,殺人不眨眼的那種,”帕爾默贊嘆道,“哇,和他一起行動,安全感爆棚好吧。”
“不會很難相處嗎?”沃西琳問。
“沒有,雖然他是個暴力狂,但其實他也蠻神經質的。”
帕爾默試著對沃西琳描述他眼中的伯洛戈。
“這家伙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就……非常嚴肅,但有時候這家伙也會說些怪話,配合他那副嚴肅的態度,加上一本正經的語氣,就很令人想笑。”
“比如呢?”
帕爾默想了想,以他對伯洛戈的了解,幻想出那樣的一個情景。
“比如他這個人行動前,總會把自己打扮的干凈整潔,但一沾血了,整個人就跟瘋狗一樣失控,會一邊講冷笑話,一邊敲碎別人的骨頭。
如果你問他‘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他說不定能回一句‘你的衣品很爛’之類奇怪理由。”
講到這,帕爾默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但對話另一端的沃西琳比他笑的更大聲,直到笑咳起來。
“聽起來會是個很有趣的人。”
“確實蠻有趣的,他大概是那種悶騷的類型,外表很冷漠,但內心戲十足。”
回憶暴風雨夜下,伯洛戈神經病似的發言,帕爾默說,“他還有些表演人格,隨時隨地都站在舞臺上。”
帕爾默想起了什么,接著說道。
“等有空回去了,我說不定能帶上他,讓你看一看。”
“好啊……那你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沃西琳問道。
“這個嘛,說不定最近就能回去了,別擔心,我這人很幸運的,死不了。”
帕爾默思索著詞句,說著自己那套安慰人的話。
“你也是,記得養好身體啊,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知道,知道。”
又絮絮叨叨了幾句,帕爾默掛斷了電話,結束了這一周一次的電話聯絡。
只是結束電話的帕爾默看起來并不開心,他覺得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沉浸于另一段生活之中,忘記了諸多的煩惱。
可煩惱并沒有被解決,只是被自己忽視、逃避掉了。
帕爾默表情舒緩了下來,每次都是這樣,他既覺得高興,又覺得很難過,情緒復雜的讓他不知所措。
如果伯洛戈在這,看到帕爾默這副樣子,一定會驚出叫聲。
帕爾默很少有安靜的時候,而現在他一副茫然的樣子,安靜地縮在角落,像極了他口中抑郁的哲學家。
“啊……也確實該找個時間回家了啊。”
帕爾默仰起頭,心里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