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誓約》。
以契約學派凝華者為見證者,魔鬼的契約之力為枷鎖,束縛住所有在此留下姓名之人。
“這東西一直以來都由元老們看守,除非必要的話,很少人會挖掘這過去的歷史。”
伏恩輕輕地撫摸著書籍的封面,它由某種構成不明的黑色物質覆蓋,其上用黃金勾勒著花紋,在中心處存有一道鎖扣,延伸的鎖鏈牢牢地封死了書籍。
清脆的鳴響后,一道銳利的尖刺從鎖扣上彈起,伏恩將指肚壓在尖刺下,新鮮的血液緩緩流淌,滲進了鎖芯里。
寂靜里,伯洛戈能清晰地聽到,鎖扣里傳來吮吸聲,仿佛它是某種活物,正饑餓地舔舐著伏恩的鮮血。
鮮血滿足了封印,鎖扣彈開,鎖鏈也一并崩斷,書籍得到了解放,不需要任何外力的施加,它自主地翻起了頁碼。
伏恩深呼吸,哪怕是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免地激蕩了起來。
這是那破曉戰爭的見證,永夜帝國崩塌的終結。
隨著書籍的打開,一瞬間紙張具備著某種魔力般,吞食著四周的以太,無形的狂風撫摸著書頁,使其飛速翻閱著,而后散落的書頁從其中飛出,宛如飛鳥一樣環繞而行。
書籍的翻閱終止了,數不清的書頁懸浮在半空中,相互拼湊在一起,構建成一幅宏偉的畫卷。
畫卷的最頂端書寫著破曉誓約的字樣,向下是繁瑣的誓約內容,諸多附加的條款向著四周展開,如同繁茂的枝葉。
然后是數不清的名字所構建的名單,它們好像基石一般,位于誓約書的最下方,伯洛戈隱約地在這名單中看到了維勒利斯與克萊克斯的姓氏,還有更多熟悉又陌生的姓氏,它們代表的是秩序局的創始家族。
“這感覺……是陽光嗎?”
丘奇感受著書頁間散發的和煦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對于夜族而言,這溫暖的光芒,卻是最為致命的毒藥。
“為了避免夜族接觸誓約,我們想辦法將陽光融入了誓約之中,”伏恩輕描淡寫道,“多做準備總是沒錯的。”
“然后就是確定誓約究竟有沒有問題了。”
伏恩說著從頭看了起來,“除非必要,沒有人會驚動元老們,來審閱這種東西。”
風窖內珍貴的藏品多的數不勝數,這是克萊克斯家無盡歲月所累積的財富,換做其他家主,一定會仔細地查閱這些財富,在黃金之中狂喜不止,但很顯然,伏恩并不是常理下的家主,對于他而言,不是必要處理的事,就可以直接忽略。
元老們經常痛斥伏恩的種種行為,說他們瞎了眼才會把此責任交付給伏恩,但面對帕爾默時,又眉開眼笑,即便帕爾默比他老爹還要糟,但元老們也只是笑著說,帕爾默還年輕,他遲早會成熟起來的。
丘奇打開了手提箱,里面存放的是另一本書籍,在伏恩閱讀的同時,丘奇翻開手中的書籍,紙頁飛舞,貼附在了《破曉誓約》的書頁上。
拓印之書,一件專門用來復制誓約的煉金武裝,但其復制的誓約并不具備任何力量,僅僅是可以供他人閱讀而已。
面對伏恩疑惑的目光,丘奇解釋道,“我需要復制一份,交付決策室。”
伏恩沒有多說什么,繼續查閱起了《破曉誓約》的內容,閱讀的同時,他還向著兩人解釋著誓約的內容。
“不出所料,都是一些關于分配戰利品,還有對夜族處置的內容……”
這些內容并不重要,伏恩只是粗劣地掃了一眼過去,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眉頭逐漸皺緊了起來。
伯洛戈問,“發現了什么?”
“里面詳細講述了對于殘余夜族的處理,但唯獨沒有提及夜王的結局。”
伏恩此時也驚覺了過來,他在各種各樣的書籍上、以及瑟雷的口中了解到破曉戰爭的經過,但唯獨夜王的結局是個謎團,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夜王在戰爭中的落敗。
那么為何誓約上沒有夜王的結局?
伏恩繼續閱讀下去,關于這部分,誓約沒有給出具體的解釋,但從其它條款上來看,當初制定這誓約時的人們,并沒有在意關于夜王的部分。
他們一定是處理了夜王,但處理的內容并不涉及誓約。
伏恩深思的同時,目光在錯落的書架間閃動,他想元老們一定知道內情,畢竟他們絕大多數都曾參與過破曉戰爭,許多人的年紀已經幾百歲了,老朽的不成樣子,只能在這風窖內茍延殘喘。
“這部分又是怎么回事?”
伯洛戈突然發現誓約上,有一處條款被人涂黑,原本的字跡已經看不清了,只剩下一道道漆黑的線條。
“有人修改了誓約?這不可能,只有誓約的見證者與契約者都在的情況下,誓約的內容才可以修改,”伏恩話說到一半,突然明白這是為什么了,“這不是初版的誓約!”
繼續向下看去,誓約修改的內容并不多,除了這一部分外,伯洛戈發現了另一處修改的地方。
那是一份名單,關于維勒利斯家純血成員們的名單,經過破曉戰爭與瑟雷的背叛,純血階層所剩無幾,為此名單上的名字也沒有多少,但其中一個名字同樣被涂黑,從誓約中剔除。
在誓約的落款處,能看到簽署者的名字,代表聯軍的是當時幾大家族家主的簽名,夜族這一方則是殘存的幾位純血階層的簽名。
瑟雷·維勒利斯。
簽名中有著瑟雷的名字,當初他也參與了《破曉誓約》的簽訂。
對于這一點伯洛戈并不意外,甚至說理應如此,在伏恩的講述下,今夜伯洛戈對于瑟雷的認知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真不知道回到不死者俱樂部該怎么面對瑟雷。
是抽出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讓瑟雷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還是尊重瑟雷的想法,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如既往地和他載歌載舞。
伯洛戈沒有繼續想下去,此刻另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沃爾夫岡·戈德。”
這一陌生的名字簽署在見證者的位置上,在百年之前,《破曉誓約》便是由這位沃爾夫岡·戈德書寫的。
不知為何,伯洛戈可以肯定,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但內心里卻有股難以言明的熟悉感,仿佛自己與這名字的主人,在很多年前便曾相識、熟悉。
這詭異的錯覺令伯洛戈對伏恩發問道,“你了解這個名字嗎?”
伏恩搖了搖頭,“一無所知。”
緊接著伏恩又補充道,“能作為《破曉誓約》的見證者,在那個時代,想必也是一位大人物吧。”
想要書寫《破曉誓約》,其所需的契約之力,可并非普通的契約學派凝華者能輕易承受的。
伯洛戈暗地里牢牢地記下了這個名字,伏恩也皺著眉頭收起《破曉誓約》,他們找到了線索,但這線索卻無法指明任何方向。
決策室或許會知道些什么,對于那神秘的至高統治機構,每個人都抱有著一股盲目的信任感。
四周閃滅著昏黃的光芒,元老們隱藏在收縮的空間內,享受著茍活的長眠,但在這沉寂的羊群里,卻有那么一只不安分黑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