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望著那漆黑無底的巨大挖掘井,眼前不禁浮現起這里曾經的輝煌。
“他們就是在這里,挖穿了地殼,開采出了原初之物,并以此創造出了無魂者的胚胎。”
曾經在這里,大型鉆井機在地表咆哮著,巨大的鉆頭旋轉快速地切割著地殼,碎石和巖屑四濺,猶如火花飛濺的壯麗煙火。
“隨著鉆頭的不斷推進,地殼慢慢被穿透……如果所羅門王計算出以太侵蝕物質的速度,他甚至能從大地被侵蝕的深度,來反推出,以太是在何時觸及物質界的。”
作為學者,艾繆從這些細節里意識到的細節,要比伯洛戈更多,“至于無魂者,我暫時不清楚,他們到底有什么用,但我覺得,他們很適合用來與魔鬼交易。”
艾繆在伯洛戈的耳旁繼續說道,“魔鬼看重有價值的事物,而無魂者,作為世界上僅存的、最純粹的人類,他們在魔鬼的眼中,想必極為珍貴吧?”
伯洛戈沉默了好一陣,在如今這灰暗破敗之地,他隱約地嗅到了新鮮土壤的氣息。
“不止如此,”伯洛戈開口道,“說不定這是一次雙贏,所羅門王與魔鬼做出了交易,魔鬼給予他知識與技術,而他負責為魔鬼造出無魂者,來滿足魔鬼們對價值的渴望。”
艾繆的神情復雜,這也是一種可能,畢竟關于所羅門王流傳最廣的一個傳說,便是他的知識源自于魔鬼。
頭頂傳來的劇烈震顫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無數的灰塵撲打下來,將視野弄的一團混亂。
“王座之下,淵井之上。”
伯洛戈回憶著在薩琴研究室內得到的信息,他接著說道,“那個所謂的起始繪卷被一起帶走了。”
噬群之獸將黃金宮拔地而起,但把淵井的廢墟遺留在了原地,通過簡單的推測,起始繪卷應該就在黃金宮底部的殘骸里。
“你覺得那會是什么東西?”艾繆好奇道。
“我不清楚,”伯洛戈回憶著自己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東西,“但絕對是足以顛覆我們認知的東西。”
深沉悠遠的咆哮聲再度傳來,一塊又一塊的巨石接連墜落,伴隨著噬群之獸的蘇醒,整個遺棄之地都變得動蕩起來。
伯洛戈當即打起精神,對著艾繆喊道,“門!快找找有沒有門!”
艾繆的眼睛發光,她驚喜道,“對啊!理論上,我們已經處于黃金宮內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投身于四周的陰影里,到處尋找著曲徑之門,憑借著薩琴的徽章,他們此時算是在黃金宮內穿行,有很大的概率可以直接繞過噬群之獸,直接抵達黃金宮內。
也有可能開門的一瞬,就被光灼纏繞,化作灰燼。
伯洛戈已經不在意那么多了,一股莫名的狂熱感從他的心底升起,那是和學者們相似的心境,突然之間,伯洛戈覺得自己完全理解了學者們的想法。
好奇心。
沒有什么利益、也沒有什么理念的驅使,更沒有陣營的劃分,伯洛戈意識到學者們之所以做出諸多癲狂的行徑,僅僅是他們具有超越常人的好奇心而已。
學者們很好奇,好奇世間萬物的答案,為此奮不顧身。
視線的余光里掃過那些手拉著手的身影,伯洛戈覺得它們并不可怕,反而帶著幾分神圣。
先前,伯洛戈總是幻想他們死前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恐懼?不安?驚慌?現在看來,想必是無盡的安寧吧,他們知道自己將要睡去,但一想到有人能替他們觸及那未知之境,便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這里!”
艾繆高聲喊道,她找到了,在一片被碎石遮掩的廢墟處,她找到了一扇幾近崩塌的大門,門框的周圍盡是碎裂的痕跡,可門中的黑暗依舊在緩緩蠕動著,像是為今日等待著。
伯洛戈轉過頭朝著艾繆狂奔而去,爆裂的嗡鳴聲緊隨其后,催促著。
在噬群之獸的奮力掙扎下,這片廢墟再也支撐不住了,天花板接連崩塌,如同巨人的腳步緊追著伯洛戈的身影,遠處的艾繆向伯洛戈盡力地伸出手,伯洛戈則咆哮著劈開一道曲徑裂隙。
身影閃爍了數米遠的距離,如同一道在黑夜里綻放的閃光,伯洛戈一把抱住了艾繆,隨即他發覺自己抱住了一團虛無的空氣,眼中映射出一輪金色的魅影,伯洛戈大步邁入曲徑之門中。
坍塌的巨石掩埋了一切,成噸的碎石砸入淵井之中,沒有回音。
“霍爾特呢!”
埃文的吼聲在心樞之網內回蕩,此時他焦急的像個瘋子般。埃文很少會這樣失態。
“他和那個榮光者一同消失了!”
心樞之網內傳來回音,是絕境前哨站,他們一直在遠處觀察著戰況,并給予火力支援,在他們的觀測中霍爾特與攝政王短暫地交手,隨即兩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就連以太反應也無影無蹤。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埃文深呼吸,烤臉的熱浪迎面襲來,灰石裂谷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熱浪接連沖洗著大地,職員們的身影在火光中顯得渺小無比。
“好,我知道了。”
埃文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作為霍爾特的副官,也就是絕境前哨站的副站長,在這種時候,他必須理性地承擔起責任。
“此世禍惡的情況如何?”埃文繼續問道。
“它長出了大腦,看樣子有人強行控制了它,現在它正嘗試突破雷蒙蓋頓的封鎖,”實時的情報迅速傳來,“我們正對其進行火力壓制,但收效甚微,而且它已經注意到了前哨站。”
處于峭壁上的絕境前哨站,此刻宛如一個大型火力點,所有的炮臺巨駑連續不斷地開火,在半空中連綿成了一道致命的鋼鐵洪流。
開火聲震耳欲聾,死寂的遺棄之地從未有過的喧鬧。
致命的火力打爛了噬群之獸大半的軀體,可這只是無用之舉,軀體破碎的同時也在自愈著,并且絕境前哨站的反擊已經引起了它的注意,一根又一根的巨型骨矛呼嘯而至。
“小心!”
有人驚呼著,隨即便被數米長的巨型骨矛貫穿,身影瞬間被碾碎成沫,建筑一層層地被突破,震顫不已。
空中再度傳來那幽魂般的尖嘯聲,隨即又有數枚巨型骨矛破空而至,爆炸聲接連不斷,巨型骨矛精準地摧毀了數門炮臺,火光沖天,
通訊員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他沒受傷,這不是他的血,看向身旁,熟悉的同事此時只剩下了半截的身子。
“哈……哈……”
他瞪大了眼睛,強壓下心底的惡心與恐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它……它開始反擊了,摧毀了數門巨炮,但我們還在抵抗。”
絕境前哨站上連綿的火力停滯了幾秒,很快它便重新投入戰斗中,致命的彈炮與弩箭接連不斷地射入噬群之獸的體內,憑借著秩序局在此多年的經營,這里與其說是一座前哨站,倒不如認為是一種戰爭堡壘。
成噸成噸的血肉被撕裂,鮮血如同瀑布般灑下,噬群之獸發出一聲聲巨大的悲鳴,琥珀般的通透血肉里,那畸形巨大的大腦內,漢莫的意識也遭到了一連串的打擊。
噬群之獸太龐大了,連帶著漢莫的意識也被其稀釋,抵御光灼的燃燒、操控軀體,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的心神,此時絕境前哨站的反擊,又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壓力。
意識開始變得渾噩,數不清的雜音彌漫在腦海里,他的每一步行動都帶著巨大的延遲,如同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可即便是這樣的漢莫,依舊具備著十足的破壞力,憑借著噬群之獸,摧毀某些東西,只需要一個念頭而已。
下方的大地開始沸騰,沉寂起來的灰燼高速蠕動著,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液態感,緊接著一個個的氣柱噴發而出,拋起漫天灰燼的同時,無數的猩紅血肉迅速地從灰燼下鉆出,沿著峭壁一路向上爬去。
它的目標是絕境前哨站。
噬群之獸吸引了職員們絕大部分的注意力,當那無數菌絲般的血肉觸肢爬升高臺時,職員們才留意到了這陰影里的突襲。
壓力徒增。
以太反應接連升起,各個學派的秘能連環轟炸,高臺之上血流成河。
通訊員踉蹌地躲閃著,心臟咚咚咚地跳動著,作為功能性的職員,他和尤麗爾一樣,只負責通訊,為此他的階位只是普通的一階段。
這種強度的戰場,可不是一階段凝華者能插手的,但他還是強壓下了恐懼,持續不斷地向埃文報告著這里的情況。
“那些血肉爬上了前哨站,我們必須分出一些人去處理它們,對此世禍惡的壓制力會降低許多。”
通訊員冷靜地報告著,他知道恐懼是會傳播的,自己絕不能透露一絲一毫的畏懼。
“我們的工作就像在與死神決斗,你一旦畏懼它了,那么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那是霍爾特曾對他們說過的話,一直被通訊員謹記在心中。
“我們還能堅持,”他繼續說道,“還在控制之中。”
片刻之后,心樞之網內傳來了埃文的回應。
“好的。”
簡單直白的回應,甚至沒有多少情緒。
通訊員猜埃文應該知曉這里情況之糟糕,埃文也知曉接下來所有人的命運……其實通訊員自己也知道。
但沒有任何人點破這個可悲的謊言,大家都保持著一種盲目的勇氣,仿佛只要對著死神怒吼,他就奪不走自己的性命。
“說是閑職,一旦出事了還真要命啊。”
通訊員苦笑了幾聲,過了一會,心樞之網內居然還真傳回來了幾段笑聲,有不少人被他逗笑了。
絕境前哨站環境艱苦,但非常清閑,有許多組員當時都是抱著這個念頭來這了,好在悠閑的時光沒有消磨掉大家的意志,直到血肉爬滿了大半的前哨站,職員們依舊在堅守崗位。
黑暗里,一抹明亮的光芒刺痛了通訊員的眼睛,他看到一團海嘯般的火焰在那頭怪物的軀體里醞釀,血肉開裂出一道引導的血肉渠道,火苗在其中竄動著。
他喃喃道,“不會吧……”
下一刻,咆哮的焚風蓄勢爆發,伴隨著軀體的挪動,焚風如同一把劈開天地的火劍,緩慢地挪移向前哨站,將沿途觸及的巖石峭壁燒紅、燒化。
“尋找掩體!”
通訊員大吼著,警告著所有人,但他沒時間躲藏了。
足以令人蒸發的熾熱氣息撲面而來,他呆滯地站在原地,雙腿像是凍結了般,動彈不得。
通訊員親眼目睹著焚風吞沒了一座座建筑,看著一個個扭曲的身影在光芒中蕩成灰燼。他也將成為灰燼之一,內心卻意外地平靜,沒有絲毫的恐懼,就像麻木了般。
一面大盾從天而降,砸在了通訊員的身前,如同堅固的礁石般分開了焚風,熾熱的火苗烤向他的身體,可隨即便被一層致密的以太屏障隔絕。
焚風漸息,通訊員呆滯地站在原地,隔了數秒后,他才后知后覺地仰頭看去,只見一道健壯的身影在峭壁上連環跳躍,重重地落在自己身旁,接著一把扛起了發燙燒紅的巨盾。
“啊……啊!”
經歷了連番的沖擊后,通訊員本以為自己的心態已經足夠強大了,可看到來者的真容后,他的心理防線像是被最后一束稻草擊垮了般,不受控制地呻吟著。
哈特縷了縷自己茂密的毛發,白了一眼通訊員,大步向前,用大盾拍碎了一連串的血肉。
不等通訊員反應過來,一連串刺耳的金屬銳鳴聲響起,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負責運輸物資的大型升降平臺正沿著軌道失速下墜,帶起一路醒目的火花。
轟鳴的撞擊聲響起,連帶著地面也震顫了幾下,隔板直挺挺地倒下,露出了一群灰白的身影。
以太反應一個接一個地在他們身上升起,隨后連攜在了一起,仿佛他們化作了一個整體,通訊員對于這一現象有印象,這是本源學派凝華者們的拿手好戲。
以太沖擊蕩開叢生的血肉,乳白色的半透明屏障降臨,及時地保護住了一個又一個的職員,他們熟練地接替了第四組組員們的工作,壓制著蔓延開來的血肉,持續開火著。
一個腰帶佩劍,像是指揮官的人大步走來,他對呆愣愣的通訊官說道。
“我是第六組組長,亞斯,我需要你向我匯報戰場現況。”
頓時間,通訊員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熱淚盈眶。
隨著第六組加入戰場,前哨站岌岌可危的局勢得到了緩解,乃至逆轉,本源學派們很善于團體作戰,如同沉默推進的巨墻,將那些可怖的血肉一個接著一個地趕下高臺。
“你們確定這是新人該來的地方嗎?”
激烈的交戰中,第六組的新晉組員,琪可臉上寫滿了慌張與不安,她本以前些日子參與對夜族的行動,已經算得危險至極了,直到她們接到緊急命令,抵達遺棄之地。
在幾分鐘前,琪可根本不知道誓言城·歐泊斯內有這么一個鬼地方,更不要說不遠處,那頭猶如群山般的怪物。
她覺得自己的手腳發麻,四肢冰冷。
“放寬心,新人,”坎普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危難中,人才會快速成長。”
“這有些太危難了吧!”
琪可控制不住地抱怨著,這一次她真的產生了辭職的念頭,此時再看向其他人,大家面無表情地處理著扭曲的血肉們,難以想象他們到底是專業、理智,還是已經麻木了。
“你們為什么都這么冷靜呢?難道你們知道這些鬼東西?”
不遠處的哈特搖搖頭,他一邊為其他人施加以太屏障,一邊說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哈特又繼續說道,“但……可能是習慣了吧,畢竟漫長的職業生涯里,難免遇到些怪東西。”
其他人認可地點點頭,隨后在一輪沖鋒中,幫第四組奪下了又一處高臺。
將注意力從心樞之網內轉移到眼前,埃文望著茫茫火海,經過長時間的炙烤,這些行尸們像是進化出對應手段了般,體表覆蓋著一層堅固且耐火的骨質層,如同死亡的潮水般,一輪接著一輪地進攻。
如果僅僅是這些行尸潮,對于防線而言還算不上什么壓力,可除了他們,可怖的夜族也在暗中潛行,他們釋放了大量的嗜血者,這些血脈劣化的產物遠比行尸們更具威脅。
敵人憑借著龐大的數量,對防線產生了極大的壓力,高階夜族窺伺著所有人,腥臭的血氣四溢彌漫。
埃文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前哨站的事,瞻前顧后只會讓兩處的防線盡數潰敗。
熊熊的火海中,嘶啞的吼叫聲再度響起,新一輪的行尸潮爆發,它們的身體扭曲變形,渾身布滿堅固的骨質層,如同過度增殖的角質,在體表隆起出一個個的犄角。
火焰與黑暗的交織,映襯出行尸扭曲的身影,在它們之后是被殘破金屬武裝的嗜血者們,這些卑劣的夜族產物體內注射滿了狂躁的藥劑,憑借著夜族之血,火焰難以對它們造成傷害。
至于日光,彌漫的灰燼與塵埃早已遮蔽了光芒,昏暗里只剩下了秩序局與怪物們的死斗。
埃文緩緩地抽出了佩劍,他不覺得組員們能撐住這輪沖鋒,這些怪物會沖散自己的陣線,緊接著便是血腥的混戰。
那些躲藏起來的高階夜族也會在此時行動,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率先斬殺掉自己,只要自己能拖住他們,一切就仍有轉機。
“可惜了……”
埃文打量一眼自己指尖的銀戒,埃文佩戴它很多年了,就算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如今也變得特別起來。
銀戒用力地蹭過劍鋒,埃文希望能有那么些許的銀屑殘留在劍刃上,最好再被他刺入某個高階夜族的心臟里。
噴吐的火舌一個接著一個熄滅,有的是燃料耗盡了,有的則是被敵人近身了,前方的防線亂做一團,正如埃文想象的那樣,經過一輪輪的沖擊,防線還是潰敗了。
一個個鬼魅的身影越過人群,無聲無息,他們有著一雙雙攝人心魄、紅寶石般的眼睛,埃文想把這些眼睛挖下來,當做戰利品掛在自己的臥室里。
“真是有點安逸久了啊。”
埃文活動了一下肩膀,煉金矩陣的輝光在體表亮起,他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
邁步、咆哮、沖鋒。
高亢的以太在身體的周圍環繞、涌動,埃文目光如炬,朝著敵群揮劍,高階夜族們也釋放了自身的力量,兩股以太對撞在了一起,爆發了一連串激烈的電弧。
激烈的死斗將要爆發之際,半空之中一股強大的漣漪降臨,硬生生地打斷了雙方的戰斗,埃文與高階夜族都不由地停下了腳步,隨即他們看到空間開始扭曲,一道道破碎的裂隙憑空出現,直到其如鏡面般被完全打碎。
曲徑突破。
沒有任何征兆,一批全副武裝的外勤職員經由瞭望高塔,強行開辟了戰場上紛亂的以太流,進行了遠距離曲徑突破。
從那些人的肩章上,埃文認出了增援部隊。
第九組、無神論者。
待感官從扭曲中恢復正常后,第九組組長、卡內基目光冷漠地掃過所有的敵人,他下令道。
“就地處決。”
時隔多日,耐薩尼爾再度抵達了這神秘之地,無數的聲音在陰影里竊竊私語著。
“第六組已抵達戰場。”
“第九組已抵達戰場。”
“區域封鎖已完成。”
“開始下一步預測。”
“運算開始。”
耐薩尼爾已經習慣了這些聲音,目光所及之處,那是一個個處于陰影與光芒邊緣的模糊輪廓,他們戴著樣式各異的面具,完全沒有注意到耐薩尼爾的到來,只顧著和其他人交流著信息。
在這密集的人群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端坐在其中,青銅色的華麗面具覆蓋住了她的臉龐。
鐵樹鋼枝的瑪利亞。
那無數竊竊私語的身影如同她的智囊團般,在進行了諸多的分析與推測后,他們將整合好的信息告知瑪利亞,再由瑪利亞進行最終的決斷,如同主腦般。
空氣變得有些悶熱,耐薩尼爾走到瑪利亞的身前,慢慢地單膝下跪。
耐薩尼爾低著頭,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無數的身影都消失了。
至高的陰影里,只剩下了機械與血肉糾纏而成的龐大造物,如同怪誕的神像般佇立著,此時它已經展開了大半的軀體,無數張面具懸掛在血肉之上,伴隨著微光的閃爍,像是漫天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