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碼頭方向傳來咣咣咣的響鑼,那應該是警報聲響起。
防抗颶風本就有難度,再來一個惑人心智的帝流漿,仰善群島今晚可不好過哦。
王行屹吩咐隨身侍從,去收集這一片屋頂上的帝流漿,而后對方燦然笑道:
“賀驍前幾關都過了,這一關可莫要栽個跟頭。”
對付佰隆人和貝迦人,那是戰斗和指揮的才能;
在外客云集的索丁島迎接帝流漿,那考驗管理和統籌的才能。
像王行屹這等身份,即便身在國外,牟國也會為他留足帝流漿制成的丹膏,是以他此時的心態就是隔岸觀火。
賀靈川大鬧天宮,的確成績斐然;方燦然也對他贊譽有加,評價遠在靈山那許多青年才俊之上。
但王行屹不會只看過往的單次戰績。
一次成事,很可能是運氣爆棚。并且他這樣閱歷豐富的掌權者很清楚,破壞遠比建設容易,暗中舉事總比明刀明槍容易。
今天的天災人禍就發生在賀靈川自個兒的地盤上,是個觀察他的好機會,王行屹當然會好好考評賀靈川。
而后,他就看見白浪山莊的仆役們抱著瓶瓶罐罐奔出來,幾乎擺滿庭院的每個角落。
噫,好快,他們真是臨時起意?
臨時起意能一下子拿出幾百個壇罐器皿?
“師叔,我出去走走。”
方燦然告退,走去攔住一個廚娘,“大嬸,你們這是事先準備好的?”
“啊對。”廚娘想去抱罐,沒什么心思回答他,但還保持著基本的待客禮儀,“上面早幾天就通知了!”
她說話有點含糊,方燦然又問:“你嘴里含了什么?”
“清心丹!”廚娘一張嘴,方燦然見她舌頭下壓著一顆碧綠的丹丸,“也是上面分的,說這時候含服就不會心慌了。”
說完,她就去忙自己的事兒了。
清心丹是鎮靜心神、安氣寧神的藥物,不能完全壓抑生靈對帝流漿的渴望,但可以令人保有一絲清明,減少干蠢事的幾率。
方燦然仰頭望天,笑了。
原來,賀驍提早預知帝流漿將至。
他步行下山的路途中,在路邊上見到幾塊巨大的臥石,其中一塊仿佛有刀削斧鑿的痕跡,還留有一點紅漆,像是不小心沾上去的。
但也像個記號。
這是什么?
他順手在石頭上一摸,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好像是件法器,雖然非常粗糙,但的確被煉制過。
也就是他這樣長年經手法器買賣的人,才能察覺巨石的一絲異常。
他轉去巨石背后一看,近底部好像有個印章,但沒描紅。他蹲下去細看,意外發現這些紋路實際上是個陣法。
“結界?”
方燦然好奇心起,將大石收入儲物戒中。
下一瞬,狂風撲面而來,能把二三百斤的胖子都卷上天去。
方燦然被吹得眼都睜不開,趕緊把巨石放出來物歸原位。
風力又減弱為拂面不驚的等級。
唔,防風結界。
他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要維持這種結界,開銷可不小呢。為了這片領地,賀驍真沒少花心思。
“帝流漿來了!”
靈雨驟臨,帶給仰善群島的不是瓊漿,而是混亂。
搬東西的、走在路上的、待在屋里的,都下意識跑出來仰頭向天。機靈點兒的,馬上回屋翻找容器。
張嘴接才能接多少?這得容器幫忙。
原本有條不紊的場面,一下就亂哄哄。
賀靈川經歷過好幾次帝流漿,很清楚后面會發生什么,立刻吩咐身后眾人:“帝流漿來早了,按計劃啟動!”
這就是他無論如何也要引萬俟叔侄和玉則成提早動手的理由。
若叛亂和帝流漿齊至,那才真讓他焦頭爛額。
現在事情可以一件接一件解決,已經是莫大幸運。
他往白浪山莊的方向望了一眼,知道王行屹就在那里暗中觀察。
他對賀靈川的評價,很可能影響靈山對待賀靈川的態度,而后者是賀靈川遠景規劃中很重要的一環。
到目前為止,他的表現都很出色,接下來也不能拉垮。
“今晚的行動,一定要果斷!傳令護衛隊,今晚重大立功者,提職一級!”
眾高管分頭奔走,迅速執行命令。
碼頭和客舍區敲響了大銅鑼,仰善人一聲接一聲疾呼:“所有客人退入室內,取出門后陶罐,站門前白線內盛接帝流漿!擅出者,今晚禁閉!”
每區域站一人,敲一鑼,確保補給棧范圍內都能聽見。
大家一聽“陶罐”,神智先清醒三分,奔回住處門后一看,果然擺著罐子。
先前就有人留意這些罐子,好奇它們的作用,現在總算知道了。
這是仰善群島讓他們盛接帝流漿的!
住處門口七尺處的地面都漆有一圈巴掌寬的白線,不僅暴雨沖刷不掉,甚至在熒光孢子照明下還有點熒光反射,相當亮眼。
不用多言,住客們抱出室內所有瓶罐,擺在門前空地上,全力盛接帝流漿。有的爬上屋頂,用衣服或者木片做成導流槽。
只要他們待在白線范圍內,就算把屋子拆了,護衛隊也不管。
天降瓊漿,每一滴都是恩賜。
以賀靈川經驗來看,這次帝流漿降臨的雨量只是中等,并且混在颶風帶來的強降水當中,對普通人來說,收集難度又上一個臺階。
但是帝流漿對生物的吸引力,就好比人餓了五天五夜看見一大塊紅燒豬肘,豈止嘴里生津、眼睛發綠?那是想都不想就往前撲的動力。
有兩個旅客見隔壁的檐下滴水更快,立刻拿罐去搶。人家哪里能讓?雙方從開噴臟話到拳打腳踢,只用了十息不到,很快啊。
王福寶剛好在附近,沖過去將兩邊推開,動作相當粗暴。
而后,他對越界的客人怒吼一聲:“滾回屋里去!”
兩名客人在干架中被打腫了臉,氣血沖頭,哪里肯聽?
他們沖上去又要干,又被王福寶強硬阻止。
兩人利令智昏、眼睛充血,哪還顧得好壞,就朝王福寶掄拳頭,結果被他揪住后領,一手一個直接扔回屋子里,然后反手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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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