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浮沉兩生,未遇真神,今日有幸得見冕下,愿為利劍,為冕下驅策,廣傳教義,開拓神土
如眾神殿一般恢弘神圣的宮殿中,幽深的穹頂上,是神魔圖錄一般的浮世繪。
而在無數帝國人心中,威嚴,正直,堅毅,不屈,勇敢,總之就是匯聚了人世間一切美好品質于一身的皇帝陛下,單膝跪地,說不出的虔誠。
事實上,若不是考慮到,眼前的魔神,或許不會喜歡那種太軟弱的蟲子,可能更喜歡那種略微桀驁不馴的,他最初是有想過,雙膝跪地的。
至于所謂的堅毅、不屈,那得是分對象的,有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該不屈的時候不屈,該屈的時候屈,這才是真豪杰,那些自持威武不屈的,不過是放不下自己的臉面的可憐蟲而已。
這是羅真,兩世的經歷,最后所磨練出來的通透智慧。第一世,還在紫月帝國的時候,羅真就很喜歡讀歷史,他縱觀史冊,但凡最后在歷史中留名的大英豪,都絕非是認死理的莽夫,在還未成事的時候,面對更強的存在,都有過卑躬屈膝的時候,不懂得這個的,都是早早的就死了,也輪不到他們留名史冊。
當然,這個屈服,絕非是心悅誠服,而是收斂鋒铓,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他羅某人,前世四十多歲的時候,才明白這個道理,當時他最喜歡的歷史人物,是紫月帝國誕生之前的一個時代,舊時代的一本著作里的曹丞相。
丞相晚年,那無疑是一個英雄人物,不管后世如何評價,但至少羅真是這么認為的,但早年的時候,丞相還不是該跪的時候就跪,那叫一個快,但該剛的時候,也毫不含糊。
不過,僅此,還不足以讓羅真走上紫月帝國的核心,是以后續,他又熔煉了和丞相同時代的呂奉先的精華,以及,劉玄德的精華,匯聚三國智慧于一身,最后又靠著億點點的「運氣」,這才終于走上了巔峰。
當然,所謂的精華,都是他自己認為的,同樣的東西,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極有可能他以為是精華的,在另外一眼人眼里,是妥妥的糟粕無疑。
但不管精華也好,糟粕也罷,至少他最后成功了。
而這種通透的智慧,并沒有因為他換了一個世界而消失,也沒有因為他成為了一個世界的皇帝而消失,當面對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存在,他直接進入了緊急避險模式。
他這個人也很單純,要是大老板讓他看不到自己當老大的希望,他就老老實實做事,堪稱模范員工,要是給他看到了機會了,那就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的劇本了……
而就這一點,他也不確定,眼前這個恐怖的論外存在,能夠察覺出來,但不管能否察覺,其實都是不影響最后的結果的。
只要對方沒有一個照面就弄死自己,暫時的,自己就是安全的,因為這意味著自己有價值。
人這個東西,不怕有反骨,因為強者都自認為可以掌控一切,哪怕你有反骨,但只要你有能力,對方也會容你,因為他們自認,你跳不出他們的手掌心,最怕的,是又有反骨,又無能力,這種就是需要弄死的害群之馬。
羅真自己就是這種,所以他自己就是反骨仔,卻又能在未來,容忍十五皇子這個反骨仔存在,就是因為對方價值很大,可惜的是,他沒有把控好局勢,最后還是翻車了。
而在說話的同時,羅真的腦袋也在飛速的轉動,他在思考,自己對對方,真正的價值點,究竟在哪里,只有把握住了這一個點,他才能操作的空間。
是帝國皇帝的身份,還是他本身的能力,亦或是而趙成,只是靜靜地看著羅真表演,主要的心力,都放在了對羅真意識結構的觀察上。
眼前的這個羅真,和未來他遇到的
羅真,也很大的區別,甚至,但看二者的性格和表現,簡直就完全可以算作是兩個人,但實際上,他們是同一個,只是一個羅真多了一段近百年的記憶。
而就是這一段記憶,卻是讓真誠便從了虛偽,讓仁愛便成了冷酷,讓善良便從了兇殘,讓懦弱便從了霸道未來的羅真,是絕不可能用自己的孩子,作為試驗品的。
他相信光,相信愛,會去回報那些愛他的人,會因為女孩的回應而雀躍,也會因為女孩的冷淡而自我懷疑……
但這個羅真,卻是什么都不信,只相信自己,專橫唯我霸道冷酷,只信力量與權柄,如暴君一般,生殺予奪...。
當然,羅真前一世的時候,前半生,的確有點慘烈就是了。
去愛人,得到的卻只是利用;相信人,得到的往往是背叛;想做好人,最后卻乃至是無立錐之地
是以他觸底反彈后,去利用,去背叛,去裂土封王屬于是從一個極端,抵達了另一個極端。
不過,趙成此刻所注視的,卻不是這些浮塵,而是對方的意識結構。
就意識結構上,他比未來的羅真,多了那么一截,但就是這一截,卻是讓他失去了那種,從未來傳遞記憶給現在的能力,轉而出現的,是一種被動的親和力,換個術語,就是天生的領袖氣質。
和意識傳輸比起來,這種能力,就顯得差太多了。
事實上,在星火降臨的過去里,趙成并不是第一次遇到羅真,但每一次見到,看到這種結構越多,能力反而變弱的顯現,趙成都不禁多注視幾眼,去思考一下,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
羅真,真的是羅真么?!
是羅真自己以為的,那個紫月紫國的高層?!
還是說,他其實單純的,就是個失敗的,不穩定的實驗體。
真正的羅真,在他四十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因為三十五歲相親取了離異帶娃的伏地魔,三十六歲以畢生積蓄買到了爛尾樓,最慘烈的,還是三十八歲的時候,發現剛出生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以至于在四十歲的時候,失去一切的他,走上了天臺。
在羅真自己的記憶里,他是在天臺上思考了一整夜,后續數年,他一直離群索居,化作野獸,積蓄精神力量,再往后,才從零開始,逐漸開始攀登權利之塔。
至于趙成為什么會有這種猜想,卻是趙成在羅真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看到了一絲不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