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此刻,哪怕他明知道那些人是在胡言亂語,但聽的多了,心中還是忍不住去想,要是趙成真的沒了,自己要怎么辦?!
以他對惡人了解,眼前不過是一個開始。
等到過一段時間,他們肯定會變本加厲,開始說些什么,諸如趙家全因趙成而富貴,趙成戰死在了外面,他們父女,有什么顏面,心安理得的茍活?!
他自己,倒不怎么怕這些言語,他擔心的是,趙湘和趙成的感情太深了,要是聽多了,以至于聽信了,后果不堪設想。
心中想著,他的面色,在旱煙點滴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明暗不定,而他心中,更是有著一絲絲的殺意,開始滋生。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很敦厚老實的人,從未想過與人為惡,但當自己的兒女受到威脅,他這個善良的人,卻是生出了殺人的想法。
這些人該殺!
但他要真的一怒殺人,往后趙湘怎么辦?!到時候,趙成要是從前線歸來,又該怎么辦?!
要是他只是孤身一人,他肯定已經開始磨刀,但現在,念及兒女,卻只能一口一口的抽著苦悶的煙。
而他的腦海里,也是一遍遍的回想著,自己的妻子在餓死的時候,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兩個孩子……
那時候,趙成才五歲,趙湘更是只有兩歲多一點點,只知道喊餓,還有問母親為什么睡的那么深,為什么怎么都叫不醒……
趙家鋪子的不遠處,幾個穿著破舊的麻衣,身體枯瘦的厲害,兩只腳站在地上,就像是圓規一般的刻薄相女人,卻是大聲的在閑談,偶爾說到興頭,看向趙家的方向,眼中更是流轉著奇異的光,就像是餓狼一般。
這個年月,天氣還很炎熱,固然是傍晚了,但暑氣依然沒有散盡,只是她們聲音雖大,但卻絲毫不顯口干,有種莫名的虔誠,似乎一遍遍的述說他人的不幸,可以給她們帶來無形的營養。
而就在這時,卻是先是有一陣巨大的馬蹄聲,并伴隨著大地的震動,再然后,便見二十多個,身披黑色戰甲,就連戰馬上,也是著了戰甲的騎士,好似一道黑色的洪流,直接沖擊了過來。
一瞬間,便嚇的這些女人,盡數癱倒在地上,一個個的面色,都白的像紙一樣。
更遠一些的人,也看到了這隊騎兵,同樣被他們的氣勢所攝,只是因為隔得遠,所以倒也沒有如此失態,只是照樣被嚇得,面色一陣陣的瓦白。
也有一些,有見識的人,看到了這隊騎兵身上的制式戰甲,還有旗幟,立時認出,這是黃天軍的精銳部隊,黃天道人的親兵,黃天騎。
此騎兵,是精銳中的精銳,傳聞中,每個黃天騎,都有黃天賜福,單個的黃天騎,只是力量比之普通的精銳更加大一些,武力更強一些。
但黃天騎若是數量過十,整體戰斗力,卻是可以攀升一倍,若是過百,可以攀升三倍,過千,直接攀升五倍。
可以說,黃天騎,是黃天軍最核心的力量,只是長久的征戰,損傷很大,而在青州,黃天騎的主力,卻是被青州本地的聯軍所牽制,使得遠征南荒的軍隊里,黃天騎只有百數,再加上指揮失誤,這才造就了那一場大敗。
這樣的兵馬,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自然是引起了許多有識之士的思考。
當然,能有思考的只是極少數,更多的,都是被嚇住了。
而這一隊騎士,卻是直接在趙家的門前停下,再然后,一行人下馬之后,為首的騎士,直接揮手,道:“來人,將這幾個長舌婦都抓起來,給我狠狠的打,給我打爛嘴巴,再拔掉舌頭!”
“喏!”
此命令一出,立時便有數個騎士響應,三兩步,就上前將幾個人,一人一個,就像是拎雞仔一樣拎了起來,再然后,也不用武器,只是以帶著手甲的手掌,狠狠的拍擊下去,只是一下,便是牙齒盡碎,鮮血淋漓。
如此驚變,卻是直接將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這些婦人的家人,有些事情,屬于是心照不宣的,那些人雖然沒有出面,但他們都是知道的。
是以,他們很不解,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莫非趙家暗地里,一直有人看顧,而他們陰暗的想法,已經被人發現了?!
而大虎,此刻目光一掃之間,卻是不由冷笑,就這些人的那點陰暗心思,他可是清楚的很。
不過是想要以言語殺人而已。
這些個人,自以為做的隱秘,但實際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要是趙家父女只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他遇到了,也只會冷眼旁觀,但有著黃天道人的命令,要真這對父女在自己趕來前出了意外,自己定是難辭其咎。
是以,越是想,他心中就越是怒。
“將左近五十戶的人,都給我驅趕出來,若有不從,直接殺了。”
大虎怒道。
來之前,就已經有人,將這邊的情報,陸續傳遞給他知曉了,而他一行,也是快馬加鞭,生怕出現意外。
而吩咐完這一切之后,大虎卻是立時轉換了面色,從冷厲,變得溫和,之后才帶著兩個親兵,上前敲門。
門外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里面,趙生大著膽子,將大門打開,而大虎也不進去,只是微微弓腰,道:“請問是趙老大人當面么?!”
“我是大賢良師麾下親衛,鄭大虎。”
“此次前來,卻是奉大賢良師之命,接趙老大人父女進城。”
鄭大虎直接自報家門,而話里的內容,卻是讓趙生整個人都是一暈,腦袋都有些空白。
足足過去半響,趙生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大賢良師找我們父女,所為何事?!”
這鄭大虎,看起來粗豪,實則心思細膩,要是換個人問,他肯定會回答不知,但這一個任務,卻是讓他意識到了一點東西,是以,聽聞此言后,鄭大虎只是一笑,道:“老大人,此時我只對你一人明言,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在來之前,我卻是偷聽到,大賢良師說,給你家的孩兒,準備了一樁上好的婚事,想來接老大人過去,是打算商量婚事的具體事宜……”
聽到這話,趙生更是如遭雷擊,大賢良師和他商量婚事,這意味著什么,他都有些不敢想了。
甚至,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王家退婚的事情,以至于他生出了癔癥,此刻種種,都不過只是一場夢境。
“就是此刻,還請老大人稍等,卻是我等聽聞一些惡毒的言語,所以快馬加鞭,提前趕了過來,前來接老大人的車架,卻是還在后面。”
鄭大虎說道。
而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周圍的一戶戶人家,已經盡數被驅趕了過來,并全部跪下。
“爾等這幾日,傳播流言蜚語,別以為吾不知曉爾等打的是什么主意,左右不過是落井下石,想要行逼殺之事。”
“自己給自己掌嘴,要是打輕了,斬立決!”
鄭大虎呵斥道。
“大人,冤枉……”
此言落下,當即就有人喊冤。
“殺!”
而回應他們的,卻是鄭大虎冰冷的殺字。
他不想因為輕易殺人,而后續給趙家父女,添上嗜殺的名聲,畢竟,此事因為趙家父女而起,但這絕不代表著,他不敢殺人。
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個殺星。
落下的人頭,和飛濺的血,立時讓人喪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氣,而冰冷的刀鋒,更是迫使著,所有人都不敢有半點留力。
這一場刑罰,一直到一刻鐘后,縣里安排的車架匆匆趕來,才終于停下。
所有人都是鮮血淋漓,至于最初最抓的幾個,更是舌頭都直接被拔掉了,后面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運氣。
而全程,不管是趙生,還是趙湘,都沒有半點求情的意思,卻是趙父已經給趙湘名言了,這些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后面,伴隨著趙生和趙湘上了車架,那些隔得更遠觀望的人,卻是終于反應了過來,如此陣仗,趙家怕是就此飛黃騰達了。
同時,也有人,在此刻,卻是匆匆的向著縣城的另一邊趕去。
約莫半個時辰后,王家父女,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這幾日,王計然一直讓人盯著趙家,卻是防止趙生氣不過,鋌而走險……
但現實卻是,趙生并沒有任何動作,但卻等來了黃天騎。
作為消息靈通的商人,他可是知道黃天騎究竟意味著什么,整個世界,能調動黃天騎的,只有黃天道人一人。
更重要的是,他還得知,前來接趙家父女的車架,用了三匹馬,天子架六,諸侯架四,三匹馬,那已經是大夫的規格,僅次于諸侯。
這里面的含義,讓他細思之下,背后不禁冒出一層冷汗,再就是,一種濃烈的懊悔。
固然,他不知道南荒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如此變故,趙成定然是還活著,且大概率,是立了大功,不然無法解釋,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要是他沒有這么急迫……
“爹,我剛剛聽說,趙家住的那一塊,好像死了很多人,是發生什么事了?!”
王計然足足坐定了大半個時辰,王銘薇卻是突然找了過來。
因為解除了婚約,王銘薇這幾天可謂是興高采烈,甚至都未能發現,自己父親那陰沉而蒼白著的臉色。
而看到自己女兒的這般姿態,哪怕明知道,退婚是自己的決定,但他心中,還是不禁涌現出一股無名火來。
王計然猛然起身,一巴掌揮出,直接將王銘薇抽打的摔了出去,一邊的臉,就此腫脹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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