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寨只是一個很小的寨子,人口只有接近百數。
林毅足足帶著五十個甲士,這些甲士身上,都穿著厚實的皮甲,每個甲士身上,都背著八十斤的番薯。
以這些老卒的體質,其實就算是負重翻倍,也是可以的,只是山路難走,且路途遙遠,卻是不宜太過極限。
五十甲,募兵帶這么多人,一是為了以人力運輸糧食,再者,也是向山民展現武力。
山民淳樸不假,但淳樸和兇惡,許多時候,是并不沖突的。
你要是強大,山民就是淳樸好客,能歌善舞,你要是弱小了,山民就容易生出別的心思,變得窮兇極惡,驍勇善戰。
這一點,早已被歷史證明了,這個世界是如此,現實世界也同樣如此。
現實里,許多人變得能歌善舞,就不是靠著什么循循善誘的教化,而是飛機坦克機關槍,當弓馬再嫻熟,也擋不住一發導彈的時候,世界就和平了。
至于這個世界,就得是人多,兵兇了。
不如此,壓不住人心的惡念。
小徑上,林毅看著高一點的山坡上,低矮的房子,心中也是在思量,以三水寨的情況,也不知此次可以招募幾個。
這般的小寨子,在山里屬于是比較尷尬的一批,雖然青壯占據的比例多,但總人數卻是太少,難以支撐起大規模的開荒,依然被局限于寨子附近。
再加上山中女孩少,娶不到媳婦的青壯,對于外面的世界,先天上,就是有著渴望的。
而要是參軍,青壯減少,可耕種的地也就多了,無疑是個好事。
但要是細想,就會發現,要是寨子里的人太少,面對野獸,就會失去抵抗力。
許多消亡的寨子,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不讓青壯出去,人多地少,說開荒人又少了,媳婦也娶不到,是慢性死亡。
讓出去,那意味著本就不多的人更少,失去了對抗風險的力量,也是慢性死亡。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局面。
而對此,趙成也有想法,那就是并寨開荒,將連山百寨,組合成幾個大型的寨子。
如今連山百寨的總人口,約莫有五萬之數。
這個數量,完全可以萬人一寨,大規模的燒荒種地。
而有著劣質化肥,也足夠一群人脫產,組成民兵,用以護衛寨子的安全。
山中的野獸雖然兇猛,但只要不是單獨遇上,三五人組成一隊,并拿著武器,稍微經過一番訓練,就能無懼。
待到糧食充足了,就可以讓更多的人脫產,培養出更多的匠人。
其中匠人可以制造軍備,而民兵,便是正規軍的預備役,可以源源不斷的,給應天軍提供有生力量。
所謂高筑墻,廣積糧,便是如此。
將自己占據的地盤,打造成可以遠遠不斷的產出各種資源的生態。
對于這些,林毅也只是偶爾聽到趙成提到過幾句。
軍中的許多軍官,聽到只言片語后,轉瞬就忘在腦后了,一群大粗人,讓他們殺人可以,但讓他們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卻是不行了。
只有林毅不一樣,特別是在被趙成重用之后,他更是好似開了竅。
他知曉,后續合寨,是勢在必行的事情,而他的前途,或許也應在這里了。
連山五萬山民,其中拋去老人,孩子,剩下可生育的女人,約莫有八千左右。
在以前糧食不足的情況下,山民們,都能做到平均兩年一胎,一直到再也不能生了。
畢竟,山中的夭折率太高了,哪怕是十多歲的大小子,可能一場急病,就死了。
而要是不夭折,正常情況下,連山每年平均都能新增四千人。
只是山里的夭折率太高了,能夠真正長大的,沒有多少。
林毅看中的,是這個潛力。
的確,下一步,趙成似是要傾巢而出,入南荒,以成霸業。
但并不意味著,將連山放棄。
此地,乃是青州和南荒之交界,趙成若真的入主的南荒,后續想要出南荒,這個地方,是萬萬不能放棄的。
是以林毅的想法,便是后續若是真的打下了吳城,待到局勢穩定,自己便請纓,留守連山,在此處厲兵秣馬,待到后續,應天軍走出南荒,少不了他的功勞。
雖然如今,應天軍還是大貓小貓三兩只,但林毅心里,對于趙成,卻是有著強大的信心。
當然,合寨那是后續的事情了。
就目前而言,應天軍的威望還不夠,對連山百寨的掌控力也不行,固然此舉利在千秋,對于山民,也是有著諸多好處,但想要做到,絕非亦事。
別的不說,就山外,朝廷哪怕是在最強盛的事情,想要合并村子,做起來也是費時費力,其中要引申出諸多的矛盾來。
再就是故土難離,一聲令下,就云集景從的事情,從來都只出現在,上古時代的傳說故事里。
只有故事里的圣皇,才能做到,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聽從。
要是并寨容易,山民們,早就自己做了,山民里,也不是沒有聰明人,看不到集中力量做事的好處,只是做不到而已。
不過,林毅知道,但凡趙成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山民里固然有聰明人,但沒有大英雄,而如今,連山里,卻是有著一個大英雄!
三水寨的山民,對于林毅等人的到來,非常警惕。
一大群的青壯,還有老人,遠遠的,就拿著簡陋的農具作為武器,死死的看著那一群威武的甲士,那無形的殺氣,讓山民們,害怕的渾身顫抖。
就這些甲士,要是只有一個,三五個山民,只要勇武一些,就能圍殺。
但要是甲士有十個,哪怕是對上百個山民,那也如同殺雞。
至于五十個,眼前的這些山民,這些甲士,一個照面,就能將他們殺個干凈。
林毅見此,當即揮手,讓手下停下,與此同時,一直帶路的幾個山民,也當即上前,和三水寨山民們聊了起來,良久之后,三水寨的山民,才終于放松了警惕,不過依然沒有完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