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跟常升敘了敘舊,當老朱派來的人過來時,兩人正并排坐在草垛上說說笑笑呢。
常升給朱允熥講了很多他母妃小時候的事,朱允熥聽得津津有味,感覺自己對于朱允熥的身份,總算是有了更多的認同感。
現在自己幫常氏報了仇,應該有資格當她的兒子,替她珍藏那半個虎頭的繡品了吧?
“啟稟三皇孫殿下,皇爺叫您回宮用膳。”
朱允熥想都沒想,就甩了二虎一個臉子。
“不去!”
“你回去跟那老頭說,我以后就跟二舅住在牢房了。等到了砍頭那天,我跟二舅一起去午門外,讓那老頭把我們倆一起砍了吧!”
二虎聽到這話暗暗抹了把汗,三皇孫敢說,他也不敢傳呀,只能繼續硬著頭皮道。
“皇爺說了,您若是不回去,就重重地打你的板子!”
朱允熥暗暗盤算下自己最近犯的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恐怕真要挨揍了……
為了不再激怒那老頭,他決定戰略性后仰一下。
“那就給老頭個面子,回去陪他吃頓飯吧!”
常升見自家外甥這般囂張,心里不禁有點小懷疑,呂氏真能欺負這孩子?
二虎見常升一臉的困惑,朝著常升笑了笑解釋道。
“皇爺跟三皇孫這對爺孫古今罕見,您以后見得多了就習慣了……”
常升聞言苦澀的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
“路上注意安全,別被有心人惦記上。”
二虎朝著常升點點頭道。
“曉得!”
“皇爺已經從羽林衛里抽調五百精銳,專門用來保護三皇孫了。”
“若是出城的話,隨行的人員至少上千。”
常升見二虎這樣說,頓時不再擔心,開始笑著跟朱允熥揮手。
“回吧,別讓你皇爺爺久等。”
“嗯嗯!”
“二舅你就放心呆著,我肯定能救你出去!”
“呵呵!”
“咱等著你!”
朱允熥跟著二虎前腳剛走,牢房里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常升看著眼前這個須發斑白的老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是……”
“不用管老夫是誰。”
“老夫來這兒只有幾句話要說,說完老夫就走。”
“常升,你此次犯的事太大了,就算皇帝看在三皇孫的面子上饒了你一命,也必然引起京城百官的惶恐,甚至是抵觸。”
“他們雖然不能左右陛下立儲之心,但卻可以左右民心。你總不希望,三皇孫將來處處受制,連個肯幫他做事之人都沒有吧?”
“你若是真心為三皇孫好,就不要讓他和皇帝陛下為難。”
“老夫言盡于此,至于如何決斷就看你自己的了。”
老頭說完這話,朝著牢房里扔了一捆繩子就轉身離去了。
常升目送著老者離去,暗暗回想著老者所說的話。
他從沒奢望皇帝陛下會饒恕自己,只是覺得自殺不爺們,不夠光彩而已。
現在聽到老者的話,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生死已經不僅僅關乎常家,更關系到朱允熥的前程……
常升躺在草堆上想了一會兒,起身從地上將繩子撿起來,對著外邊的獄卒道。
“給我準備筆墨,我要寫點東西!”
“稍等!”
朱允熥跟著二虎回宮,剛一進入乾清宮,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太醫早早地等在那里。
老朱見到大孫進來,趕忙招呼太醫給大孫診脈。
太醫給朱允熥診過脈后說道。
“恭賀陛下,三皇孫的身體已然大好了!”
朱允熥聽到“大好”兩字,就感覺心頭一跳,趕忙抓住太醫問道。
“你醫術行不行啊,換郝文杰來!”
“我這被炸的馬車都翻了,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好?”
“我還有內傷呢!”
太醫看了看朱允熥紅潤的臉色,一臉諂笑地說道。
“三皇孫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不用擔心有內傷……”
老朱聽到這話,當即開心地哈哈大笑道。
“咱明白啦!”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孫子挨打也沒事了吧?”
“啊?”
田太醫本是地方上進獻的新人,不知道宮里的密辛,聽到皇帝這話直接就懵了。
心想皇帝陛下不是讓我看病么,咋突然說起這話了?
朱允熥剛剛就覺得不對勁,老朱放著郝文杰那個熟人不用,為啥單獨找了個生手?
現在聽到老朱這話,頓時意識到不好,這老頭是沖著自己屁股來的!
朱允熥想到此處,悄悄往后挪了兩步,然后轉過身就跑。
老朱看到逆孫敢跑,從腰里抽出鞭子就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喝令門口的錦衣衛攔住這逆孫。
可憐的朱允熥,都跑出去十幾丈遠了,還是被幾個錦衣衛力士給揪了回來。
老朱從錦衣衛手里接過朱允熥,把他往胳膊底下一夾就進了寢宮。
“小逆孫,咱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那小小朱屠戶的名頭是咋來的?”
“該不會是從咱這兒繼承的吧?”
“還有你說要把哪幾個弟弟打發到遠遠的地方來著,咱得跟你合計合計,還是一勞永逸,給他們挑個好地方埋了吧!”
朱允熥一聽這話當場秒慫。
“皇爺爺,咱有話好好說,千萬控制住情緒,千萬別動手……”
“孫兒那是故意激怒呂氏,不是有意冒犯您!”
“還有,孫兒最喜歡朱允熞那小東西啦,怎么可能舍得把他埋了?”
“您老……”
老朱將大孫帶到宮里,往床上一扔,黑著臉讓他趴好,就掄起鞭子對著他的屁股一頓狂暴輸出。
“咱是朱屠戶?”
“咱就算是朱屠戶,也輪不到你個小逆孫這樣叫咱!”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這樣罵,唯獨你不行!”
“咱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但絕對對得起你這個逆孫!”
朱允熥被老朱打得吱哇亂叫,現在見老朱這樣訓斥自己,趕忙哭喊著求饒。
“皇爺爺饒命呀!”
“孫兒錯了,孫兒以后再也不敢啦,哇嗚嗚嗚……”
“你不敢?”
“你敢得很,還敢殺兄殺弟呢!”
“咱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以后是不是還得逼死你那些叔叔?”
“不敢!”
“孫兒不敢呀,哇嗚嗚……”
老朱接連打了幾十鞭子,把逆孫打得吱哇亂叫,這才悻悻地收起鞭子。
“能不能下床用膳?”
“不能!”
“那就再補十鞭子?”
“能能能!”
朱允熥強忍著劇痛從床上趴下來,然后拎著褲子諾諾蹭蹭地跟老朱去了偏殿。
老朱看他這般弱不禁風的樣子,氣哼哼的道。
“別裝模作樣了,咱手底下收著勁兒呢!”
朱允熥沒好氣地回了句。
“那也疼呀!”
老朱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咱要不是看在逆孫剛剛受過傷的份上,就憑他那句“朱屠戶”,今天就少不了兩百鞭子。
這逆孫真是太氣人了,就算故意激怒呂氏,也不能這么糟踐自己呀!
老朱端起飯碗吧嗒吧嗒地吃著,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問道。
“你二舅咋樣?”
“還行,就是住的條件不太好,我想讓虎叔把他調錦衣衛大牢去,虎叔說沒您的吩咐他不能干。”
老朱聞言眼皮一耷拉道。
“錦衣衛大牢裝滿了,就讓他在應天府大牢里蹲著吧。”
朱允熥揉了揉屁股,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爺爺,您打算啥時候放了我二舅呀!”
“放?”
“咱啥時候說要放了?”
“就常升干的那混賬事,一刀砍了都算便宜他了!”
朱允熥聽老朱這樣說,氣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老朱聽到逆孫的哭聲,當即重重地把碗在桌子上一墩。
“不許哭!”
“你再敢哭,咱現在就命人把常升拖到午門外砍嘍!”
朱允熥見老朱這樣說,果然不敢哭出聲了,只是眼淚在煙圈里轉著,吧嗒吧嗒的往碗里掉。
老朱看著大孫這般樣子,心里也是一陣心疼。
只是想著逆孫都被自己慣壞了,就暗暗狠了狠心,裝作沒看見一般,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擱。
朱允熥剛陪著老朱吃完午飯,就看到二虎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皇爺,出事了……”
老朱見二虎沒直接說啥事,當即將朱允熥給攆了出去。
“吃完了就滾一邊呆著去,別在咱面前礙眼!”
朱允熥聞言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
“切!”
“像誰稀罕似的……”
朱允熥雖然嘴上說得不稀罕,但兩只小耳朵早就豎了起來,走到外邊后更是躲在門邊上,偷聽里邊的談話。
二虎見朱允熥出去了,這才上前一步小聲稟告。
“剛剛應天府那邊的人來傳話,說開國公懸梁自盡了……”
老朱聽到這話大驚失色,滿臉的不敢置信。
“啥?”
“你說常升自殺?”
二虎見皇爺反應這么強烈,心里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果然,皇爺話音剛落,三皇孫就哭喪著臉跑了進來。
“老朱頭,我恨你!”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蹭蹭蹭跑出了乾清宮,叫上幾百個護衛去了應天府。
老朱聽到大孫的話,心里也是一陣難過,自己打過他那么多次,這孩子還是第一次說恨自己哩。
由此可見,這孩子是真的在意常升這個舅舅。
如果常升真死在應天府,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大孫交代呢……
“死了沒?”
“差點!”
“幸好應天府大牢年久失修,房梁沒承受住開國公的重量,從中間斷裂開來。否則,開國公現在尸體都涼了。”
“查一下,是誰在中間搞鬼!”
“然后將常升轉到錦衣衛大牢吧……”
“諾!”
朱允熥急吼吼地跑到應天府,在路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甚至想著如何安葬常升了。
可當他走進大牢,看著坐在塌了一半的牢房里嘆氣的二舅,心里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
“二舅!”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嗚嗚嗚!”
常升是真的挺郁悶的,他連遺書都寫好了,哪承想應天府的大牢竟然禁不住他,一下被他給整塌房了……
“二舅,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在里邊等我,我一定求皇爺爺把你放出來,你咋能說話不算話!”
“唉……”
“二舅不想害你……”
“什么害不害的?”
“若是我朱允熥連親舅舅都保不住,那天下人該怎么看我?”
“這……”
兩人正在對話的工夫,應天府府尹宋翊趕忙顛顛地跑過來賠罪。
“三皇孫恕罪,微臣監管不力,致使開國公險些畏罪自殺……”
朱允熥不待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道。
“開國公沒罪!”
“呂祿辱罵我外公,詛咒太子,詛咒我,詛咒我們皇家!”
“開國公是替天行道,替皇爺爺滅他們滿門!”
“這……”
宋翊聽到這話直接無語了,就算三皇孫想維護常升,也不用扯這般謊吧?
呂祿為人雖然有點貪婪,但不是傻子,怎么敢抨擊皇家,詛咒太子殿下和陛下?
“敢問三皇孫,此事可有人證、物證?”
朱允熥硬著頭皮胡謅。
“有!”
“明天我就帶人證物證過來!”
幾人正吵嚷的時候,二虎帶著錦衣衛的人過來提人,宋翊是巴不得甩掉這個燙手的山芋,但朱允熥卻信不過老朱,信不過錦衣衛的人,執意將常升留在應天府,又留了一百名親衛守著牢房,生怕有人暗害常升。
二虎見朱允熥執意不肯讓自己帶走常升,也就遵從了他的意思。不過在臨走之時,他還是把朱允熥叫出去說了幾句話。
“三皇孫,卑職已經查清楚了,此事跟皇爺無關,乃是您的師父高明自作主張,跑過來勸說開國公自殺。”
朱允熥剛才還真懷疑老朱動了手腳,現在聽到二虎這樣說,心下又有些不確定了。
“高師傅?”
“高師傅為何要這樣做?”
“這卑職就不知道了,三皇孫可以問問開國公,或者親自去問問高師傅!”
朱允熥扔下二虎,跑回牢房里問道。
“二舅,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高師傅來勸你自殺的?”
常升聞言趕忙替高明解釋道。
“允熥,你高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怪罪他。”
“而且,我也覺得高師傅說得有理,我活著確實讓你和陛下為難,還會影響你的前程……”
朱允熥聽到常升這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我懂了!”
“我這就找高老頭算賬!”
“允熥別去!”
“高師傅也是為你好……”
朱允熥才不聽常升的呼喚呢,轉身就走出大牢,帶著自己的護衛去了應天府希望學堂。
高明從應天府回來,就跟兩個老友說起常升。
“唉!”
“老夫這是造孽呀!”
“常升算是武將勛貴里罕有的干凈人了,老夫竟然為了一己之私逼他自盡,老夫真是……”
秦亨伯和楊新爐聞言趕忙勸道。
“此事怨不得你,如果三皇孫怪罪下來,我們倆也會為你分擔。”
“常升這事太刺激人了,哪個文官會不怕?”
“如果常升滅了人家滿門,皇帝都不給天下人個說法,那會讓大明官員寒了心的!”
“事雖如此,但老夫心里……”
高明一生正直無私,唯有勸常升自殺這事,就像橫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一般,讓他心里充滿了愧疚。
正在楊新爐和秦亨伯變著花樣開解高明之時,只聽得房門“砰”的一聲巨響,一個他們最不想見到之人出現在門口。
“幾位先生好雅致啊!”
“剛剛干了虧心事,竟然還有心情談笑風生?”
三人聽到朱允熥這話,一個個羞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高明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
“三皇孫,此事確實是微臣不對,微臣認打認罰!”
“但常升必須死!”
“這是道義,這是民心,這更是天理!”
“為師之所以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你,不想讓你違逆天理人心!”
朱允熥聽到這話,爆出一聲冷笑道。
“既然你跟我說天理,那我問一句,你是如何進入應天府大牢的?”
“以你的身份,應該沒資格去大牢里審問犯人吧?”
“另外,你跟常升非親非故,也不符合探問凡人的條件吧?”
“那你來給孤說說,你是怎么混進應天府,又如何進入關押死刑犯大牢的!”
高明聞言支支吾吾地說道。
“為師……為師拖了個弟子,為師早年有個弟子,現在應天府擔任通判……”
朱允熥聽到這話當即爆出一聲冷笑。
“高師傅,你這個行為合法嗎?”
“這……”
朱允熥見高明說不出話,登時怒不可遏地咆孝道。
“大明律已經是做人的底線了!”
“你連大明律都不遵守,哪來的臉跟我提什么天理良心!”
“老夫……”
“老夫什么?”
“你是不是想說事急從權,你是不是想說你是為了正義?”
“但你自己是不是也忘了,你曾經教導過我什么是防微杜漸,什么是慎獨,什么是正大光明,事無不可對人言……”
“然后,你遇到問題就這樣耍花活?”
“你配為人師表,你配教導我朱允熥,你配讓我稱呼你一聲師傅嗎!”
“我我我……”
高明哪受過這般羞辱,聽到朱允熥連珠炮的話,把他委屈得老淚縱橫。
如果不是為了朱允熥的名聲,他犯得著去做這事嗎?
不論大明多一個勛貴,還是少一個勛貴,跟他高明又有什么關系?
然而,更讓他難受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
因為自己確實干了一件違背法理,違背良心之事,更違背了自己一直要求朱允熥的準則……
“老夫以死謝罪!”
高明喊完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堅毅,朝著房間的廊柱就重重地撞了上去。
朱允熥只是想擠兌高明幾句,可沒想讓這老頭去死的想法。見狀趕忙站在了柱子前,但這老頭決意求死,撞出來的力道特別大,不僅把朱允熥撞到柱子上,他自己也反彈了出去。
朱允熥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柄大鐵錘給擊中了一般,緩了好一會兒才喘上來氣。
高明老淚縱橫,繼續找柱子要自殺,氣得朱允熥當場命人將其給綁了起來。
“你們幾個給我看住他,不許他再自殺!”
朱允熥說完這話,又賭氣地撂下句狠話。
“高師傅,你就算想死,也回你的蘇州去死,別想玷污我的學堂!”
“我這里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可不是給你用來撒潑打滾的!”
高明聽到這話怒極反笑。
“好好好!”
“老夫玷污了三皇孫的寶地,老夫改日回蘇州自盡,一命抵一命總行了吧!”
“隨你!”
朱允熥懟完高明,又冷冷地看向秦亨伯和楊新爐。
“孤在這里立個規矩!”
“你們肯出山教導孤,輔左孤,孤很是感激。”
“你們若是有什么建議也可跟孤提,只要是合理的建議,孤基本上都會采納!”
“但有一點不行,那就是誰都不能替我做決定!”
“沒人能替我做決定!”
“別說你們不行,就是我皇爺爺都不行!”
楊新爐和秦亨伯本來還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小情緒。可聽了朱允熥這番話后,兩人頓時意識到他們犯了個大忌,那就是一直拿朱允熥當孩子看。
殊不知,朱允熥年紀再小,那也是人主之相,豈能任由別人擺布?
“微臣知錯!”
“臣也知錯!”
被綁在椅子上的高明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他總算知道朱允熥為何發火了,原來是因為自己越俎代庖啦?
但他剛被朱允熥羞辱一番,豈能輕易認錯,他高明不要面子的嗎?
“哼!”
“那老夫現在向你諫言,請誅殺開國公常升,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朱允熥直接無視了高明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是孤的家事,跟天下事無關!”
朱允熥撂下這句狠話,就轉身出了學堂,回皇宮找老朱打持久戰去了。
老朱在朱允熥回來之前,就已經從錦衣衛那兒得知了學堂的事。
聽聞大孫把三個師傅臭罵一頓,還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之時,把他給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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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咱大孫!
這才是大明儲君該有的氣度和格局!
臣子是什么?
那是輔左皇帝辦事之人,若是他們都可以替皇帝做決定,那還要皇帝干嘛?
老朱開心地大笑了幾聲,聽到外邊太監提醒,說那小逆孫回來了,趕忙板起臉裝成生氣的樣子,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
朱允熥氣哼哼地走進大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剛坐下就疼得“嗷”一聲跳了起來。
“誰把我坐墊撤了!”
老朱聽到逆孫的抱怨聲,指了指朱允熥身旁的地上,朱允熥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個坐墊。
朱允熥將坐墊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后,這才跟老朱抱怨起來。
“皇爺爺,孫兒剛剛狠狠的教訓了那三個老頭一頓!”
“他們竟然敢私自跑去見孫兒二舅,并勸孫兒二舅自殺,說不能給咱們倆找麻煩!”
“皇爺爺這般乾綱獨斷,文成武德。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萬古一帝,豈能怕這點小麻煩?”
老朱本來繃著臉裝生氣呢,聽到大孫這般不要臉地夸自己,頓時繃不住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你個小逆孫,別想著給咱灌迷魂湯,咱就能放了常升那廝!”
“常升這事太大了,太挑戰人心里極限,哪怕咱是皇帝,也不敢開口放了他。”
朱允熥扳著小板凳,坐到老朱面前熘須拍馬道。
“皇爺爺,就算孫兒二舅不動手,您不是也饒不了呂氏全家嗎?”
“您就當常升是替您殺的人,替咱們皇家除害還不行嗎?”
老朱聞言朝著朱允熥揮了揮手。
“去去去,滾一邊去,咱現在煩著呢,不想搭理你!”
朱允熥卻絲毫不以為意,跟一塊牛皮糖似的黏上老朱了。
“沒事!”
“您批閱奏折吧,孫兒就守著您!”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支著下巴趴在了老朱邊上。
老朱見這孫子還算消停,也就隨他去了,自顧自地繼續干活。
一頓晚飯后,老朱本想去外邊熘熘彎,卻不料那孫子又跟了上來。
一句話也不說,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盯得老朱心里暗暗發毛。
“你總跟著咱干嘛?”
“不干嘛!”
“您老若是不放了我二舅,我就天天跟著你,你走哪兒我都跟著!”
老朱被逆孫纏的沒轍了,只好當他是空氣,直接無視了小逆孫。
老朱在乾清宮睡了兩天就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孫子跟他搶被子不說,還總把他踹到床底下!
第三天,老朱天剛擦黑就抱著行李跑去了后宮。
然而,讓他崩潰的是,他都躲進后宮了,這逆孫竟然還跟著。
“你還跟著咱干嘛?”
“孫兒想郭奶奶了,來給郭奶奶請安不行嗎?”
老朱聽大孫這樣說,只能頭疼地道。
“行行行!”
“前邊就是常寧宮,你去給你郭奶奶請安吧!”
老朱走到長寧宮的時候,一腳將大孫揣進長寧宮里,然后自己領著人撒丫子就往楊妃的宮里跑。
楊妃看到皇爺過來,自然是喜出望外,趕忙命人給皇爺洗漱,然后領著皇爺進了鴛鴦帳里。
然而,就在兩人在鴛鴦帳里顛鸞倒鳳的時候,讓兩人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皇爺,我要……”
“好!”
“皇爺,我還要……”
就在老朱打算再次提刀上馬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皇爺爺,孫兒也要!”
老朱聽到這聲音那叫一個崩潰,抄起地上的鞋子就砸了出去。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