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回歸？”
只見方墨摸了摸下巴，直接問道：“……那是個什么玩意兒？”
這突如其來一句話也給菜月昴整不會了，只見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睜開雙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沒有被捏碎？這……這是怎么回事？”
“不是，這捏碎心臟又是什么騷操作啊？”
方墨故意吐槽道：“你怎么看上去瘋瘋癲癲的，該不會是沾上什么不干凈的玩意兒了吧？”
“不干凈的東西？”
菜月昴一愣，但隨即就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東文哥你先聽我說，我有一個隱瞞了很久的秘密想要告訴你，但……但這件事可能有些荒謬，請你務必相信我。”
“相信你么？”
方墨故意沉吟了一下說道：“嗯，也行吧，那你先說說看。”
“我可以死亡回歸。”
菜月昴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趕緊拉住了方墨的胳膊，緊接著就神秘兮兮的說了起來：“東文哥，我知道這聽起來很離譜，但這已經是我們第四次抵達這處宅邸了……”
“你這絕對是魘住了吧？”
方墨見狀，也是非常篤定的說道：“總之趕緊先往枕頭上吐三下口水，然后罵幾句臟話……”
“不是啊！！！”
菜月昴著急的說道：“我真的可以死亡回歸！這都第四次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我能保留之前的記憶……東文哥你倒是相信我一下啊！”
方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你有什么證據嗎？”
“這……”
這一句話直接就讓菜月昴愣住了，是啊，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就算說出之前輪回中的經歷，也會被大家誤以為是做了噩夢，或者干脆就是得了精神疾病，瘋了之類的。
“我，我……”
遲疑片刻，菜月昴有些艱難的說道：“我對這處宅邸，還有那對女仆十分了解……”
“那也不能證明什么吧。”
方墨故意一攤手：“萬一你之前就來過這里呢？或者認識她們之類的？雖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你倒是拿出一點更可靠的證據來啊？”
“可惡，怎么這樣！”
聽到這里，菜月昴也有些絕望的用力砸了下墻壁。
“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是我啊？”
只見菜月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頹廢的倒了下去，有些失態的喃呢自語了起來：“已經輪回三次了，那是整整二十一天珍貴的記憶啊，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不記得了啊？”
“明明我也已經很努力了。”
“削蔬菜的時候，都不會再切到手指了……”
“讀書寫字之類的事情，我也有在一遍又一遍的在用功……”
菜月昴越說越激動，身體也開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雙手抱住頭絕望而崩潰的說著：“為什么！為什么大家都不記得這些了啊！！！難道是我做錯什么了嗎？為什么就連相信我都做不到……”
“等等。”
只不過就在這時，方墨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菜月昴下意識的一抬頭，正好看到了皺眉觀察自己的方墨：“東文哥你……”
“感覺不像演的啊。”
只見方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這么說了一句，隨即就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以示安慰：“這樣吧，你跟我說一下你的詳細經歷，能做到嗎？”
“嗯！”
菜月昴用力一點頭，隨后胡亂的抹了一把臉說道：“首先是一周目的事情，我剛醒來就看到床邊有兩個女仆……”
或許是怕方墨不信。
菜月昴敘述的過程格外細致認真。
方墨也沒打擾他，只是安靜的聽菜月昴講完了三個周目以來發生的故事，然后就故作沉思了起來。
“聽起來確實不像假話。”
很快的，方墨就摸著下巴嘀咕了起來：“但是你這個讀檔的能力……要是單人游戲的話倒是可以理解，可這里是網絡游戲啊，你這存讀檔未免也太離譜了吧？而且竟然連我們玩家的意識都能覆寫？”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啊。”
菜月昴絕望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東文哥求你相信我一次吧！”
“我倒是愿意相信你，但是我說服不了自己啊。”
方墨頓時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不過很快的，他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一根手指：“欸！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是什么！”
菜月昴急忙詢問起來。
“我剛才也說了，我主要是沒辦法說服我自己。”方墨攤手道：“但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然后你再經歷一次輪回，將這個秘密重新說給我聽，那我應該就會相信這件事了。”
“啊？？？”
菜月昴一聽也是有點懵逼了：“還……還要我死一次嗎？”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是最優解。”方墨循循善誘道：“你想想啊，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了，那不就證明了你確實能夠存讀檔嗎？”
“這……”
菜月昴明顯有些遲疑。
“你也別緊張，我只是提出一種執行方案而已。”
方墨輕聲的安慰道：“如果你擔心自己會死，那就把之前的一切都當做噩夢忘掉吧，然后繼續生活，我可以當你是不小心著相了，不會聲張這件事的。”
菜月昴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
他并不想死，可是他更不想獨自面對那個無解的輪回，與其努力生活一周之后莫名其妙的死去，倒不如干脆現在就死給他看。
至少這么做可以獲取對方的信任。
至于輪回的次數限制……菜月昴在王都已經死過幾十次了，再怎么想也不至于就差這一次吧？
“好！！！”
想到這里，菜月昴頓時就下定了決心：“東文哥！我接受了……請快點說出你的秘密吧！”
“既然你這么堅持，那我就破例告訴你好了。”
方墨見狀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后就故作神秘的小聲湊過去說道：“其實……我并不是一名正規的游戲玩家，因為我開掛了。”
“什么？”
菜月昴一臉的懵逼：“開……開掛？？？”
“是啊。”
方墨對此倒是很坦誠，甚至語氣中還夾雜了幾分理直氣壯：“你也知道，電子競技這東西最重要的就是公平，那他們比我強這么多，你覺得這TM公平嗎？不開掛那我還玩集貿啊？”
“呃……”
菜月昴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好了，我的秘密說完了，那么說服另一個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方墨說到這里，直接從身后抽出了那柄紫色巨刃：“……現在我就送你去輪回吧？”
“啊？”
菜月昴愕然的抬起了頭。
方墨下手極快，手起刀落間已然助他完成了輪回。
而等菜月昴這邊應聲倒地后，陰影蔓延，很快嫉妒魔女的身影就從地上冒了出來，當然她也沒說話……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盯著方墨看著。
“原諒我，撒提拉。”
方墨把刀收好，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對方的額頭：“這是最后一次了。”
莎提拉點點頭，似乎信了。
方墨直接發動指令，十分配合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至于另一邊的菜月昴……他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痛苦，伴隨著下墜感襲來，那個模糊低沉的男聲也是在他耳畔再次響起。
“神說，你還不可以死在這里……”
再度睜開雙眼，菜月昴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幾個小時之前。
床前是兩名緊貼在一起的女仆，正在一邊賣萌，一邊觀察著自己的神態：“客人，您怎么了，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呢？”
“我……”
菜月昴有些頭痛的一扶額：“抱歉，我好像做噩夢了。”
好在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方墨就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小蔡你醒了，肘，跟哥們晨練去！”
“……好。”
菜月昴深深的吸了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無非也就是借著晨練的幌子，菜月昴再次向方墨重復了一遍自己的那番說辭，死亡回歸什么的。
只不過這一次多出了第四周目的經歷。
以及剛剛提到過的，也就是方墨表示自己是開掛者的這個秘密。
“我盧本偉沒有開掛！”
然而與菜月昴想象中的不同，方墨聽到這件事之后卻十分的激動，直接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喊道：“我一次掛都沒有開！我要是開掛我死全家好吧？我……欸，愛蜜莉雅你怎么來了？”
“昴，東文先生早上好。”
不遠處的愛蜜莉雅也是微笑了起來：“我出來散步，剛好看到你們在這里，就想著打個招呼……昴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呢，是哪里不舒服嗎？”
菜月昴剛一張嘴，結果方墨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小蔡可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嗯呢，那我就放心了。”
愛蜜莉雅笑了笑，緊接著就朝宅邸那邊走了過去。
而等愛蜜莉雅離開之后，方墨的表情也是逐漸沉了下來：“我……確實沒跟任何人說過開掛的事情，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都說了我可以死亡回歸啊！”
菜月昴無奈道：“明明是你自己告訴我這個秘密能說服你的，這怎么翻臉就不認人了啊！”
“難道你真能讀檔？”
方墨皺了皺眉，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雖然我不愿意相信，但現在除了這個假設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了吧？”
“嗯嗯嗯！”
眼見對方終于肯相信自己了，菜月昴也是狂點頭。
“這特么也太離譜了吧？”
方墨聽到這里，也是死死的皺起了眉頭：“居然能在大型網絡游戲里面無限回檔，并且還能影響玩家……可惡！宮崎老賊，這難道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東文大哥。”
菜月昴經歷過幾次輪回之后，明顯已經放棄思考了：“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也真是委屈你了啊。”
方墨看向菜月昴，也是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安慰道：“明明只是個孩子，卻要獨自承受這么多……前幾個周目你一定過的非常痛苦吧？”
本來菜月昴都緩過來了，可此刻聽到這句話，仿佛所有委屈都在此刻爆發出來了一樣，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決堤而出。
這哭的他甚至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只是不停的狂點頭。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方墨輕笑著拍了拍對方的后背，語氣真誠的說道：“錯的是這個世界，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好孩子，別哭了，以后哥們開掛幫你……”
那這句話方墨倒是沒有說謊。
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菜月昴還挺厲害的……當然不是指實力，而是心態。
早在二周目的時候，方墨故意與宅邸的眾人發生了爭執，在菜月昴身死之后，他沒有玩什么寸止挑戰，而是打嗨了直接把在場眾人全都給圖圖了才盡興，最后用指令離開了這個世界。
可等到時間線重置。
方墨再次看到了宅邸中眾人的時候。
說實話，他也是很別扭的，這種矛盾感并非來自眾人的死而復生……而是一種時間與記憶認知的錯位。
自己明明都把在場的眾人都鯊了好嗎？
他們也對自己恨之入骨。
可世界被重置，他們竟然完全不記得自己都做過什么了……
那如果自己做的更過分一點呢？
要知道人性的惡是很恐怖的，而一旦能夠無限的重置世界，操弄時間，恐怕人們內心的黑暗面就會無限制的放大，這不僅僅會吞噬世界，還會吞噬自身，方墨對這一點還是非常明白的。
畢竟他自己就有過類似的經歷。
而就這一點而言，方墨覺得菜月昴做的已經挺不錯了。
“東…東文大哥……”
哭了好半天，菜月昴也是終于能說話了，只見他擦了擦通紅的眼眶，哽咽著說道：“我現在……我現在到底該怎么辦啊？”
“要不先學一下技能？”
方墨問道。
“我在前幾個周目已經學過了啊。”菜月昴無助的說道：“比起這個，你還是告訴我一下該怎么辦吧？這次第七天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死了啊……”
“你確定要讓我來告訴你么？”
方墨突然問道。
“哎？”
菜月昴聞言也是稍微滯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如果讓我來想計劃的話，把會建議你離開這處宅邸。”方墨直接說道：“不過只是一個紙片人罷了，沒必要把自己折騰的那么難受，更何況愛蜜莉雅也肯定更希望你能快樂幸福，而不是為了她死去活來。”
“不，不行。”
菜月昴趕緊搖了搖頭：“愛蜜莉雅是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那就靈活使用你的能力，使用排除法。”
方墨再次提議道：“從現在開始，每個周目都殺一個不同的人試試，看看哪個周目不會死，等確定了兇手到底是誰之后，再對這個人處以極刑，把一切痛苦都報復回去。”
“這……”菜月昴再次動搖了起來：“不行啊，東文哥我做不到。”
“那我替你動手？”
方墨又問。
菜月昴也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自己不應該拒絕，但這樣的提議他是真的沒辦法接受啊，表情顯得無比糾結，掙扎。
“很痛苦……對嗎？”
就在這時，方墨也緩緩蹲了下來看向了對方：“那你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嗎？”
“為什么？”
菜月昴茫然的一抬頭。
“因為由別人提出的解決辦法，并不一定適合你自己。”方墨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所以永遠不要讓別人告訴你怎么做，你應該自己去判斷這些，只有這樣你才能變成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菜月昴聞言也呆了下。
“我承認我確實開掛了，也可以幫你戰勝困難，只要我想的話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到你。”
方墨看向菜月昴，平靜的說道：“但如果我消失了呢？你又想依靠誰？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咱們的先輩們為了守護那美好河山，經歷了那么多的艱險與磨難，他們可沒有什么死亡回歸的能力，但依然做到了不是嗎？”
“我的朋友啊，你是想做一只惹人生厭的膏藥猴，還是想成為異世界的真正勇者？”
看著眼前遲疑的菜月昴，方墨也是繼續說著：“我們華夏男兒從來不懼流血流淚，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東西，我們會比任何人都勇敢。”
“站起來，蔡月昴！”
方墨站起身，對眼前的菜月昴伸出了一只手：“別讓前輩們為你蒙羞……”
菜月昴的表情有些恍惚，只見他呆呆的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那話語的聲音不大，但卻猶如響雷般在他心底炸響，這一刻他的視線有些朦朧，只覺得這男人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偉岸奪目。
某種奇異莫名的力量從心底涌出。
菜月昴一把抓住那只手，堅定而又認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不錯，這才像話。”
方墨看向對方，眼中也是滿懷欣慰，隨即他就將手按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我將賜予你平靜，接受自己無法改變的，賜予你勇氣，直面自己所能改變的……賜予你智慧，愿你能分辨這二者間的區別。”
“我希望下次可以看到你自覺或者自律，而不是自盡。”
看著眼前與原著截然不同的少年，方墨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鼓勵道：“愿你能夠過好接下來的每一天，享受生活的每一刻，就從現在開始吧，或者說……”
“……從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