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點皮毛。”嚴子休說。原來解語術,不僅僅解人的語言,連動物的語言也都能懂。
皮毛我們也不知道啊,老馬方正等人心里吐槽。
吉普車開了五六里路,在黃河古道岸邊的小路旁,果然看到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走近一看,原來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寒酸,身邊有個小包袱,躺在地上似乎是昏迷了。
老馬趕緊上前探了探,松了一口氣,把少年扶著坐起來。
方正和小武也圍上來幫忙呼喚:“小兄弟,醒醒,醒醒。”
嚴子休一下車,就給少年灑了回春丹露,只見少年的臉色從蒼白變得有些血色。
嚴子休對大家說:“沒大事,只是餓昏了。”
既然嚴醫生說了沒大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少年慢慢睜開眼:“你,你們?是?”
“我們是路過的,看到你昏倒了。別多說話,先吃個梨子吧。”嚴子休遞過來一個水靈梨。
少年受到回春丹露的滋養,已經脫離了危險,還在慢慢好轉中,吃不吃水靈梨都沒事。
不過顯然是餓極了,他伸手抓過水靈梨就啃起來,越吃越有勁。等水靈梨吃完,已經可以自己站起來了。
大家看他站穩了,就松開手問:“你是哪的?怎么昏倒在這里?”
這一問,少年就哭了,哽哽咽咽地說了一大堆。
大概意思是,他叫張立群,外地的。家里出事沒人了,他徒步來中原投靠親友。結果這邊的親友也沒了,親友的家人都沒聽說過這門親戚。
現在的生活都還不太富裕,誰愿意增加一個吃飯的陌生人呢?
他無可奈何,只有回去。但是老家人資助的路費一分也沒了,吃的東西也沒有了,暈暈乎乎就餓昏在這里了。
這都是什么事啊?眾人相互看了一眼。
嚴子休問:“立群,你多大了?上幾年級了?”
“十五,出來前上初二。”
“給你找個地方吃飯、上學,行不行?”
“行呀。”人都落魄到這地步了,還能不行嗎?
“馬主任,這樣吧。麻煩你給這孩子找個學校插班,在學校附近再找一個愿意讓這孩子寄宿的家庭。學費和寄宿費,我來承擔。”嚴子休認識的人不多,錢還有很多。他覺得錢閑置著是一種浪費,隨時找機會用出去。
老馬說:“安排這些事都不難。不過,小嚴你已經捐了那么多的助學金,不用再單獨拿了。”
方正說:“這事交給我吧,馬主任事情太多。”
小武笑著說:“就住我家吧,反正我是獨子,家里能住下。正好多個弟弟。”
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好。
嚴子休的心里,有一種感動:同心協力做一件好事的感覺,和一個人的獨善,確實不一樣:“這樣就太好了。立群,這五百你先拿著零花。小武,這是五千,算寄宿費。方主任,這五千是插班費。多了的話,你們自己收著,不夠再找我。”
他平時就等著機會給人送錢,可是沒合適理由的話也不好送。
你錢再多,同事之間,也不能白要啊。
這下機會來了。能給共同做好事的朋友以支持,他是最開心的。
對少年張立群來說,五百塊他可從來沒見過,一時間心里發憷不敢接。
小武和方主任也不肯要。
至于說不夠,哪里會不夠呢?一個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二三百元而已。
嚴子休真誠地說:“方主任,小武,我在市區不熟悉,誰都不認識,也只有馬主任和你們這幾位好朋友。朋友有通財之義,何況我現在不缺錢。如果你們出力,還不讓我出一點點錢,那我心里怎么安頓呢?”
老馬感受到他的真誠,覺得眼睛發熱:“老方,小武,你們都拿著吧。我們回頭匯報一下,等基地有錢了,也成立扶貧基金。最好讓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
中午十一點,吳專員辦公室里,悅意花盛開。吳專員正在聽老馬和嚴子休他們的匯報。
老馬說了育苗基地的大致規劃,順帶提了一下少年立群的事情。
吳專員很感慨,很贊賞高農辦幾位同仁的義舉。
他雖然對嚴子休懂鳥語也很驚奇,不過他更看重致富工作:“馬主任,你們的萬畝遠期規劃和成立扶貧基金的事情,可以報一個方案上來。”老馬應了一聲。
吳專員又問:“小嚴,你這幾天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回梨園鄉一趟,把那里的工作處理完。然后就著手科研所的事。”
吳專員點點頭:“可以。不過你不能再搭長途客車了,那樣太浪費時間。馬主任,你安排小武開一輛車,這幾天就跟著小嚴,讓他盡快處理好其他事情,然后專心推動科研所。”
吳專員這樣說,是他的工作藝術。
因為對下屬的下屬,除非特殊情況,一般最好不要直接安排工作。這是對中層的尊重。不然的話,上面一桿子插到底,下面的直接通天,時間長了,中層就萎縮了。
老馬說:“好的。小武你準備一下。”
“吳專員,馬主任,你們放心。”小武保證道,然后和小嚴一起走了。
等嚴子休他們離開,老馬笑著說:“吳專員,你安排小武跟著小嚴,是不是怕他跑丟了?”
“哈哈,不光是我一個人怕吧。你這高農辦能少得了他?”吳專員也笑。
“當然少不了。不過我有個建議,小嚴的手續是不是調到高農辦來?這樣名正言順嘛。不然的話,老是借調怎么行呢?時間長了,梨園鄉那邊也會有意見的。”
吳專員說:“那你安排人事局給梨園鄉開個商調函吧。”商調函,是商量調動的公文。
“好。調過來之后,是不是把小嚴的級別調一調?他現在只是個股級干部,小武都副科級了。盡管小武沒意見,但也不太合適吧。再說出去聯系工作也有個對等的規矩。”
雖然是下商調函,但在老馬心里面覺得和下正式調令沒什么區別。
“按他的品行、能力和貢獻,直接定科級也沒問題。不過他剛轉正…”吳專員有些顧慮。
“那調過來之后,先定一個副科吧。在高農辦下面設個技術科,副科級主持工作。”
“這樣合適。你安排吧。哎,對了,你給我詳細說說小嚴懂鳥語的經過。”很明顯,吳專員還是好奇的。
“當時啊,一群麻雀飛過來,嘰嘰喳喳一陣。小嚴臉色一變,就讓小武去開車,說有人暈倒了。……”老馬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吳專員覺得像聽大鼓書:“你還真信有公冶長一類的事?”
“我也不敢信啊。但當時老方和小武都在場,可以作證嘛。”老馬說。
公冶長是孔子的弟子,七十二賢之一。他自幼家貧,勤儉節約,聰穎好學,博通書禮,德才兼備,終生治學沒有當官。
相傳他懂鳥語。一次他在家里看書,有小鳥來叫他,說南山死了一只羊,要和公冶長一起分分吃了。后來不知怎么搞的,公冶長被冤枉抓進牢里。最后還是因為懂鳥語立了功才被放出來。
孔子卻說坐牢不是他的錯,還把女兒嫁給了他。
這件事在史記有記載:“孔子曰:長可妻也,雖在累紲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非罪也,不是他的過錯。可妻也,可以把女兒嫁給他。
后人就把可以把女兒嫁給某人,作為品德方面的極高評價。
“哈哈,可惜我沒有女兒。”吳專員笑道。
他想了想又說:“好吧,這可能還是小嚴的老師教給他的本事。咱們也別細打聽了。”
吳專員還真沒猜錯,解語術可不就是仙府傳授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