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不知怎么地,嚴子休想到了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
“多謝姜兄指點。不知進入賈家當下人,具體是怎么個情形呢?”
“下人有兩種:一種是賣身為奴,一種是有特長應聘為護院、西席之類的客卿。老弟可有什么擅長?”
嚴子休早就選好了凡人可以接受的特長:“小弟不才,略通醫道,略懂彈琴。”
“噢?”黃老先生和姜大維的興趣給調動起來了,“不知老弟可否露一兩手。如果藝業驚人,我們可以聯袂推薦。”
嚴子休有點猶豫:“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其他客人用飯?”
一旁的客棧老板趕緊說:“不礙事,這里都是熟客,大家都很尊重黃老先生和姜大哥的。”
“好,那我就獻丑了。”嚴子休把長條布袋拿過來,取出一把六弦琴來,也就是吉他。
他之所以用吉他,是根據目前的身份定的。他現在是一位流浪他鄉的文藝青年,彈琴賣藝是其謀生手段。而吉他則比較受普羅大眾的喜歡。
“這是什么樂器?”黃老先生很好奇。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文化人,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也從來沒有見過吉他。
“這叫六弦琴。”
嚴子休調了調弦,彈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富有魅力的、水晶般剔透的旋律順著嚴子休的手指流淌出來。一種美好的感受從聽眾們的心底涌出來。他們似乎看到了美麗的夜色中,親愛的人,知心的朋友,坐在一起暢談交流。那是美、是愛、是希望,是鮮花、是月光,也是陽光。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問世于1956年,本是一首愛情歌曲,但在傳唱過程中,卻升華到了對所有美好事物的熱愛。
因為真、善、美、慧,是所有生命天然的追求。所以這樣一首短小而并不復雜的歌曲,近半個世紀來在世界各地越傳越廣。
這個現象在世界音樂文化史上是罕見的。
一曲彈完,在座的人們還沉浸在美好的意境中。
良久,一陣掌聲響了起來。
黃老先生贊道:“嚴老弟了不得!了不得!老夫的耳朵都明亮了。”
姜大維用手推了推下巴,把張大的嘴合上:“老弟放心,我保你被賈家錄用。我們這就走吧。”
“伙計,算賬!”黃老先生慷慨地說。
嚴子休目前的身份是個流浪文藝青年,自然不能強裝大方,就笑著道謝,沒有搶著付賬。
老板擺擺手說:“今天能聽到這么好的曲子,我這輩子也沒白活。三位的飯錢,免了!”
黃老先生和姜大維帶著嚴子休,離開飯館去賈家大院。
風雪很大,積雪也很深,沒到了三人的膝蓋。
“我們這鎮子,現在有四五萬人。以前更多,有十來萬呢。你看,很多地方都沒人住了。”姜大維一邊走一邊介紹。
嚴子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不少地方,墻倒屋塌,一片荒蕪。而路上經過的貧民區,有的人衣衫單薄,有的房子屋頂露天,各種各樣的艱難困苦,難以盡述。
他心中嘆息一聲,心里尋思怎么找個機會救濟這些貧苦之人。
走街串巷,三人來到一個大宅院之前。
只見門樓高大,朱門金釘,左右旗桿高聳,兩頭威武猙獰的白玉獅子盤坐兩邊,刷得雪白的院墻往兩側延伸,一眼看不到邊。一排白玉階石從大門直通進去,氣派十分豪闊。
“這就是賈老爺的家,一戶就占了鎮子的七分之一。”黃老先生悄悄地告訴嚴子休。
嚴子休心中暗嘆,貧富差距也太大了:“東家叫什么名字?”
“叫賈總。”
賈總?怎么聽著不像一個名字啊。嚴子休心中奇怪,但也沒多問。
門口有兩個穿得厚厚的家丁把守:“姜師傅,你回來了。”
“呦,這不是黃老先生嗎?”
家丁們再看看嚴子休的一身陳舊衣衫,扭過頭去連問也不想問。
姜大維大大咧咧地說:“這是我和黃老先生一起舉薦的新人,嚴子陵,嚴老弟。我們要去見見賈老爺!”
黃老先生拱了拱手。
嚴子休依樣葫蘆行了一禮。
“好好,里面請。”家丁滿面笑容。看來姜大維作為護院,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姜護院帶著兩人熟門熟路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會客廳。客廳雖大,但生有炭火,倒是溫暖得很。
“兩位先請坐,我去稟報老爺。”
“好。”
嚴子休把吉他解下來,放在墻邊,和黃老先生坐在客廳里等候。
姜大維這一去,就是一刻鐘。
這明顯是不順利啊。
又過了一會,客廳后面響起腳步聲,一個有些氣喘的聲音道:“老姜。你攬這事,得有多閑?不知道多個人要多吃一碗飯嗎?”
又聽得姜大維勸道:“老爺,此人乃是天賦奇才,藝業驚人,保證你中意!十個下人也頂不了他一個,你絕對不會吃虧的。”
隨著聲音,一個高高瘦瘦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屏風后面閃出,衣著華貴,披著貂皮大氅。姜大維在后面跟隨。
黃老先生急忙起身行禮:“賈老爺。”
賈老爺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上下打量嚴子休:“你就是老姜介紹的?”
黃老先生一臉尷尬。
嚴子休站起來,不卑不亢地拱手:“在下嚴子陵。”
你是來求我賞飯的,還這么拽!賈老爺心中不悅:“你,都會些什么?”
姜大維臉色發紅,覺得賈老爺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在下略通醫道,略懂彈琴。”嚴子休還是那兩句話。
“彈琴有什么用?醫道?那你看看我有什么病?”賈老爺盛氣凌人地說道。
看這架勢,嚴子休一句話答不上來,他就要趕人。
嚴子休當然早就看出來他有什么毛病,平靜地說:“賈東家有些氣虛,經常吸氣吸不到底。”
“噢?”賈老爺擠出一絲笑容,“你剛才說,你叫什么來著?”
嚴子休知道,這人是自高自大慣了,此刻也不和他計較,重新說了一遍:“在下嚴子陵。”
“原來是嚴先生。請坐。來人吶,上茶!”
仆人送上茶水。
賈老爺又問:“剛才嚴先生說了自己的擅長,老夫記性不好,先生除了擅長醫道,還懂什么來著?”
黃老先生在一旁腹誹,哪里是記性不好,分明是不重視,所以才聽不見別人說的話。
嚴子休卻想改改說詞。他判斷此人乃是實用主義,極為功利。如果自己亮出藥師宗掌門身份,估計這賈老爺會馬上磕頭。當然,眼前不能也沒有必要顯露這個身份。
下一步是要跟著賈府的公子小姐去猛龍山莊,只說懂醫道、會彈琴的話,是不行的。
因為懂醫道,會被留在賈府。而彈琴對修仙者的用途,賈老爺也不懂。
“在下蒙師父傳授,略通醫道,包括修仙者的傷病,也略知一二。”
賈老爺的眼睛亮了起來:“哦?莫非嚴先生也是修仙者?”
如果對方是仙師,那就得趕緊道歉認錯,請上座、奉香茶。
“是,也不是。”
賈老爺、黃老先生和姜大維都有點困惑,什么叫是也不是?
“在下資質太差,乃是五靈根,也就是修仙界公認的廢靈根。所以雖然蒙師父指點仙道,但目前處于仙凡之間。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到練氣一層。”嚴子休故作感傷。
賈老爺放了心,至少這嚴先生不會成為兒女們修仙的競爭者。
黃老先生和姜大維都很同情,同時又有些失望,不知道嚴先生什么時候能達到高境界,改革修仙界,解救天下百姓。
“來人吶。把少爺和小姐叫來。”賈老爺想了想,又道,“小姐就別叫了,只叫少爺來好了。”
“是。”仆人轉身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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