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過聚精會神,成功在靈視中看見穢氣,你的靈感得到少許歷練。
鄭修此刻哪來的心情去看歷練度,不耐地揮手散去那行蚊蚋小字,回頭問其他人。
“這平安符,怎么會壓在二娘枕下?”
少年回頭一眸,那俊秀容貌,那從容氣質,那威嚴口吻,儼然就是與老爺同一個模子印出。
吱吱、萍萍、莉莉三人平時照顧老爺生活起居,對老爺十分熟悉,如今少年一眸讓她們下意識夾緊了腿,暗道果真是老爺的血脈,絕不會錯。
若說之前還有幾分懷疑,如今鐵證如山。
吱吱老老實實答道:“是二娘她為老爺親自求的平安符。本想第一時間送入獄中護老爺平安,但近日皇城內命案連連,自史文通死后,官府多次前來盤查,耽擱此事。”
“再后來,老爺又蒙受‘玉潤公主血案’的冤屈,被押進望天臺。望天臺守衛森嚴,即便是往死里賄賂六爺,他也不敢收,說這規矩可是鐵規,真不敢破,這平安符便沒交出去了。”
萍萍舉手補充:“是二娘自己放自己枕下,在二娘病倒后,我們仔細查過,這平安錦囊里面空空如也,確是沒有異樣。”
鄭修咬牙:“這平安錦囊,一直由二娘攜帶?”
莉莉點頭,鶯聲脆語,一張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呀,二娘總想辦法保老爺平安,所以都是隨身攜帶,從不讓我們碰。”
不對。
不對。
不對!
里面空了,就是最大的古怪!
鄭修非常肯定,這平安符里,是一束正常的頭發。如今里面空了,除非是鄭二娘自己丟了,不然絕不會空!
回想二娘之前的舉動,她“上次”將平安錦囊交給鄭修時,反復叮囑不要打開,否則就不靈驗了,可見二娘迷信這個,相信心誠則靈,她自己絕不會打開取走里面的頭發。
頭發!
鄭修握緊那空的錦囊,欺近二娘,伸手在二娘頭上摸索。
摸著摸著,鄭修面色一變,他在鄭二娘的后腦處摸到一個小疙瘩。
“吱吱!來幫忙!”
鄭修顧不上裝嫩,在吱吱攙扶下,鄭修扶起二娘,撥開那失去光澤的長發。
吱吱一直在關注少爺的舉動,不知此舉是幾個意思。
但當鄭修撥開頭發,露出鄭二娘的頭皮時。
吱吱略施粉黛涂有胭脂的小嘴猛地張成圓潤“O”型,倒吸一大口涼氣!
鄭二娘頭皮上,貼著一塊指甲蓋大小、正緩緩蠕動的肉瘤!
肉瘤上長出一束烏黑的長發,色澤與二娘其余頭發對比,顯然不是出自同一個人,更有光澤。
鄭二娘忽然睜開眼睛,兩眼無神,左手五指甲暴漲,尖銳如刀,向鄭修脖子刺來。
“少爺小心!”
吱吱目光一冷,在鄭修剛想反應,便伸手架開鄭二娘的銳指。
只見吱吱那露出的藕臂光潔如玉,上面泛著層朦朧的寶光,二娘那銳利的指甲落在吱吱手臂處,竟完全不受力,轉眼被滑開。
這一幕近在眼前,吱吱主動護少主讓鄭修很感動。但這感動很快被這“滑滑”的皮膚沖散。
太滑了吧!
原來吱吱也是奇術師!
鄭修敢肯定,在蝴蝶效應前,吱吱的手絕對沒有那么滑。
“這下麻煩了。”
慶十三一敲煙桿,煙霧繚繞,在他背后凝成不同的形狀。
或猛獸,或鬼怪,或一片飄渺云霧。
紀紅藕從墻上一躍而下,張口速語:“我們是‘兄弟會’!”
慶十三快速接道:“我們隱于黑夜,我們向往黎明!”
院外,聽見動靜的血手書生裴高雅摸著光頭沖進院子,大地震動,只聽他邊踏步邊怒吼:“萬物皆虛!萬事皆允!老子上了!”
屋內。
荊雪梅目光一凝,噙住長蕭,欲吹未吹,似在猶豫。
“嗚嗚嗚!二娘!”萍萍不知從哪處摸出一把嵇琴,哭哭啼啼。
莉莉伸手,想將柔弱無力的小少爺拉開。
……沒拉動。
萍萍、波波也急了,一起上前拉少爺回來。
都沒拉動。
鄭修反而兩手張開,將她們同時推開,稚聲道:“都退后,別動手!”
萍萍:“唔!”
波波:“嚶!”
吱吱:“呀!”
門外兄弟會三巨頭準備闖入。
自二娘暴起動手、吱吱滑潤彈開二娘利甲、到鄭老爺推開他人,一切不過發生在幾息之間。
鄭修推開他們,震驚地看著坐在床上、面目猙獰的二娘。
只見二娘眼白處竟布滿漆黑的發絲,密密麻麻,看向鄭修等人。一頭長發暴漲了數倍,如觸手般扭動,將床榻團團圍起。
當所有人退后,二娘便維持著這古怪的姿態,沒有下一步舉動。
慶十三、紀紅藕跨過門檻。
“啪。”
后面,匆匆入內的裴高雅一頭將門梁撞得粉碎。
“啊,抱歉,抱歉,抱歉!”
裴高雅手足無措地低頭道歉。
屋內顯得有幾分擁擠,鄭二娘產生詭異變化后,暫無下一步舉動。
發生異變的二娘與屋內其他人陷入了沉默的對峙。
鄭修雖然焦急,但他卻知道,在明白前因后果前,更不應該輕舉妄動。
身邊熟悉的人一個個顯露出超凡能力,即便現在慶批擰下自己腦袋當足球踢自己面前,鄭修也不會有半點驚訝。
這個世界……徹底變了!
兩眼緊緊盯著床榻上,扭曲生長的頭發逐漸將二娘裹起,此刻在“靈視”下,將鄭二娘團團圍起的長發宛若一團熊熊燃燒的黑色烈焰,微微刺痛鄭修的眼睛。
你通過聚精會神,成功在靈視中看見大量穢氣,你的靈感得到較多歷練。
你通過聚精會神,成功在靈視中看見大量穢氣,你的靈感得到較多歷練。
靈感的歷練值蹭蹭往上漲,幾乎是一秒一跳,轉眼沖過了“初窺門徑”,提升到“小有造詣”的境界。
雖說歷練度蹭蹭漲,但鄭修心情卻愈發煩躁。
這是他頭一次,因漲歷練度而不高興。
所有人看向少爺,似乎在等少爺決斷。
就在鄭修沉默時,額頭疙瘩處傳出熟悉的瘙癢感。
他伸手撓了撓。
你已發現新的鬼蜮:仙姑廟。
……
此刻。
皇城內。
“呀——呀——呀!”
盤旋在皇城上空的渡鴉群,在這刻仿佛受到了驚擾,成群聚集,如同一片漆黑的風暴。
不明所以的尋常百姓看著天空中亂飛的烏鴉,或是在屋內聽見刺耳啼聲的百姓,推開窗戶,看向夜空。
上百頭渡鴉成群結隊,向鄭宅上空掠去。
“嗯?渡鴉有異動!”
“是渡鴉!”
“鄭宅方向!”
“百頭渡鴉驚動,在皇城內施術驚動渡鴉的至少是小星位的奇術師!”
“若是鄭家,那就不奇怪了!”
“速速去探!”
“沖沖沖!”
“鄭家終于忍不住了?鄭修入獄至今,鄭家那邊一直老實本分,沒想到在今夜……”
城內,一個個潛伏在屋頂上的夜衛,循著渡鴉異動,不約而同看向鄭宅方向,心思各異。
一道道矯捷靈活的身影在皇城屋頂、大街小巷中快速移動。
西市。
大夜藏寶閣。
胖掌柜樂呵呵地在里屋烤著火,身子暖和后,背著手慢悠悠走出。
他發現通往冰窖的暗門已然合上,再次被簾子遮住。
胖掌柜一愣,心道沒向大人告別不禮貌,便四處尋找,很快他在后院看見了在水井邊洗手的鳳北。
空中鴉群異動,鳳北默默戴上手套,看向夜空。
“那個方向……”
鳳北左眼眸光微凝,頃刻間便躍上房頂,途中戴好黑絲手套。
“大、大人你這是查完了?”
鳳北匆匆向渡鴉異動的方向奔去,聲音淡然傳回:“周吉的尸體已經查完,可行結案。令窖內狼藉,有勞您收拾妥當。鳳北突有急事,先行告退,抱歉!”
當胖掌柜還想細問,鳳北已然消失在夜空中。
胖掌柜打開暗門,沿著臺階走向冰窖,暗自納悶怎么就能結案了。
“想不到上弦叁大人身居夜未央高位,卻如此溫和有禮。”
見了這般傳說中的人物,胖掌柜心情不錯,提著油燈走下冰窖。
他原本還想著鳳北臨走前那句“收拾干凈”是何意。
冰窖中,遍地鋪滿了指甲蓋大小的碎肉與碎骨,形狀方正。
一股寒意涌上胖掌柜心頭,手中提著的油燈啪嗒一聲,落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