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既激動又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劉捕頭帶著范武與云九卿,來到了谷源縣一處巷子之中,然后快步來到一戶宅院前。
至于老青牛上被綁著的南郡王,他自然也是見到了,但劉捕頭算是個聰明人。
即使心中覺得特別奇怪,但他也并沒有過問,因為他覺得那是僭越。
“范道長,這便是我那兩位老丈人的家。”
劉捕頭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門上,貼著的幾張符箓,繼續道:“這是當地的欽天司給予的幾張福祿,說是能夠驅邪避難。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反正就貼在這里了。”
“還是有用的。”云九卿解釋道:“這是一類較為大眾的驅邪符,貼在門上,可以阻擋不少游魂野鬼,免得遭受它們的侵擾。”
劉捕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看向云九卿的眼神也帶著一絲絲小小的尊敬,不過肯定不如看著范武的眼神那么尊敬。
畢竟在劉捕頭的眼中,眼前的云九卿只是一個,較為正常的修道者。
不過,范道長他就不一樣了。
范道長可是囚龍觀老天師之徒,是一位極為強大的修道者!
和其他修道者有天壤之別!
畢竟谷源縣這當地的欽天司,給予他的這些符箓,基本上都無法能夠阻止“鬼仙”,掠奪他們兩家人的壽元。而當初范道長給予他的一張符箓,泡出來的符水都能夠阻止“鬼仙”!
這一下不就高下立判?
谷源縣當地的欽天司,拿什么和范道長比較?
只見。
劉捕頭緩緩將門推開。
這戶人家的宅院并不是特別的大,里邊的房屋的裝潢也不奢華,屬于那種縣城之中不是特別窮,但也不是特別富的尋常百姓。
“范道長請。”
“云姑娘請。”
劉捕頭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非常低,說話的語氣也是特別的謙卑。
待范武與云九卿以及老青牛相繼踏入其中后,劉捕頭這才慢慢將宅院的門給關上。
搓了搓手。
滿面忐忑。
他剛想要帶著范道長,去看一看自己的那個混蛋小舅子,以及兩位老丈人。結果卻發現范道長主動朝著宅院之中的一座房屋,走了過去。
這讓劉捕頭突兀一愣。
因為為了能夠方便照顧三個人,劉捕頭特意將一座房屋空出來,然后將三個人都接到那一座房屋里面,以便他一次性照看三個人。
不過……范道長是如何知道,他的小舅子,和老丈人,就在里邊的?
這莫非就是來自于范道長的神機妙算嗎?
聽說那位已經仙逝的老天師,在生前就很會掐指能算。
看樣子。
范道長是真的繼承了,那位老天師的本事啊!
在劉捕頭想入非非的時候。
范武已經把門推開。
門一開。
范武就能夠感受到一股陰氣朝著自己撲面而來,他更是能夠用一雙肉眼就能夠看見,那一團陰氣好像有意識一樣繞開了自己。
然后直奔著他后面的劉捕頭而去。
然而在那一團陰氣,即將要侵入劉捕頭的身體時……劉捕頭旁邊的云九卿突然察覺不對勁,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掐住一張符箓。
在劉捕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云九卿就將這一張符箓,貼在了劉捕頭的腦門上。
“啊?”劉捕頭一臉懵逼:“云姑娘,您這是做什么?!”
他這一句疑問剛問出來。
腦門上被貼著的那一張符箓突然燃燒了起來,嚇得劉捕頭急忙拍打。
滿面驚慌失措。
云九卿蹙了蹙眉,她沒想到自己的符箓竟然沒有用,開口狐疑自語:“連我爹給我的符箓都擋不住?這所謂的‘鬼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擋不住?”劉捕頭敏銳捕捉到云九卿語句中的關鍵詞,再聯想到自己這兩家人所遭遇的詭異之事,整個人被嚇得雞皮疙瘩都升起來了。
劉捕頭倒吸一口涼氣:“剛才……剛才該不會有什么東西,想要攻擊我吧?”
“確實。”不用云九卿回答,范武就已經開口了:“而且已經成功攻擊到你了。”
劉捕頭一雙眼睛瞪大:“什么?!”
他傻眼了!
囚龍縣捕頭——命:41——力:2——技:無
這是范武眼中劉捕頭的屬性數值。
在一個呼吸前。
劉捕頭的命屬性是43,結果那一團陰氣,鉆入了劉捕頭的身體之后。劉捕頭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他的命屬性就跌倒了41。
而且范武記得,劉捕頭在囚龍縣那里的時候,他的命屬性一度達到了66!
這才過去多久?
連半年的時間都沒有過去,他的命屬性就從66點,驟降到41點了。
嘖……
有點意思了。
“從老青牛身上的一個罐子里面,取出一點香爐灰給劉捕頭。”范武開口對著云九卿說道:“免得……待會兒什么事還沒干,他就已經滿頭花白,甚至已經步入耆老之年了。”
“哦!”云九卿立即點頭,知道范道長所說的香爐灰是什么,那是供奉真武大帝的香爐灰!
說實話,當她第一次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臉上全都是震驚的表情。
畢竟……那可是供奉真武蕩魔大帝的香爐灰啊!范道長居然將它給取走了,只能說不愧是范道長!
考慮到范道長甚至還背著真武蕩魔大帝的斷魔雄劍,那么范道長會將供奉真武大帝的香爐灰給取走,似乎也并不是特別的驚奇。
嗯……
大概!
云九卿從老青牛背著的那一堆零散的東西之中,掏出了一個鐵罐子,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個鐵罐子之后,就看見里面放著一罐香灰。
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喘一下氣,就把香灰給吸進去了。
云九卿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一個手指,觸碰了一下里邊的香爐灰。然后再把罐子給重新密封好,穩穩的放回原地。
接著取出了一張辟邪符箓,將自己指尖之上,沾染的香爐灰給放上去。
再將符箓折疊起來。
遞給劉捕頭。
云九卿嚴肅的說道:“這符箓之中的香爐灰,可不簡單!千萬千萬不要對里邊的香爐灰,做出什么大不敬的行為!否則……后果可能比你惹到那個什么鬼仙,還要更嚇人!”
劉捕頭暗吞唾沫,云九卿這幾句話說得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
劉捕頭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無比鄭重的接過那一張符箓。
然后就跟護著一個寶貝一樣。
小心翼翼地攥進兜里。
就好像他手里拿著的不是什么符箓,而是一塊,足以讓他一輩子都衣食無憂的金錠一般。
這樣的一個比喻。
很是恰當。
看見劉捕頭這個在場之中唯一的一個普通人,終于有了真武大帝的香爐灰用于護體之后,范武也是挪開了注視著那邊的視線。
他將平靜的目光投向了房屋之內,然后不急不緩地邁步走了進去。
這房屋并不是特別的大。
不過劉捕頭肯定是將這里面好好收拾過一次的,里面很多東西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了三張床榻。一張床榻躺著一個看著既年輕又不年輕的人,另外的兩張床榻則是分別躺著兩個老人。
前者應該就是劉捕頭的那個不爭氣的小舅子,就是因為這家伙跟隨一眾狐朋狗友沉默嫖賭,以至于導致后面一系列的事件發生。
甚至這些事件已經影響到了兩個大家庭。
而另外兩個老人應該就是劉捕頭的兩個老丈人,屬于是這一次事件之中的受害者。
什么也沒干,就被兒子給坑麻了。
當然……
也有可能是他們兩個,對于這個兒子太過于溺愛、太過于縱容,導致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不過。
對此范武并不是很關心。
他在意的。
只有那個“鬼仙”。
說實話。
當聽見“鬼仙”、“壽元”、“傳說中”這幾個關鍵詞的時候,范武腦子里瞬間彈出來的就是——大尊者/巫仙!
誰讓這種做事風格,和鄉野邪神實在是太像了,著實是容不得范武去多想。
這……總不能,是另外一尊新的鄉野邪神吧?
在范武的印象之中,大周王朝應該也沒有這么混亂啊!
一個王朝里面有兩尊邪神已經很夸張了。
再來一尊的話……
確定這個王朝不是病入膏肓了嗎?
劉捕頭的小舅子——命:21——力:0.2——技:無
劉捕頭的岳丈——命:7——力:0.1——技:無
劉捕頭的岳母——命:5——力:0.1——技:無
躺在床榻之上的三個人,在范武眼中的屬性數值,十分之低。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也就是劉捕頭的那個小舅子,在這三人里面居然命屬性是最高的,力屬性也是最高的。
或許是因為對方很年輕的原因。
而另外兩個,都是最少五十歲打底的老人了……兩個老人被所謂的鬼仙掠奪壽命。
那可絕對不好受。
在這神詭世界的大周王朝之中,尤其是針對那些非修道者的尋常老百姓而言,其實四十五歲以上,就能算是老人了。
畢竟平均壽元本來就不高。
能活到五十以上。
就很難得了!
劉捕頭的那個小舅子還好說,倒是劉捕頭的兩位老丈人……就這種個位數的命屬性,或許只需要一只冤魂吹一口陰氣。
就能帶走他們了。
范武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前段時間給予劉捕頭一點香爐灰,然后劉捕頭靈機一動把香爐灰用來泡符水的話……可能他這兩位年齡已經不小的老丈人,都撐不到現在!
“范……范道長……”這時候,劉捕頭弱弱的試問聲,從門外傳了進來:“他們……他們應該還有救吧?應該不至于……”
劉捕頭不敢往下面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再往下說就得要咒自己家人了。
“有沒有救貧道不太清楚。”范武回答的很坦率,因為他確實不清楚。
然后他繼續說道:“待將那所謂的鬼仙揪出來,就能三個有沒有救了。”
劉捕頭一愣:“可是……我也不知道那鬼仙,究竟是什么東西啊!我……我只知道這是谷源縣之中,流傳了數百年的一個傳說。我對于那玩意的了解,也僅限于一些道聽旁說。”
范武問道:“當地的欽天司,應該對這些當地的神鬼傳說最為了解,你有問過他們嗎?”
“啊……沒……沒有……”劉捕頭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哪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
他對于修道方面的知識。
完全不了解。
“我這就請欽天司的人來一趟!”劉捕頭立即道:“欽天司的人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我這邊有什么異樣狀況出現,可以直接去通知他們,請他們過來看看是什么狀況。”
說完。
劉捕頭屁顛屁顛就往外跑,似乎也不擔心這宅院內,留下幾個外人會不會有什么不妥。
或許是因為他很相信范武。
也或許是因為他覺得自家老丈人家里,就沒有什么東西是值錢的。可能最值錢的是宅院里的這塊地、以及當地欽天司送的幾張驅邪符箓。
“來了來了!!”等了大致一段時間后,劉捕頭急喘粗氣的聲音,由遠而近。
就見。
一道身影并沒有從正門進來,而是從墻院外飛掠進來!
有這般好身手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劉捕頭。
那是一個穿著欽天司服飾的男人。
對方穩穩地落在不大的宅院內,一只手上,夾著一個劉捕頭。
男人手一松。
劉捕頭狼狽地落在了地上。
劉捕頭心有余季地摸了摸自己彭彭直跳的胸膛,狠狠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自己不至于急喘粗氣。他對著范武的背影,急忙道:“范道長!范道長!我……我把谷源縣的總旗官大人帶來了!他……他應該比較了解鬼仙。”
然后,劉捕頭又向谷源縣的總旗官,介紹道:“總旗官大人,這位是來自我們囚龍縣囚龍觀的范道長,他可是我們囚龍縣響當當的一位修道天師,可是非常厲害的!”
“那位是范道長的同伴云姑娘,云姑娘出身于南郡郡府的一個家族,也是一個身份不俗的修道者,她也是個很厲害的修道者。”
“范道長……”谷源縣欽天司的總旗官也將目光,投在范武的背影上。
然后又挪到了云九卿身上:“云姑娘……”
他覺得無論是范武還是云九卿,都是非常面生的那種存在。
他看得出來云九卿是修道者。
但他看不出范武是修道者。
因為他沒有從范武的身上察覺到有法力的波動,不過范武身上若有若無的那種隱約氣勢,卻是讓總旗官感到一陣的詫異。
這是何等彪悍的氣勢?
他略顯心驚。
單單是這身上散發而出的氣勢,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范道長,雖然身上沒有明顯的法力波動,但也應該是一個修道者。
而且……
很強!
這位欽天司的總旗官眼睛不由瞇了瞇,他在谷源縣之中當這個欽天司總旗官,也當了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但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位“范道長”那樣,讓他完全看不清虛實的修道者。
這個時候,他發現這位范道長忽然轉過身來,那魁梧壯碩的身軀在這一刻一覽無遺。
那種撲面而來的恐怖壓迫感,更是令這位欽天司的總旗官,呼吸都差點停滯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看見的……并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頭睜開了雙眸的恐怖妖魔!
更是感覺自己正在被這一頭妖魔給死死的盯著,讓他覺得自己的命都沒有攥在自己手中。
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感覺到危機感。
他甚至可能以為,眼前的范武,是一個敵人。
好在……
這位欽天司總旗官,壓住了心頭之中的震撼。
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他雙手抱拳道:“來自于囚龍縣的劉捕頭跟在下說,范道長你在尋欽天司的人?”
“確實。”范武并不在意自己會不會給對方,帶來什么壓迫感。
他平靜的問道:“你對你們谷源縣,傳說中的鬼仙,有所了解嗎?”
聽到這個問題,欽天司的總旗官沒有多少詫異。
因為當范武這樣一位,讓人看不清虛實的修道者,出現在劉捕頭的兩位老丈人家中的時候,基本就能夠猜出他來這里是做什么了。
欽天司總旗官回答道:“雖說我們欽天司對幾百年前的那個傳說也并非特別了解,但應該是比外邊的那些尋常百姓要更了解一點。”
“這個傳說,大致在五六百年前就開始流傳了。究竟是本地人流傳的,還是從別的地方流傳到這里的,已經無法考證。”
說到這里,總旗官皺了皺眉:“之所以這只是一個傳說,是因為之前不是沒有人嘗試過祭拜鬼仙,也不是沒有人嘗試過請鬼仙。但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也沒有任何相關的記載。”
“說真的……在下也不知道這位劉捕頭的小舅子,為何真的將鬼仙給請出來?”
范武問道:“也就是說,在此之前鬼仙只是一個虛幻的傳說?”
總旗官點點頭:“最開始流傳的傳說,是鬼仙是一位冤枉而死的人化作的一尊鬼中之仙。”
“任何請她出來之人,都可以向她許下一個愿望,她都會完成對方的愿望。”
“不過,由于鬼仙生前含冤而死……”
“所以她與那些正神不太一樣。她是會替人完成愿望,但也會從那人身上奪走一樣東西。但是……這種狀況在此之前從未發生過。”
范武大概了解了。
鬼仙本是一個虛幻飄渺的傳說,只是最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樣的怪事,這樣一個頗為虛幻飄渺的傳說,居然變成真實的。
甚至比傳說之中的還要更加詭異!
因為傳說中的鬼仙,雖然會奪走一個人身上的東西,但并不會這么的過分。
可這現實之中的鬼仙……
奪走的就不是一個人的東西了,而是那個人所有親屬的東西!
相當于……
對方只用了五百多輛的紋銀,就換了這兩大家子人,最少上百條的人命?
這也太貪婪了。
但這也同時激起了范武的貪婪,當然范武貪婪的不是所謂的壽元,他所貪婪覬覦的無非就是殺死這個鬼仙之后能夠爆出多少自由屬性點!
“你們有試過讓那鬼仙重新喚出來嗎?”范武詢問道。
“試過。”總旗官回答道:“在下曾經讓欽天司的幾個人試圖按照一些法子,請出那位鬼仙。并想著只要對方一出現就立即出手將其拿下。”
“如果發現無法將對方拿下,那就立即向郡府那邊,尋求支援。畢竟這樣的一尊詭異存在,已經影響到了大周王朝的百姓。”
“不過這些法子都沒有用。”
欽天司的總旗官搖了搖頭,他開口嘆氣說道:“我們也考慮過,是不是我們是修道者的原因,而那鬼仙很是機警。但我們總不能用一些百姓做誘餌,萬一我們無法解決鬼仙對那些百姓的影響,那么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被掠奪走壽元。”
“而且有關于谷源縣之中,所發生的這件詭異之事,在下也上報了上去。想必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就會有一位百戶大人下來,查清此桉。”
還有一句話,他著實是不太好意思說,那就是——等那百戶大人來,估計也得要好些日子。
等好些時日過去之后,沒準兒這位劉埔頭的兩家人……
就剩不下幾個了。
甚至……
可能一個不剩。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谷源縣的欽天司,只是一個欽天司分支。在這一個欽天司分支之中,就他這個總旗官是最強的。
歸根到底……
還是他這個谷源縣的欽天司總旗官太弱了。對此,他也是很無奈。
然而,范武就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其他話一樣,只抓住了這個總旗官所說的這些話的一個重點,問道:“所以說,只要換作一個尋常的百姓,就能夠將所謂的鬼仙請出來了吧?”
“呃……或許是可以,但不太敢擔保。”欽天司總旗官說話的語氣都一些不太確定,畢竟這種事情,他也沒有嘗試過。
“那就試一試。”范武說道:“去尋一個尋常的百姓,將那鬼仙給喚出來。”
“什么?”總旗官一愣:“可是尋常百姓不是我們這種修道者,他們遇上這種詭事,一旦出了什么問題,都是很要命的。”
“你就按范道長說的去準備就行!”相比較于滿臉難以置信的欽天司總旗官,旁邊的云九卿,倒是很相信范武。
只聽云九卿繼續說道:“不管對方是什么鬼仙,還是什么妖仙,都不可能是范道長的對手!”
欽天司總旗官:“……”
他怎么覺得,這兩個修道者這一唱一和的,是在準備忽悠他?
有人遇到這種詭異的狀況,會打如此滿的包票嗎?
就在欽天司總旗官,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云九卿忽然間。
亮出一塊令牌。
這塊令牌,她在進入谷源縣之前就亮了出來一次,現在她又再一次亮出來了。
這玩意兒對于普通人來說沒有什么用,因為普通百姓根本看不懂這是什么東西。
可是……對于有官職在身,或者有軍職在身,或者是欽天司的人來說。
這令牌。
可不得了!
欽天司總旗官一看見云九卿亮出這一塊令牌后,臉上那種狐疑的表情都不由得變換了一下,面容之上浮現出了震驚的神色:“是府君令?!”
他看見云九卿和范武的眼神都變了。
雖然說他們谷源縣的欽天司,不歸南郡郡府的府君管,而是歸南郡郡府的欽天司千戶管。
可任誰都知道南郡的欽天司千戶,與南郡郡府的那位府君大人……
平日里關系好得要緊!
再加上……
云九卿亮出這一塊令牌雖說無法命令總旗官,卻能讓總旗官掃清內心之中的疑慮。
選擇相信范武。
相信云九卿。
“原來二位并非是尋常修道者。”總旗官也是一個能屈能伸之人,他的態度之前還是略顯生硬,但是現在就變得緩和了很多:“是在下有眼無珠,請二位恕罪!既然二位是郡府府君都十分信任的人,那便依這位范道長所說的做。”
雖說他還是覺得范武的那個法子有些太過于冒險,一個疏忽不當的話就極有可能會傷及無辜。
但……這倆人是有府君令的,一旦出了什么差錯,也無法怪罪在他這個總旗官身上。
所以,去哪找這樣的一個不怕死的百姓呢?
這好辦!
欽天司總旗官知道總有人會愛銀子的。
有銀子總能使鬼推磨。
于是。
夜晚。
當夜幕降臨谷源縣的時候,氣溫也逐漸降了下來。劉捕頭忐忑不安地給自己多裹了一件衣服。因為他已經低到只有41點的命屬性,即使是夏夜都會讓他覺得有點冷。
如今他老丈人家中不大的宅院里,已經擠著一個又一個的人。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欽天司,這些欽天司在前段時間,就來過此地。不過前段時間,他們并沒有能夠解決掉什么麻煩。
除了劉捕頭一家人之外。
現場……
還有一個尋常普通人。
那是一個男子。
男子的穿著看起來不算特別貧窮,但也很富裕什么的沾不上邊。他臉上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有的只是興奮以及激動。
他一邊搓著手,一邊呢喃自語:“五十兩銀子啊,五十兩銀子啊……夠我在賭檔流連十幾天了。沒準運氣好一點,只要一天的時間就能讓五十兩變五百兩。只要十天的時間就能讓五百兩遍五千兩,然后成為一個大富之人!”
“到時候我要去谷源縣最好的青樓,點最好的花魁!尤其是的那些說著賣藝不賣身的花魁,老子幾百兩銀子砸下去,就不怕她們不賣身!”
“嘿嘿嘿嘿……”
是的。
為了能夠將所謂的鬼仙請出來,欽天司花費五十兩銀子,尋找了一個和劉捕頭的小舅子差不多歲數,并且也是一個瓢蟲+賭狗的人。
其實請這樣的一個人賣命,并不需要五十兩銀子,沒準只需要幾兩銀子,就能讓對方興奮起來,然后二話不說就賣命了。
只是欽天司總旗官有點過意不去。
“總旗官大人!”一個欽天司成員手里捧著一個八卦羅盤,對著總旗官開口說道:“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今夜陰氣最重的時候。”
“嗯。”總旗官點了點頭,他看向了一旁的范武:“范道長,半炷香之后,如果真能請出鬼仙,就看您了。”
“可。”范武的回答非常的簡駭。
欽天司總旗官對待范武,如此客氣的一種態度,還是讓他的那些手下頗為好奇的。
一些欽天司成員,在暗地里偷偷打量著范武。
很是好奇為什么總旗官大人,會對這樣的一個人,這么的客氣?
對方除了身材魁梧一點,除了氣勢有些嚇人一點。
難道還有別的特殊之處?
難道對方,是一位道行非常高深的修道者嗎?
可是看起來不太像啊!
他們還是可以看得出來,范武的年齡是比較年輕的,谷源縣欽天司之中最年輕的一位欽天司成員,估計都沒有范武年輕。
在這種情況之下。
他們就更好奇了。
“那個……范道長,應該……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吧?”劉捕頭躡手躡腳地湊了上來,他擔憂不已問道:“我需不需要將我的兩位老丈人、和那個小舅子給運出去啊?”
范武瞥了他一眼:“你認為呢?”
劉捕頭一愣,他環顧四周,注意到了在場每一個欽天司的表情都非常的凝重。
有種山雨欲來的即視感。
他勐地反應過來!
劉捕頭急忙道:“我這就將我的兩位老丈人、和小舅子給帶出去!帶到……帶到一里,啊不!帶到十里外!”
欽天司總旗官說道:“我讓手底下的幾個人,幫你把他們給帶走吧。”
劉捕頭頓時激動的差點就對著這位欽天司總旗官納頭就拜了。
他連忙致謝。
很快。
劉捕頭老丈人的家中,就只剩下一個普通人了。那個家伙似乎沒有半分危機來臨的危機感,依舊是處于一種對未來的幻想之中。
半柱香時間。
過去!
欽天司總旗官手中捏著一個銀錠,對著那個瓢蟲+賭狗開口說道:“時辰已經到了,趙二狗,記得住流程嗎?需要我們手把手,教你怎么做嗎?”
“記得住!記得住!”趙二狗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欽天司總旗官手中的銀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連連點頭:“我這就做,我這就做,你們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欽天司還從未食言過。”總旗官繃著一張臉說道。
趙二狗不再言語。
眼看著自己就能夠得到五十兩白銀,他根本就不知道“危險”二字怎么寫的。
深吸一口氣。
一眾欽天司成員的注視之下,趙二狗回憶著這些欽天司教過他的一些流程,然后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一個八卦盤、一個碗、一把小刀、一只被綁住的烏鴉、一點骨灰。
他先是盤腿坐了下來,嘴里開始不斷的念叨著:“鬼仙鬼仙,請圓我心愿。鬼仙鬼仙,請圓我心愿。鬼仙鬼仙……”
右手,則是將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把小刀給抓了起來,將小刀的刀刃放置在左手的手掌之上。
當手掌感受到,小刀刀刃那種冰涼的感覺時,他有些猶豫了。
畢竟這個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啊!
可如果不切下去的話……
五十兩銀子就沒了!
特娘的!
不就是一道淺淺的傷口嗎?稍微養一段時間就痊愈了,就算去看郎中,也用不了幾個銅板。
干了!
他輕輕用小刀,在自己左手的手掌之上一劃,頓時切出了一個淺淺的傷口。
血液流出。
趙二狗趕緊用擺在面前的一個碗,將自己的血液給接住,嘴里依舊不斷的念叨著那一句重復的話。等碗中的血稍微多了一丟丟之后,他扯下一根布條綁住自己的受傷左手。
接著抓起被綁起來的烏鴉,一刀就將烏鴉的腦袋給削下來,將烏鴉流出的血液倒在那個碗中。
“鬼仙鬼仙,請圓我心愿。鬼仙鬼仙……”
趙二狗神經質似的呢喃自語著,他的一雙眼眸之中,仿佛閃過了些許奇異的神色。
他的動作不知為何就變得僵硬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接下來他做的這些動作,并非是他自己想做的一樣。
而是有一股無形力量在操控著他!
這種怪異的現象,自然是被欽天司的總旗官,敏銳的捕捉到了。
總旗官沒有說話。
而是對的周圍的一眾欽天司,打了一個手勢,意思大概就是讓他們注意一點。
趙二狗手中,那一只烏鴉的血被放光之后。
他捏著一點骨灰。
撒入碗中。
然后他突然就將兩根手指,插入那裝著人血、和烏鴉血、以及骨灰的碗里。
這一幕。
讓在場的不少欽天司成員的臉色都變了一下,因為他們并沒有教趙二狗這么做!
只見。
趙二狗一雙眼眸之中的眼球,正不斷的往上翻白眼。他一邊語速極為快速的呢喃,一邊則是渾身都發癲似地顫栗。
插入碗中的兩個手指。
在不斷的攪拌著。
忽然。
趙二狗將兩只沾滿了血液的手指從碗中提起,并且在前方擺著的一個八卦盤之上繪畫了起來——這也不是欽天司的人教他這么做的。
欽天司的人,只教他將碗中的血液,灑在這個八卦盤上。趙二狗所做的一切,跟欽天司叫他的完全不一樣!
他這是……
在畫符!
趙二狗以自己的兩根手指為筆,以身前的八卦盤為符紙……蒼勁有力的書寫出了一個個箓文,就好像是沉浸在此道多年的修道者一樣。
這一幕屬實是令人匪夷所思。
畢竟眾人可以肯定,這趙二狗就只是一個瓢蟲+賭狗。對方根本就不會什么道術,也不會什么畫符,更別提像現在這么熟練了。
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幕的……
就是——
鬼仙真的出現了!
一個又一個立即欽天司屏住呼吸,讓自己的氣息,變得極為微弱。試圖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降低一下自己在此地的存在感。
這并不是說明他們怕了什么鬼仙,而是因為他們并不想自己的存在,驚擾了鬼仙。
以至于讓那鬼仙不出來了。
時間在流逝。
趙二狗已經在八卦盤上畫滿了符箓,一個個詭異扭曲的箓文,單單是用眼睛看一下,都覺得有些渾身不適。
趙二狗口中呢喃的話變了,從一直重復著那一句話,變成了:“鬼仙鬼仙,我愿用自身的大部分壽元,向您乞求一波極好的的賭運。”
他這一句話落下之后,不算很大的宅院之中,仿佛有一股怪異的氣息出現。
瞬間!
欽天司總旗官張口一喝:“來了!用盡一切方法,把她留下!!”
欽天司總旗官一句話剛說完,他就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越了過去。那種速度快到他的眼角余光,都只能看見一抹殘影。
等他反應過來之后,就發現原本在他身邊的那位范道長,不知何時站在了趙二狗的旁邊!
欽天司總旗官目瞪口呆。
這位范道長是不是有點過于莽撞了?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流程,不應該是各自在遠程用術法,看看能不能將鬼仙給留下來嗎?
怎么就沖上去了?
下一刻。
令欽天司總旗官,以及周圍一種谷源縣欽天司成員,都難以忘卻的畫面出現了——就見,范武兩根手指刺入了趙二狗的腹部!
他的兩根手指,就好像是兩把鋒利短刀一樣,輕而易舉就穿破衣服,穿透血肉,刺進去了。
然后,范武就像是捏到了什么一樣,兩根手指勐的往后一扯!
一幢詭異虛影,被他從趙二狗身軀中扯出來!
詭異虛影大致呈類人的一個形狀。
通體發白似的半透明。
就好像是一個魂體。
“我就說呢……”范武捏著這一幢詭異虛影的咽喉,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剛才突然察覺到,一種非常熟悉的氣息。看樣子……貧道我跟你,還真是有緣啊!”
“巫仙!”范武吐出了兩個字。
巫仙用于收割壽元與信仰的冤魂——命:333——力:7.7——技:附身、施加咒術……
“這家伙應該只是一只類似于工具人一樣的冤魂……”范武瞇了瞇眼睛,他呢喃道:“估摸著,還有更為強大的存在,在幕后操御著它。”
“嘖……”
范武臉上咧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說起來,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遇過巫仙的信徒了。
“范……范道長……”欽天司總旗官看著范武捏著的冤魂,暗吞唾沫問道:“我看您這樣子,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樣?”
“確實是知道些許東西。”對此,范武回應道:“谷源縣那所謂的鬼仙,應該叫巫仙。或者說……對方借助利用當地鬼仙的傳說,展開一次針對于谷源縣的信仰與壽元的掠奪。”
“巫仙?”欽天司總旗官錯愕道:“這是什么邪道嗎?”
“不是。”范武道:“這是一尊神祇。”
總旗官:“???”
其余欽天司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