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玲奈的拒絕在南悠希的預料之中,他拿下嘴上的餅干,少女的頭低著,他蹲在少女的身前,將餅干的一端伸向少女的唇。
中島玲奈驚訝地張開嘴,咬住了靠近的餅干,在她更加驚訝的目光中,少年猛地將臉湊過來,隨著一道輕輕的咔嚓聲,餅干斷成了兩段。
少年站起身,中島玲奈眼睛跟著他抬起。
少女見到,少年在晦暗夜色中顯得惝恍的唇間叼著一段餅干,還有一段在她的口中。
想明白剛剛發生了什么后,她的臉立即紅了,她扭過頭。她的舌尖觸到口中裹著巧克力的餅干棍,甜味在舌間擴散。
“我咬的是沒有巧克力的那頭呢。”少年清朗的話語與嚼餅干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感覺有點兒虧,為了公平,這次玲奈殿下來吃沒有巧克力的那段吧。”
中島玲奈的腦海已全被那斷裂的百奇餅干占據了,她沒聽清少年的話。
她拿下嘴里的餅干,握在手里。她邁開腿,避開少年,匆匆走向亭子外。
“快到休息時間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
少年的挽留讓她的腳步更加快速。
“至少等一等輪椅啊!”少年追上她。
她站住身子,臉避開少年的視線,坐回輪椅上。
她的呼吸急促,只那急匆匆的幾步,就讓她的身體感到了疲憊。
少年推她回到病房。在他固定好輪椅的輪子,要來扶自己前,中島玲奈快速起身,兩步坐在床邊。
看著她在床上躺好,少年幫她關好燈,走出了屋子。
灰暗中,中島玲奈側著耳朵,聽少年的腳步聲,等那聲音徹底消失了,她抬起上半身,從被子里伸出右手,張開一直捏得很緊的手掌。
半截巧克力餅干躺在她的手心,餅干斷成了三節,巧克力的褐色黏在她的掌紋上。
她的舌尖泛出巧克力的苦澀。
病房寂靜,夜燈暗淡的光芒照在床腳下,查房護士們的腳步聲傳來了。
經過兩周的相處,你們的關系已經很親近,你邀請她玩曖昧的游戲,她望著療養樓的燈光拒絕了,她想到腦海中那個春日的少年,想到你躲進柜子那次說的玩笑話。伱不是她妄想的伙伴,那春日里的少年才是。
你忽然的靠近讓她慌張。回到病房里,她看著昏暗的夜,感到哀傷。
腦海中的模擬文字播到這里,南悠希想要嘆口氣,他很快壓下了這份沖動,他還躺在淺野奈緒的腿上裝睡呢。
回想記憶畫面和模擬文字,他想,戀情還算順利,只是中島玲奈的心繞不開悲傷,她還剩下三年多的壽命。
這病應該如何解決?換醫院?換療法?換主治醫生?
他不知道,他連病的名字都不清楚。
甩去這無用的憂愁,南悠希思考起另一件事。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南悠希”在中島玲奈心中是什么樣的存在。
剛剛的記憶場景里,中島玲奈因為想到“南悠希”而沒有接他的曖昧游戲,他心中直呼自己居然和自己成了情敵。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中島玲奈心中的“南悠希”,并不是他的本人,而是少女妄想出來,陪伴寂寞哀傷的自己的春日少年。“南悠希”只是一個稱號,一切妄想都需要現實的素材,中島玲奈的素材就是他。
嘖,這妃殿下少女還玩得挺花。
南悠希翻個身,側躺在淺野奈緒的腿上,他的臉頰貼在軟彈的運動服褲子上,繼續腦海中的模擬。
那天夜晚的事情扯下了蒙在你們關系上的黑布,你們清楚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感情。
你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給了少女一些緩沖的時間。
每天,你早上來一次醫院,和中島玲奈聊聊天,晚上再來一次醫院,等中島陽平走后,拉著他的女兒夜游花園。
你們常在亭子里遙望遠處的山峰。
你發覺了前臺護士對你們的關注,在那個姓川內的護士的悄悄宣傳下,整個療養樓的護士們,都成了你和中島玲奈戀情的觀測者和支持者。
你加了幾個值班護士的LINE,現在,不用中島玲奈發消息,你便能知道中島陽平的行蹤。
好幾次,你與中島陽平差點兒撞上,多虧值班護士提前發了消息通知了你。
看著文字,南悠希忽然為中島陽平感到心酸。
男人還以為自己的女兒乖乖在醫院療養,絕想不到女兒每天與父親的學生私會。醫院的護士還達成了默契,幫著隱瞞。
你們擴展了行動場所,醫院每一層都有一個小小的娛樂室,里面有電視、雜志和沙發。說是娛樂室,其實是規劃給病人們閑聊的場所。白天,一些耐不住寂寞的病人便會聚集在娛樂室里,聊天交友。
療養院一共有六樓,只有下面五樓有住人,第六層的病房都空著,娛樂室自然也空著,你和中島玲奈常去那里,柔軟的沙發比病床更加舒適。
你總脫下鞋,整個人躺在沙發上,這隨便的舉動對你而言不算什么,對好孩子中島玲奈來說有些刺激。躺在沙發上本就是一件不矜持的事,居然還把腳擱在上面。
在你的語言慫恿和誘導下,中島玲奈也躺在了沙發上。從此,沙發成了她新的床鋪。
娛樂室正中的沙發很長,是由兩個沙發拼湊而成,你躺在一端,中島玲奈躺在另一端,你常用你的腳去碰少女的腳,每次,少女都微紅臉縮起腿,避開你的調戲。
你和中島玲奈的關系愈發曖昧,但是,你們久久不能突破這份曖昧。
暑假的第一個月即將過去,一道臺風經過御崎周邊的海域,帶來了兩天的暴雨。雨過后,氣溫清涼了許多。
早晨,你和中島玲奈走到娛樂室,少女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她遙望雨后的世界。
你坐在她的身邊,與她一同往外面張望,你們都沒有說話。中島玲奈沉浸于雨后澄清的天空,與被洗滌得格外翠綠的小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