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繩子，踢開蓋板，芒可總算是落在了地上，她快速摸出終端，打開手電筒功能掃視周圍，在吸入沉悶渾濁的空氣后，她卻有些意外道：
“比我想象中要好不少。”
“因為帕林多雨，所以下水系統也有兩條，一條是生活污水，一條是就是這里，專門用來排水的，你該慶幸這幾天天氣不錯，要是等到下雨天，這條路就沒法走了。”馮雪攤攤手，用貼著墻角縫放著的鐵棍將繩子推到蓋板上，又將蓋板卡好，這才邁開步子。
芒可從腰上解下兩個動力核心，小心的抱在懷里，然后才道：
“正是因為這幾天天氣好才會在這時候被襲擊，要是真的下著暴雨，金騎士肯定追不上我們的機體！”
“是追不上天庭的推進系統。”馮雪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看了一眼前方的轉角，略微思索了一下，等到芒可似乎想要開口詢問，才道：
“一般逃寢走這個通道就行，上面是一個小巷子，出去有儲物箱、網吧和小吃街，我們一般把備用衣服放在儲物箱里，去網吧換身衣服就能瘋玩，不過現在理想國肯定把周圍都封死了，我們還得再走遠點。”
“聽你的。”這時候芒可也沒有別的選擇，不過想了想，她還是開口道：
“大概要走多遠？”
“保守估計三公里吧？其實如果可以應該走更遠的，不過更遠處我也沒去過，在這種地方萬一迷路了那才是死定了，更別說還要考慮下雨的可能……”
馮雪一邊嘟囔，一邊避開一只老鼠尸體，芒可聞言也算是放松了一些，不過為了舒緩這黑暗的地下空間所帶來的壓力，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與馮雪保持對話——
“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不知道，不過就算是理想國，也不可能把駐軍全部拉來封鎖帕林首都，就以首都常駐那幾百號人的兵力，加上銀騎士機甲部隊，封鎖一個城區就是極限了，到時候只要不開通訊，應該不至于被立刻發現，之后就看運氣了。唉，我他喵的就不該手賤！都怪當年白林國留下的職業病！”
“什么職業病？”芒可聽到“職業”倆字就有點敏感，但既然馮雪都說出來了，應該也沒啥大不了的，而馮雪也沒有隱瞞，很干脆道：
“我在機甲廠干了兩年，老師傅說我手藝不錯，就給我介紹了個黑活。”
“什么黑活？”芒可是個標準的學院派技術人員，對于這種野路子有著一種富家大小姐對底層小混混的好奇感。
馮雪卻是一副沒啥大不了的開口道：
“其實也不能算黑活，白林國那邊機甲因為駕駛難度問題，管控本身不是很嚴，而且電磁肌肉束這東西不知道你懂不懂，總之就是和戰斗機引擎一樣，用幾次就要報廢處理，所以那邊就有不少‘食尸鬼’……”
“食尸鬼？”本來說到肌肉束，芒可本來還有一肚子理論知識可講，卻沒想到忽然就蹦出一個更像是拜郎才會提到的名詞。
對于她的疑惑，馮雪卻是不留余力的繼續完善自己的人設：
“不是拜郎的那種死靈生物，而是比喻，簡單來說，就是從戰場上或者其他地方，拾取報廢、遺棄又或者干脆偷、搶的家伙，很多機甲加工廠會有接收這些‘廢品’的生意，我說的黑活就是把那些玩意拆掉，找出能用的部件……甚至有些團隊會直接雇傭我這樣的人，跟著他們一起去‘撿尸’，畢竟現場拆下值錢的部件，比起把整臺機體偷回家要容易太多了……”
“這樣安全隱患很大的，電磁肌肉束的耐久問題不是沒有原因的，就算表面上看著沒問題，但指不定就會忽然發生故障……”芒可皺起眉頭，以一個技術人員的角度批判著這種行為，馮雪卻是無所謂的解釋道：
“又不是把它們翻新出售，而且賣的也不止有肌肉束，還有機載電腦、動力管道、主從隨系統部件之類的，這些東西的下家是各種地下賭場……嗯，帕林這邊沒有，不過在白林國，有一種叫‘鐵甲鋼拳’的運動，就是大家開著自己攢的機體進行格斗的玩法，肌肉束忽然報廢也是賭博的一環。”
“真是野蠻的賭局！”芒可雖然很早以前就對白林國的“野蠻”有所耳聞，但聽到這種賭博，才發現那種刻板印象，好像并沒有錯？
“伱別管野蠻不野蠻，至少這玩意挺賺錢，我當初要是沒干過這個，你現在已經跟你的動力爐一起變成‘繳獲’了。”
馮雪對于芒可的發言提出異議，芒可卻并沒有辯解，只是換了個話題道：
“說起來你到底什么情況？為什么這么小就到處打工？”
話一出口，饒是身為理工女的芒可，也意識到這話題不對，但凡是正常家庭，會讓孩子八歲出去打工？
不過馮雪看起來卻是很平淡，用像是在說今天去哪吃飯一樣的語氣道：
“我這輩子就沒見過爸媽長啥樣，睜開眼就在垃圾場里了，靠著撿垃圾、收尸之類的活計活下來的，長大點覺得老在垃圾堆里也不是個事，就想出來找點事做，結果第一次出門就進了監獄，好不容易出來后就開始到處打拼……”
“你這閱歷還真豐富啊……”聽著馮雪全是真話的履歷，芒可只覺得這種人能活下來，那活該他成才，同時也考慮著如果這次能僥幸生還，要不要拉著自己那幾個研究生一起找個機甲廠體驗一下生活？
“我寧可不這么豐富，但命運總是讓我去戰斗。”馮雪說了句真心話，腳步卻是忽然一頓道：
“到了，就是這兒了，我先上去，你避著點井口，過兩分鐘如果我沒叫你，你就立刻往里跑。”
“啊，哦！”
芒可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就見馮雪手腳麻利的抓著把手爬了上去，眼見著井蓋被推開，一種劇烈的緊張感不由得涌上心頭。
不過很快，隨著那一聲“沒問題，快上來”的呼喚，芒可終于松了口氣，也不去理會這會不會是陷阱，系上腰包就爬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