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里的人已經驚慌失措亂成了一團,季風作為領頭人不得不保持冷靜。
面對著武裝人員的槍口,他先是鎮靜地走上前表達了配合的意愿,隨后又憑借著自己的語言優勢,好說歹說讓對方放下了槍。
經過幾分鐘的溝通,季風終于搞懂了對方的要求。
萬幸,他們并不是打算要徹底“扣留”己方這批人,而是要求己方就地停留,等待審核。
搞清楚意圖之后,季風也稍稍放下心來。
這至少說明,在短時間內,己方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他違心地向對方表達了感謝,隨后返上,通知司機把車開到對方指定的停車點。
看著車里的眾人,他一邊拿起對講機,一邊開口說道:
“所有人聽好,我們要在這里停留休整,時間不確定。”
“不用擔心,他們只是要檢查我們的護照。”
“如果順利,也許幾個小時就可以通行了。”
“所以,請大家務必保持鎮靜,非特殊情況,絕對禁止下車。”
“如果要下車,先向我匯報,我來跟對方溝通。”
“注意,大家千萬不要有任何過激舉動,也不要激怒對方,這只會給你、給我們大家帶來麻煩。”
“聽明白了嗎?”
對講機里傳來其他車輛的答復信息,季風長舒了一口氣,隨后便通知所有人準備好護照,等待檢查。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明明說好了要馬上檢查的武裝人員卻遲遲沒有上車。
直到他等的幾乎失去了耐心,那個之前跟他溝通的武裝人員才終于招手讓他過去。
幾番對話之后,對方的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
要錢。
并且,還是要很多錢。
每人兩萬美金,沒有商量的余地。
季風心里的怒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他強壓住心里的火氣,盡量用最友善的語氣說道:
“我們確實沒有那么多錢,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人,不是什么企業的高管。”
“也許我們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兩萬美元實在太多了,我們拿不出來。”
“更何況,也沒有人會隨身攜帶那么多現金.”
按照季風的想法,夸大其詞是這些小黑的通病。
他們永遠都是先開一個讓你無法接受的價格,然后再一次一次的談判中降低報價。
最后成交的價格,甚至有可能是最開始的十分之一、甚至幾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兩萬美元談到最后,可能幾百、甚至幾十美元就能搞定。
“沒有商量,不能商量。”
武裝人員的語氣冰冷,槍口也下意識地抬了起來。
季風連忙向后退了兩步,嘴里連聲說道:
“我先去跟他們聊聊,再給我們點時間。”
“快點!”
對方仍舊是生硬地回答,神情極為冷漠。
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季風回到車上,向所有人說明了情況。
而在他意料之中的,整個團體立刻發生了分裂。
隊伍中真有人帶了兩萬以上的美元現金,他們立刻便打算交錢通關。
然而,季風只是短暫思考之后,便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
原因很簡單,沒有交通工具。
有能力支付“贖金”的才不到10人,自己不可能單獨分出一輛大巴給他們使用。
而從這里到蘇丹港還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他們不可能徒步走過去。
大巴車里響起一陣議論聲,有人開口說道:
“他們這個價格也太不合理了,就算我們有錢,怎么可能帶那么多現金?”
“是不是可以用貴重物品抵掉啊?如果可以的話,不如再跟他們商量商量。”
“是啊,人總得先過去,這里太危險了,命重要!”
“誰不知道命重要,問題是現在沒辦法給他們交錢——問問他們有沒有POS機可以轉賬唄。”
“大哥,伱在蘇丹多少年了,這還不懂嗎?這里目前還在金融制裁中,根本用不了國際信用卡。”
“那就怪了,他們指望我們怎么交錢?”
聽著眾人的議論,季風原本忐忑的心卻突然安定下來。
是的,這個要求極不合理。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真正意圖,其實還沒有暴露。
于是,他趕緊開口說道:
“各位,先不用著急。”
“對方的目的無非就是要錢,但是你們也看得出來,他們要錢的方式是不合理的。”
“所以,他們應該是還沒商量好——我們先保持溝通,再耐心等等。”
“同時,我會跟使館聯系,尋求他們的幫助。”
“大家不用擔心,只要他們是想要錢,那我們反而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聽到他的話,眾人終于安靜下來。
是的,只要是想要錢,那基本上就不會要命。
只要不要命,那一切都好說。
這一刻,大巴車上的許多人的心里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想法:
早知道賺的錢要還回去,一開始就不來了.
安撫完眾人的情緒后,季風立刻用衛星電話跟使館取得了聯系,在得知這里的情況之后,林濤在電話里告知季風會立刻組織溝通,打算通過革命陣線高層的關系解決問題。
同時,蘇丹港那邊也會同步行動,嘗試進入內陸,主動過來接人。
放下電話的季風心中大定,有官方出手,己方的安全應該是沒問題了。
最多就是拖延一些時間。
車上的補給還有,撐個幾天沒問題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眾人在車上休息到了晚上,中途有人下車休息、方便也沒有遇到刁難和威脅,這讓車里的氣氛放松了不少。
然而,這樣的輕松僅僅持續了幾個小時。
當天晚上,一連串的槍響打破了辛卡特的寧靜。
季風悚然驚醒,而當天看向車窗之外的時候,一副恐怖圖景,就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幾個一眼看去就是阿拉伯裔的男人被帶到了路邊,那些黑人則直接站在他們的身后開槍處決。
鮮血橫飛,大口徑的全威力彈擊碎了他們的頭骨,遠遠看去,那些人的頭顱就好像是被咬了幾口的蘋果一樣,殘缺不全
季風的手顫抖起來,他拿起衛星電話,接通之后,立刻開口說道:
“我們需要支援!”
“需要盡快解決問題,他們在殺人!”
幾分鐘之后,052C收到了有關卡拉特的情報。
胡書銘眉頭緊皺,語氣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些人是瘋了嗎?這種檔口找我們要錢?”
“居然還敢殺人.他們不怕引起國際糾紛?”
對面隨行外交人員牛小鵬搖了搖頭,回答道:
“跟瘋沒瘋沒關系,這些人本來就是為了搞錢的。”
“即使是革命陣線內部,其實也分很多派系。”
“很明顯,辛卡特這撥人跟喀土穆那撥人不是一派的,他們不怎么受哈密迪的管束。”
“也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們做事才會那么肆無忌憚。”
“反正對他們來說都是撈一筆就跑,得罪人也不怕。”
“不過,從現在的消息來看,他們殺的全都是埃及人,說明他們還是有顧忌的,不敢對其他國家的人下手。”
“短時間內,我們的同胞還算安全。”
“但是,我們仍然必須要盡快解決問題,如果拖得太久,我怕會發生意外。”
“是的,我也擔心這一點。”
胡書銘緩緩點頭,隨即又開口問道:
“我們這邊的接應車輛聯系好了嗎?能去辛卡特嗎?”
“去不了。”
牛小鵬搖頭回答道:
“蘇丹港現在全面管控,能進不能出,民間渠道根本找不到車輛,如果要接應,我們只能委托革命陣線組織。”
“但問題是,蘇丹港這批革命陣線跟卡拉特是一撥的,他們根本不理會我們的要求,核心訴求就一個,要錢。”
“不給錢,他們幾乎不可能辦事。”
胡書銘輕輕捏了捏拳頭說道:
“給不了。先不說他們要的太多大部分人出不起,光是跟他們妥協這一點就是個大問題。”
“這個頭一開,后面就更不好處理了,他們的要價只會越來越高,交錢贖人這條路,走不通的。”
聽到他的話,牛小鵬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們的第一目標,還是保證國人安全。”
“是不是考慮一下先把眼前的問題度過,后續幾批再著重溝通?”
胡書銘沉吟片刻,隨后回答道:
“.作為最后策略吧,先想想別的辦法。”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試著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決心。”
“之前我們對他們的態度太軟了,現在,該讓他們清醒清醒了。”
胡書銘已經做出了決定,計劃立刻開始執行。
短短半個小時之后,本來就游弋在外圍的彩虹9無人機開啟了電子干擾程序,一瞬間,蘇丹港內革命陣線駐軍的所有通訊設備全部失聯。
軍營內謠言四起,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變得嚴重了。
在一陣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混亂之后,駐扎在此地的頭目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他們一定是被干擾了。
而出手的不可能是老美,畢竟,他們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答案只有一個。
他們的船就停在港口,憑借他們的能力,想要執行干擾根本就沒有任何困難。
果然,在通訊中斷二十分鐘之后,位于蘇丹港的革命陣線頭目被召見,緊接著,雙方代表在港口的一間會議室里見上了面。
負責談判的革命陣線方面代表名叫阿巴德,與其他人不同,對于這次的召見,他并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緊張。
甚至在胡書銘面前,他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似乎剛剛發生的電子干擾完全與他無關。
這倒也很正常。
按照他的想法,被困在辛卡特的那三百多人就是他的籌碼,而現在胡書銘找他,肯定是請求他放行的。
無論對方出什么牌,只要自己緊緊握住自己的手牌,那就一定能贏到底。
但很快,他便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胡書銘根本沒有跟他聊有關撤離的事情,更沒有提起電子干擾,而是一開口,就問出了一個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問題。
“阿巴德先生,你知道要摧毀一艘具有完備防空系統的軍艦,平均需要多長時間嗎?”
阿巴德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與我們將要討論的話題有關嗎?”
胡書銘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
“那你知道,要摧毀一支500人規模的武裝部隊,需要多久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
阿巴德開始緊張起來,他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眼神緊緊盯著胡書銘,還沒等對方回答,他便繼續開口說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先生,這絕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你們的技術很強,我們的通訊完全中斷了。”
“但這又能改變什么呢?”
“你們的同胞還困在辛卡特,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他們絕對無法順利抵達蘇丹港。”
“我想,你也不希望讓他們遇到危險吧?”
“對于我們雙方來說,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不是對抗,而是合作”
“當然。”
胡書銘打斷了他的話,隨后說道:
“我現在正在談的,就是有關合作的事情。”
“并且,我有一個很好的方案。”
“你們派出隊伍,把我們的人護送到蘇丹港。”
“作為回報,我們將給你們一個絕對無法拒絕的條件。這個提議怎么樣?”
聽到這話,阿巴德稍稍松了口氣。
果然,說到最后,還是要談條件的。
而只要談條件,主動權就在自己的手里。
他重新恢復了輕松的坐姿,開口問道:
“所以,條件是什么?”
在他看來,己方的策略已經事實上成功了,接下來的流程,無非就是不斷討價還價而已。
但無論如何,在他心里,那些人是有底價的。
每人不低于五千美元。
300多人,以及根據情報,后續還要過來的一千多人,這一筆收入,就達到了500萬美元。
而這些錢,至少有10,會裝進自己的口袋。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激動,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因為他聽到了胡書銘的回答。
“條件嘛就是我們艦炮發射的炮彈,不會落在你們的頭上。”
“什么意思?”
阿巴得悚然一驚。
胡書銘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不會以為這次的電子干擾針對的是你們吧?”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們的干擾,針對的是你們背后的金主。”
“你也知道,你們的通訊已經中斷了。”
“而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完全有能力,在你們的金主發現異常之前,讓你們悄無聲息地,從這片土地上消失。”
阿巴德目瞪口呆地看著胡書銘,下意識地說道:
“你們不能這么做,這不符合你們的原則,你們.”
“我們不需要跟你們講原則,阿巴德先生。”
“你忘了嗎?喀土穆還沒打下來,你們還是非法組織。”
胡書銘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隨后,他繼續說道:
“更何況,你們的金主是不可能抓到我們任何證據的。”
“因為,徹底摧毀你們這支500人不到的武裝力量,我們只需要5分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