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云起反應也不慢,立即低喝一聲“銅墻鐵壁”,一邊持筆寫下這四個字,化出一道鐵墻擋在自己面前,堪堪將那些風刃給攔住了。
攔下風刃之后,云起沒有半點遲疑,立即飛身讓開幾步,拉開與對方的距離,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對方,發現那是一只有著兩個腦袋、頭上長著尖錐般短角、面目猙獰的兇獸,正張著嘴、呲著牙、目露兇光的盯著自己,口中還不時有黑色的涎液滴落,在地面上激起一陣陣黑煙,似乎這些涎液含有劇毒。
兇獸一邊盯著云起,一邊咂著嘴,一邊發出有些古怪的咆哮,感覺像是在用一種云起聽不懂的語言說話,云起頓時起了些疑心,而接下這只兇獸的行為更是加重了云起的疑心,它居然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緩緩圍著自己踱步,似乎是在觀察自己。
云起一邊隨著兇獸的步子緩緩轉動,始終保持正面迎向那只兇獸,一邊暗中借助神魂印記查找了一下龍淵和蒼遨的位置,發現蒼遨果然跟自己相當接近,云起于是在心中默默念道:
芳信來相續,同心遠更親。
數重云外樹,不隔眼中人。(注1)
然后將這一重法術施放在蒼遨的魂影上,用來強化他們倆之間的聯系,這才開口問道:“蒼遨兄?”,同時用上神魂力量這話向蒼遨的神魂傳去。
等蒼遨回答完、確認過對方身份后,云起便使用浩然氣,借助文辭化成清風,吹散擋在兩人之間的濃霧,也破除了兩人身上幻像,于是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蒼遨借助云起的魂影再次感應一番,確定自己面前的應該是真的云起,這才放松下來,不像剛才那樣戒備,但仍然沒有靠近云起,而是保持著先前的距離開口問道:“病書生,你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你迷路了?不是吧……”
云起聽到蒼遨的問話,笑著搖搖頭道:“沒有,只不過蒼遨兄應該也發現了,這個陣中有空間之力和迷幻之力,借助這兩種力量可以布下迷宮,使得我們沒辦法直接前往四極,只能在陣里迂回繞路,方才我倆會相遇,多半就是他們刻意操縱迷宮把我們引到一起的。”
說到這兒,云起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對蒼遨道:“蒼遨兄與龍淵兄應該有辦法聯系吧?有勞蒼遨兄趕緊跟龍淵兄提個醒,免得他也著了道。”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喊了聲念羽,把剛才的發生事的簡單跟念羽說了一遍,讓它小心。
蒼遨也跟龍淵打了個招呼,然后說:“我跟龍二說了,他暫時還沒跟小蝴蝶遇上。”
云起點點頭,說:“我也告訴了念羽,不過念羽說它已經快到離火極了,應該不會再遇上龍淵兄了。”
蒼遨聽云起這么一說,半是吃驚半是擔心地道:“小蝴蝶這么就快到離火極了?我們都還沒到呢,離火極可是最遠的一極,它怎么能這么快?不會是這群大耳朵猴想使什么詭計吧?”
云起笑著道:
“蒼遨兄忘了,這個迷宮是用空間之力和迷幻之力布下的,念羽是修的空間道法,空間之力對它的影響可遠比對我們要小,念羽應該是已經搞清楚這里面空間之力的情況,所以走起來自然要快許多。我方才也沒想起來這事,還白擔心一場念羽會跟龍淵兄遇上。”
蒼遨聽罷云起的解釋,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然后看了眼云起說:“既然沒事了,那我們也趕緊去找四極吧。”蒼遨這是因為聽說念羽已經快到離火極了,不想落在它的后頭,所以著急走。
云起也明白蒼遨的心思,于是笑著回道:“萬事小心。”
一人一虎就此別過,繼續往自己所負責的那一極趕去。
云起和蒼遨分開之后,煙霧居然暫時沒起什么變化,云起就這么安安穩穩地走出去好一段,忽然間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新氣息,有點兒像雨后初睛的山中那種草木清香。
不知為何,這股清香隱約讓云起覺得有些熟悉,不由得多聞了兩下,緊接著他心中升起一絲警惕,正要屏住呼吸,可似乎已經有些遲了,云起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握筆的手也是一松,只聽“啪”的一聲,云起手中的筆掉落下來,撞在什么硬硬的東西之上。
云起被筆掉下來的聲音一驚,立即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一張書桌前?
云起怔怔地盯著面前書桌上鋪開的白紙,上面寫著幾行字,還有一個大大的墨跡,墨跡旁邊是剛剛從自己手中掉落的毛筆,難道,剛才自己是坐在桌邊睡著了?可自己剛才明明是在廣耳的陣法里啊……
想到這兒,云起立即警覺起來,下意識地想持筆戒備,緊接著他又是一陣恍惚,有些發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調動靈力,不,這么說不對,應該是說,云起發現現在的自己,身體里根本沒有半分靈力。
這是怎么回事?
云起一邊疑惑地想著一邊抬眼打量著四周,這一看之下,云起又是一怔,這是一間整潔素樸的木屋,看起來十分普通,并沒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地方,而云起之所以會發怔,是因為這間木屋他十分熟悉,這里,跟當年寒嶺生給自己騰出來的書房一模一樣。
云起此時坐的位置,正是當年他時常讀書的書桌,旁邊是一扇打開的木窗,云起轉過頭去,就看到窗外那棵熟悉的杜英樹。
此時正值杜英花期,滿樹的白色花朵被風一吹,片片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些花瓣似乎在發著微光,煞是好看;越過杜英樹,可以看到遠處的連綿的山脈,山中霧嵐升騰,恍如仙境。
這幅寧靜的景色云起當年看過許多次,此時再看到這番熟悉的景色,云起的心中涌起陣陣感傷,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充滿追憶和哀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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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錢起,再得華侍御書,聞巴中臥病(一作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