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這番話正中諦末的痛處,諦末頓時覺得胸口又開始難受起來,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冷冷地看著龍淵,有些輕蔑地說:“這些事情就不用你來操心了。還是說,你打算賠給老夫?你要是能賠老夫這樣一個山河圖,老夫倒是可以破例一次,跟你談談生意。”
龍淵沒有理會諦末的嘲諷,仍舊笑瞇瞇地說:“諦末族長說笑了,這個龍某可賠不起。不過,在下有個辦法,也許能讓諦末族長完成跟畢厄城主的那筆生意,不知道諦末族長可有興趣?”
諦末聽到龍淵這話,心中一動,抬眼看向龍淵,還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龍淵不在意地笑笑,然后自顧自地說道:
“雖然龍某不可能讓諦末族長把小白交給畢厄城主,但要阻止羲云王回孤山城破壞畢厄城主的好事,在下自問還是做得到的,只要畢厄城主能夠順利拿到問心石,這筆買賣應該也算完成了吧?反正依著諦末族長的說法,畢厄城主只是想將小白拉攏到它那邊,這次小白去不去的,應該也沒什么影響才是。”
諦末聞言心中一驚,表面上卻只是嗤笑一聲,沒有搭話。
龍淵笑著搖搖頭,盯著諦末的眼睛,緩緩說道:
“諦末族長,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問心石可不是什么先天靈材,而是上古傳承下來的至寶,除了地官使者,在下實在想不出來,還能從哪兒找到問心石?諦末族長方才說過,畢厄城主身上的積怨很快就能解決,眼看就是中元節了,到時候地官使者會帶著問心石前來赦罪,這么一想,畢厄城主要干什么不是明擺著的么?”
諦末聽罷,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然后用譏諷的語氣說道:“自作聰明,問心石的確不是什么先天靈材,但也并非上古傳承下來的,傳承下來的只不過是問心石的煉制之法罷了。”
龍淵哦了一聲,歪頭看向諦末,仍舊一臉笑意地道:“這么說來,諦末族長知道要如何煉制問心石?那是在下誤會諦末族長的意思了。敢問,這問心石作價幾何?龍某也想求購一塊,不知諦末族長可否成全龍某?”
諦末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龍淵也沒再繼續說話,只是面帶笑容、眼神清澈地看著諦末。
兩人就這么沉默地對視半天,最后還是諦末先開口問道:“你方才說,你的身上帶有怨氣?”
其實,諦末這會兒心里已經對龍淵所說的話有幾分相信,但保險起見,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龍淵點點頭,坦然答道:“正是如此。”見諦末只是點點頭,卻不接話,龍淵搖搖頭,長嘆一口氣,道:“看來諦末族長還是信不過龍某啊……”
沉吟片刻,龍淵又說:“也罷,在下是誠心誠意想與諦末族長做成這筆生意,諦末族長既然有疑,龍某便給諦末族長看一看,好叫諦末族長放心。”
說完,龍淵就地盤坐下來,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凝重地掐了個法訣,只見他身上忽然冒出團團黑霧,一股莫名恨意如潮水般洶涌而出,似乎想要將周圍的所有一切都撕碎,這些黑霧自然是龍淵身上的怨氣。
諦末見狀,趕緊向后退開兩步,下意識地做出防御的姿態,生怕龍淵忽然暴起攻擊它。
好在龍淵雖然釋放出怨氣,但并沒有失去理智,只是痛苦地低吼一聲,手中法訣一變,翕動嘴唇念念有詞,看樣子是在努力克制怨氣。
蒼遨原本一直懶洋洋趴在地上,黑霧剛一出現,它就噌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沖著龍淵喊道:“龍二,你瘋了嗎?把怨氣放出來干什么?!”一邊喊一邊弓起背,預備著龍淵一旦失控就出手打暈他。
龍淵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理會其它事情,渾身微顫地盤坐在地上,運轉功法努力壓制怨氣,涔涔冷汗從他額上滲出,劃過他痛苦得有些扭曲的臉容,滴落在衣襟上,很快就浸濕了一大片。
過了好半晌,龍淵終于將身上的怨氣壓制住,待這些怨氣盡數被收斂回體內,龍淵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有些搖晃地從地上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地沖諦末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讓諦末族長受驚了。”
諦末見龍淵神智清醒,臉上的緊張神色便放松下來,瞇起眼睛看著龍淵道:“的確是積怨,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龍淵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道:“諦末族長不是親眼見到了么,難道還是不肯相信在下?分身與本體關聯甚重,在下若是羲云王的分身,諦末族長覺得羲云王會放任在下的身上存有積怨么?還是說,諦末族長覺得羲云王身上也帶有積怨?”
諦末緩緩搖搖頭,若說云起的身上帶有積怨,這件事實在不太可能——
莫說云起不太可能有怨氣,就算他當真與人結怨,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仇報不得,何至于要留下積怨?要知道念兮主人有功德在身,如果沾染積怨,于功德有虧,這個損失可就太大了;既然云起身上沒有積怨,那他的分身自然也不會帶有積怨,不然的話,他也一樣會被分身所累。
剛才龍淵釋放出怨氣時,諦末仔細看過,這些怨氣雖然算不得十分兇險,但明顯已經有年頭了,照此看來,龍淵的確不可能是云起的分身。
而按照龍淵剛才的說法,他的身上發生的事確實有些古怪,難道他真的是被云起布下了什么手段?堂堂念兮主人居然會做出如此陰狠的事,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不過這一點,諦末倒是覺得挺正常,它一向都認為人族陰險狡詐,當年拘禁它的那個家族,他們的族長在人前不也總是一副剛正不阿、大公無私的樣子,可暗地里做下的齷齪事數都數不清,還有族中那幾個長老……
諦末中心思量著,終于不再懷疑,開口問龍淵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