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見,云起和龍淵他們眼前這些倀奴一個接一個的自爆開來,無比深重的怨氣尖嘯著沖向四面八方,緊接著往幾人跟前一收,化為一堵鬼哭狼嚎、張牙舞爪的怨氣屏障,將他們圍在當中。
屏障的另一邊,那些倀奴自爆化出的怨氣就像剛才對付龍淵一樣,把蒼遨裹成了一個黑色的大繭,兩名倀奴一把抬起大繭,追在畢厄等人身后往遠處逃去。
云起低喝一聲,眉間青光乍現,九斬蓮心再次飛出,當中的九九八十片蓮葉虛影盡數顯現,匯成一把彎刀,而九斬蓮心便鑲嵌在刀柄之上,正熠熠生輝。
云起心念一動,彎刀一閃而出,飛到怨氣屏障之前,就要斬向面前的怨氣,偏偏這時,龍淵忽然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在地,云起一驚,顧不上破開怨氣,趕忙伸手扶住龍淵,語氣焦急地問道:“龍淵兄,你怎么了?”
龍淵搖搖頭,勉強站直身子,低聲說:“我沒事。”可他的臉色卻分明變得煞白,額上冷汗直冒,渾身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云起見狀,越發地著急,用力握住龍淵的手臂,似乎這樣就能讓龍淵不再顫抖,一迭聲地問道:“龍淵兄,龍淵兄!到底怎么回事?”
龍淵深吸一口氣,推開云起的手,道:“是小白,快去幫它!”一邊說著,一邊盤坐下來,運起靈力壓制體內的異動。
這會兒,倀奴抬著的怨氣大繭內,蒼遨已經被道道積怨化成的鎖鏈給捆成了個粽子,前爪上的金剛鐲上也纏滿了怨氣,變得黯淡無光。蒼遨低聲咆哮著,眼睛開始變得血紅,但這并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它體內的怨氣。
蒼遨跟龍淵一樣,當年入界之時身上就帶有怨氣,雖然因為它的心境是少有的赤子之心,使得它身上的怨氣不像龍淵那么重,但此時被這么多陳年積怨纏繞,再加上先前與倀奴對陣之時也吸入了不少積怨,蒼遨身上的怨氣終于還是被引動,要不是它被怨氣鎖鏈捆住,動彈不得,只怕它早就暴走了。
而龍淵因為與蒼遨神魂相連,此時蒼遨已經完全被怨氣侵蝕,龍淵受到蒼遨的影響,身上的積怨也有些要發作的跡象。
蒼遨身上帶有積怨這事云起也知道,一聽龍淵這話便猜出個大概來,當下也顧不上其它,低聲向龍淵說道:“那龍淵兄你自己多加小心。”
說完,云起掃了一眼龍淵腰間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浩然玦,一咬牙,轉頭看向怨氣屏障,心念一動,身側的浩然長刀猛地揮出,斬開身前的怨氣屏障,直奔蒼遨而去。
此時長槍將軍也自行擺脫了怨氣的糾纏,來到云起身邊,和玄甲將軍一起,一左一右地護著云起,一路追到抬著怨氣大繭的兩名倀奴跟前,一刀一槍,將他們打翻在地,攔下了大繭。
云起一心想趕緊救出蒼遨,因此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那堵被斬開的怨氣屏障并沒有消失,而是化成道道黑霧聚在龍淵身邊,只是因為忌憚龍淵身上的浩然玦,一時不敢近身,可卻也不肯散去,如同條條毒蛇在龍淵身周盤桓游弋,伺機而動。
云起來到困住蒼遨的大繭前站定,雙手掐了一個法訣,一直跟隨他身邊的那把浩然長刀光華頓時一斂,重新化為九斬蓮心本體,帶起一道青光虛影飛向黑色大繭。
只聽得一聲悶響,九斬蓮心撞在黑色大繭之上,就像一顆流星砸在地面一般,黑色大繭頓時凹陷下去,一圈圈青色的漣漪以九斬蓮心為中心蕩漾開來,組成黑色大繭的怨氣便如同陽光下的雪花,漸漸消融,露出當中已經昏迷不醒的蒼遨。
云起抬頭看了一眼畢厄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蒼遨,略一猶豫,一手托起九斬蓮心,打算試試能不能喚醒蒼遨。
這時,地官使者帶著一眾護衛趕到云起身邊,地官使者看了一眼蒼遨,道:“它這是被怨氣所染,應該沒什么大礙,交給我吧。”一邊說,一邊舉起問心石照在蒼遨身上。
云起于是點點頭,垂首道了聲謝:“有勞使者大人。”接著便起身帶著兩位將軍往畢厄的方向追去。
經過先前的一番爭斗,畢厄身邊的人已經折損得七七八八,畢厄又身受重傷,兩位將軍沒花太多功夫就將它們給擒住,云起布下一個陣法困住它們,然后面向兩位將軍行了一禮,道:“有勞兩位將軍。”。
兩位將軍含笑回了一禮,緊接著就漸漸消失在空氣。
送走兩位將軍后,云起有些疲憊地長出一口氣,不再理會被困在陣中的畢厄等人,轉身急急忙忙地往龍淵那邊趕去。
沒等云起走近,龍淵忽然無比痛苦地嘶吼了一聲,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此時的他,身上黑氣繚繞,雙眼之中隱隱泛出些血色,看樣子,他身上的怨氣也壓制不住了。
云起見狀,心中一緊,剛要加快速度趕去龍淵身邊,卻聽到蒼遨那邊又響起一聲怒吼,轉頭一看,蒼遨已經醒轉過來,周身跟龍淵一樣,黑氣繚繞,正雙目血紅地盯著自己。
那邊地官使者的護衛眼看情況不太對勁兒,立即將地官使者拉到一旁邊,把他圍在中間,一臉戒備地看向龍淵和蒼遨。
云起心知不妙,一邊高聲喊道:“龍淵兄,快醒醒!”一邊運起浩然氣想要過去幫龍淵。
只是還沒等云起趕到龍淵身邊,就聽龍淵一字一句地喝道:“云!行!之!當年害我的人,居然……是、你?!你為什么……要如此對我?!”他的聲音里滿是恨意,說到最后又變得有些顫抖,明顯對于云起害自己這件事感到難以相信又無比痛心。
方才,蒼遨被怨氣侵蝕,昏迷過去之后,龍淵也感覺到眼前一黑,整個人忽然像是墜入了云霧之中,只不過,這些云霧不是普通的云霧,而是怨氣所化。
這些怨氣在龍淵耳畔尖嘯不止,吵得龍淵頭痛欲裂,恍惚中,一段記憶忽然無比真實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龍淵忽然墜入到一段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