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殿竟以星河為頂,抬頭看去,一眾繁星銀河,以某種法則徐徐而動,日月星移,亙古以來,這世間大道,似盡皆暗合其中,一眼望去,引得心神震動,只覺自己如滄海一粟,無形的壓迫感襲來,就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大殿中央,老者翩翩而立,道道白色氣息縈繞周身,在這白色氣息流轉中,更有類似珠子的光團,從這些光團中散出的氣息,足以讓所有人暗自心驚,那赫然是一種種法則之力!
天師宗宗主,竟然是數種法則之力掌控者!
當向起朝其望去時,只覺得這老者周圍似乎隔著一層結界,視線無法穿透,這絕非某種神通,亦非某種法寶,顯然是兩種境界之間的差異!
面對這老者,向起甚至連一戰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如今在這寬敞的大殿上,通過試煉的兩千余人,不過占據整個大殿的十分之一,面對這天師宗宗主時,一個個連呼吸聲都刻意壓制下來。
天師宗宗主赤云道人,整個乘風域的頂尖強者,雖無威壓散出,可那俾倪天下的氣勢,已足以讓在場所有人心驚!
更別說,在這大殿之內,赤云道人身側,尚有副宗主印正秋,執法長老令邵華以及其他幾位府主。
這些人中,實力最弱者也有著涅槃初期修為!
整座大殿之上,悄然無聲,巨大的威壓之下,死寂一般。
不知為何,在這大殿上,向起感覺到了一絲殺意,而這殺意,正是來自天師宗宗主!
這殺意太過微弱,以至于向起覺得自己太過緊張恍惚所致。
堂堂天師宗宗主,莫非還要殺了自己不成?
向起心中郁悶的苦笑。
“眾弟子聽令!”印正秋話音如雷,剎那間,道道各色光柱,在大殿周圍沖天而起,直沖云霄。
一股浩然之氣激蕩開來,而向起卻被殿內的一人吸引了目光,那人應是天師宗十位府主之一,卻不知為何,其面容身形,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面容枯槁的老婦,身姿妖嬈的年輕女子,呀呀學語的孩童,精壯的男子,這世上的每副面孔,都在此人身上交替顯現!
在向起心驚之時,那人淡淡的瞥了一眼過來,下一瞬,又化為向起的模樣。
那襲長衫,消瘦的身形,清冽眼神中的殺意,眉眼閃動間,與向起本人毫無二致。
那一刻,向起竟覺得自己才是假的!
易容之術,向起倒也聽過,以幻術催動,應該不難,可此人這般絕非幻術。
“你等雖然有了入我外宗的資格,可想入我內宗,尚需通過接下來的幾番測試。”
“神魂境界,陣法造詣,還有煉器之術!煉丹之術!”
執法長老令邵華清了清嗓子,這般說著,殿上眾人中,不少人面露難色,這神魂境界倒還好,陣法造詣他們也倒不怕,可是這煉器和煉丹之術,本屬乘風域不可多得的秘術,尋常散修根本接觸不到,若這也是試煉的一部分,他們…
許是看出眾人疑惑,副宗主印正秋緊接著說道:“煉器煉丹兩術,只作為你們被收入何府的參考,不會影響你們能否進入我內宗的結果。”
此話一出,大殿上的眾人這才放松下來。
印正秋環視當場,看了一眼當首的至強老者,天師宗宗主赤云道人,在得到對方點頭后,這才朗聲道:“請魂鏡!”
霎時,十位府主雙手掐訣,結出一相同法印來,十道顏色各異的光束,在大殿上方匯聚,陣陣玄妙之氣激蕩開來,無數符文翻滾中,但見一面灰色的鏡子,在符文簇擁中,緩緩降下。
這鏡子七尺余高,狀似普通,卻帶著一股讓人心驚的氣息,落于殿前后,靜靜懸浮半空處,陣陣佛號吟唱般的低語,如呢喃之音傳出。
這聲音奇異,初聽似嬰兒呱呱墜地,再聽又弱不可聞,越是注意,這聲音越是微弱,只當是心神作祟,幻聽而已時,突又變得洪亮起來。
“念到名字的,走到魂鏡前來。”令邵華說著的同時,已經有數十位天師宗弟子飛至殿上,維持起秩序來。
讓向起心驚的是,這些數十位天師宗弟子中,實力最弱者也有著元嬰中期修為!
“郭海!”
男子昂首闊步走上前去,若是記得不錯,此人在獵戶島試煉中,亦在前百之列!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去,在郭海走到魂鏡前站立后,鏡面突然如同被石子投入的水面,道道漣漪蕩開來,那原本灰白色的鏡面,立刻變得明晰起來。
只見圓球狀的魂體映照而出,在這圓球狀的魂體上,隱約可辨別出頭顱與四肢,那正是郭海的神魂之體。
“結丹巔峰,距離嬰魂境界,倒也只差一只腳。”向起的目光越過眾人,在看到魂鏡中的一幕時,心中自語道。
“結丹巔峰,下一個!”魂鏡旁的天師宗弟子大聲說著,示意郭海走到一側等待。
“衛偃!”
但見銀色長槍槍花一抖,人隨槍動,一步邁至魂鏡面前,這般賣弄的心性,倒是與他這十幾歲的年紀相符。
“結丹境!”
與那郭海一樣,此人神魂境界亦在結丹。
“莊一鳴!”
“結丹境!”
“武莫斌!”
“筑基境!”
當聽到武莫斌神魂境界尚停留在筑基境時,大殿上竊竊私語聲立刻響了起來。
神魂境界不過筑基,他是怎么通過獵戶島試煉的,更有人低聲說道:“這家伙在獵戶島試煉中,排名可是在一百余位,神魂境界怎會如此之低!”
“莫非作弊了么?”旁邊一人狐疑道。
令邵華輕咳一聲,眾人急忙噤聲,似有意打消眾人疑慮,魂鏡前就要離開的武莫斌一聲暴喝,其上身衣衫盡數爆開,精壯的肌肉下,仿佛蘊含著移山填海之能,原來他是體修!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所有人依次走到魂鏡面前,錢北堯,柳如是,齊婉兒,凌嫣,更有燕飛云,鯉魚精,猞猁,青蛇,還有曹燕姿等人,眼看所剩之人不多,終于輪到了向起。
站在那魂鏡前面,向起能夠感覺到一股古怪的氣息從魂鏡飄入,鉆入自己體內,鏡中映出的魂體,四肢齊全,頭顱也已長出,只是五官尚且模糊。
“向起,元嬰境!”
“又是一個元嬰境!”
“可別小瞧了他,獵戶島上,與燕飛云一戰,兩人可是不分伯仲呢!”
“切,可還記得猞猁,就連燕飛云和猞猁聯手,也不是其對手!”
顯然,獵戶島那一戰,向起兇名鵲起,這些人中,不乏見過那一役者。
“令牌榜排名前十的,你見哪個弱了,神魂境界皆在嬰魂境!”
面對這些私語聲,向起并未理會,乖乖的立在一旁,靜等這神魂測試的結束。
看著剩余的人,一個個站在魂鏡之前,向起突然明白過來,這神魂測試恐怕跟之后的煉丹煉器測試一樣,與能否入天師宗內宗無關,因為剩下的人已經不多,并無一人被剔出隊伍。
“趙天賀,神魂境界不及筑基,不合格!”
什么?向起一愣,旋即抬眼望去,已經有天師宗弟子將那人引去他處。
“此子并非體修,神魂境界如此之弱,雖取巧通過獵戶島一試,只能入我天師宗外宗。”印正秋更像是解釋給眾人聽。
壓下殿中嘈雜,印正秋示意測試繼續。
單單是這般神魂測試,就已耗去半日,通過獵戶島試煉的這兩千余人,經此測試,又被刷下去二十余人。
接下來,便是陣法。
雖為陣法,卻也與大道暗合,陣法初創之時,本就是修道途中領悟而出,是以就算從未修習過陣法之人,在面對陣法時,也能憑借自己對大道的領悟,看出些許端倪。
此番天師宗陣法之試,不準強行破除,比的,正是對于道的領悟,大道三千,其繁也簡,而對于道法的領悟深淺,直接關系到日后的修煉速度,以及可以達到的高度。
通俗的說,此番測試,究其根本,比的絕非陣法造詣,而是天資,修道的天資!
“伴我左右百年,如今看來,倒也并非我先前所想的愚鈍。”神魂之中,一直關注著外界這一切的碧淵,悵然說道。
向起聞言,看了一眼天師宗宗主赤云道人,那股若隱若無的殺意,直讓他背心發涼。
“我說,碧淵師兄,我怎么總覺得您這徒兒想殺我呢。”
碧淵笑了笑,調侃道:“拿著本尊的佩劍,我這好徒兒,或許覺得你是從我這兒搶來的呢。”
向起皺了皺眉,暗自嘆了口氣,回道:“那您可要護著我,您看,咱倆同為仙尊的徒兒,這赤云道人又是您的徒兒,按輩分,他還要稱我一聲師叔呢,他要殺了我,那可等同于欺師滅祖,世人只道是您教導無方啊!”
碧淵冷哼一聲,不耐煩的說道:“得了得了,快把這試煉過了,本尊自當與他一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