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鈴——
林水心從床上驚醒。
潔白的房間,潔白的病床,慘白的燈光。
“啊……”
喉嚨很干涸,林水心幾乎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是單純地發出仿佛是濁靈鬼一般的聲音。
濁靈鬼……
那是什么東西?
林水心感覺自己的頭痛欲裂。
“你醒了呀。”
林水心皺了皺眉,看向了面前那個穿著白大褂,帶著金邊眼鏡的醫生,這位醫生的身后,甚至還跟了兩個保安,就仿佛是生怕自己發生任何暴動一般,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
怎么回事……
林水心感覺自己的腦海里面有著很多的東西,但是這個記憶的口子,卻是十分的狹小,只能一點點地吐出來,就像是剛才濁靈鬼這個詞,雖然想到了,但是想繼續去想,卻又變得十分地困難。
“你這邊因為玩了一款盜版游戲,受到了嚴重的光污染和精神污染,現在腦神經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損傷,所以需要在這邊進行一段時間的檢查和治療,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可以嗎?”
“盜版……游戲?”
“嗯,這款游戲現在已經在全網刪除了。”
“叫什么名字?”
“這款游戲的名字,現在已經不讓再提起了,畢竟危害實在是太大了一點,也怕是激起你不太好的回憶,所以,敬請諒解……”
“嗯……”
林水心仔細去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的確是一直在肝一個游戲,只記得那個游戲的設定十分大立繪十分精美,但是玩法自己十分地不滿意,于是就另辟蹊徑地完了另外一種玩法,不知道這樣玩是觸發了什么東西,自己似乎就昏迷過去了……
媽的,難道還真的是被這個游戲給傷到了嗎?!
“那我現在的這個治療……”
“放心放心,全部都是公費,你這邊完全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們這邊也會一直追蹤你這邊的治療情況,給你提供最為合適而優質的服務,你這邊只要好好配合,我想應該是很快就能夠出院的。”
“嗯,好……”
林水心說著,余光是瞥到了旁邊桌上的立牌,“青城市精神病院”幾個大字馬上就是映入了他的眼簾。
“精神病院!?”
林水心這下知道那個醫生的身后為什么要站兩個保安。
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在安撫自己罷了,這兩個人,準確點說這里的所有人,都是把自己當做是一個精神病在防的啊!
“你先別激動,這種病在精神病院做治療,是很常見的事情,我們并不會把你當精神病來看待,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污名化,只要你配合……”那醫生說著,打字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飛速地記錄著什么,“后面還會有一部分獎金打在你的賬戶上,希望你能滿意。”
錢……
無論在什么地方,這都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話題,在這樣的誘惑之下,林水心也是變得稍微安靜了一點。
“行,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不配合的人,只是……”
林水心看了看自己的手腳。
“把我束縛成這個樣子,是什么意思?!”
顯然,這一聲早就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此時只是對林水心微笑。
“因為有很多同樣玩了那款游戲的人,都變得十分暴躁不可控制,也出現了很多傷人的情況,你這邊的病情比較復雜,我們這邊也是為了你我的安全,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們如果發現了你沒有攻擊性,會馬上給你解開的。”
“那現在能解開了嗎?”
“不,現在還稍微早了一點兒,不好意思。”醫生搖了搖頭,“還有一些其他的監檢查,全部通過了就會給你一點放松,但不是現在。”
“那他媽的就搞快點。”林水心并沒有什么好語氣,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面前的人對自己的敵意,十分濃郁,自己就仿佛是能感覺到那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詳氣息一般。
“不不不,這樣不好,你越是暴躁,我們這邊對你的評估也會越低,那樣你離松綁所需的時間也就越久。”醫生再次露出了假笑——
“早就說過了,希望你配合,可以嗎?!”
這絕對不是打商量的語氣,林水心知道,自己是被強制命令了。
林水心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自己一個合法公民,沒偷沒搶,就是玩了個游戲,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強制管理起來了,這找誰說理去?!
“我配合是我的事情,你們這是什么態度,我做什么事情了非得配合你們,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看吧,很沖,估計是游戲的后遺癥。”那醫生對身后的兩位保安介紹到,就仿佛是在介紹著一只實驗臺上的小白鼠。
“什么狗屁游戲能有這么大的效果,你們這是在針對我吧?”林水心愈發暴躁,“你們放開我,要是不放……”
“不放,你要怎么樣?”
林水心突然是有些愣住了,畢竟他看到這醫生的眼睛中,似乎是有著對自己答案的期待。
如果自己能使用一點什么力量……
醫生似乎是看出來了林水心的異樣,急忙是跟身邊的人吩咐。
“今天就問到這里,把護士叫過來,給他打一針鎮定,別的后面再說。”
“別給老子打鎮定,我沒病,你們這是非法……”
但林水心再怎么叫,都沒有任何意義,自己只能是在兩個看起來還算是溫柔的護士的強制下,在鎮定的藥效之下,昏睡了過去。
林水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面前還是那個醫生,身后還是兩個保安,就仿佛是之前的畫面再度在自己面前放映。
“你醒了呀。”
就連說話,林水心感覺都是從錄音機里面放出來的原生一樣。
林水心這次沒有直接回復,畢竟之前的經驗告訴他,自己無論說什么,那邊都有一套話術能把自己壓下去。
“或許你今天的狀態能稍微好一點,配合我們好好完成今天的檢查。”
“我昏迷了多久,這段時間你們還不能好好檢查嗎?!”
“主要是看你大腦的狀態。”醫生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們對話的每一個字,我們的專家都會好好研究。”
“那我勸你們把這個專家部門撤掉,都是一群吃空餉做不了什么事情的酒囊飯袋。”
“不不不,你相信我,這是對你對我對全世界都有好處的事情。”
“那我今天的回答你們還滿意嗎?”
“狀態不錯,但還需要努力。”
“努力,努力什么?”
“消除游戲對你的影響。”
林水心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在這次醒來之后,對于之前那些東西的記憶的確是變得更加稀薄了。
比如之前自己還想到了一個叫濁靈……濁靈什么的詞來著,那是個什么東西?
“所以,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問你。”
那醫生似乎是確認了林水心今天的狀態,想跟他進行更進一步的交流——
“你有女朋友嗎?”
這問話把林水心問笑了。
“呵呵,我從出生母胎solo到現在,有個只因……”
林水心話說到一半,卡在了嘴邊。
畢竟,說到只因兒,自己關于那位大兄弟,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記憶。
就是,不屬于自己的,而是屬于別的地方帶來的歡愉……
這就奇怪了。
自己的確沒有交過女朋友啊。
總不可能自己之前還出去當過瓢蟲吧,自己根本沒這個膽子和實力啊。
而且……
那種國色天香的美少女。
等等……
美少女。
自己在想些什么?!
林水心抬頭,卻發現面前的醫生,臉上是烏云密布。
“怎么樣,你到底有沒有過女朋友?!”
態度極其惡劣的質問,林水心有種很強的預感,自己剛才所想的那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告訴他的。
“沒有,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從出生母胎solo到現在。”
林水心說得十分篤定,那醫生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
“你確定?”
“這有什么不確定的?!”
“好的。”醫生露出了笑意,“你懂吧,很多玩家都把自己在游戲中發生過的事情,當做了自己的親身經歷,這種在我們這邊也是會被判定為重癥的,還好你這邊癥狀似乎并沒有這么劇烈。”
“所以他們沒有全都死掉嗎?”
“全都死掉?!”
“不不不,沒什么,游戲嘛,打打殺殺很正常。”
“嗯……你能認清楚這些是游戲里面的,我很欣慰。”醫生說著,又是吩咐起了身邊的保安,“今天的鎮定里面,別的成分給他配了嗎?”
“當然,都是按照您說的來。”
“不是,你他媽等會兒,為什么還要給我打藥?!”
“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請你配合。”
“你他媽……”
林水心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再次因為那怪異的注射,陷入了昏迷之中。
林水心再次醒來,表情比之前要暗淡的多。
他不知道自己醒來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對話之后,被注射過多少次。
每一次,身體都會變得更加沉重,思考也會變得更加困難。
就仿佛是已經失去了身心,甚至失去了希望一般,此時的林水心,消沉得就仿佛是腦袋和心都已經死掉了。
雖然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絕對不行,但林水心卻找不到什么反抗的辦法,就連在自己雙手雙腳上的束縛,都是完全解不開、
“你醒了呀。”
這熟悉的話語,林水心聽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無論問自己的是誰都好,沒有意義……沒有意義……
“你在拿我做實驗,對吧?你要想我死你就快點動手,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我他媽在哪里招惹過你嗎??我是殺了你的媽還是殺了你的女兒?!”
雖然是質問,但林水心的語氣,就仿佛是在說出十分平淡的話語來,他已經完全提不起情緒了。
但……
他卻發現,面前的這個醫生,嘴角竟然是在自己提到女兒的時候,抽動了一下。
等會兒,自己難道真的殺了他的女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是有多蠢才能想到這種事情,自己不過是一個良好的社會居民,為社會的建設添磚加瓦…………
“我早都說了,我不是在拿你做實驗,這事兒對你對我對世界……或者你口中所說的社會都有好處,你已經很配合了,就不能繼續配合到最后嗎?!”
“最后?指我死亡的那一天嗎?!”
“死?”醫生搖了搖頭,“你把我們當什么了,我們當然不會讓你這么珍貴的生命平白無故地逝去呢,你能一直發光發熱的,相信我。”
就像是醫生記錄了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一樣,林水心也感覺到了他的每一個字里,都透露著一股濃郁的威脅。
但……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無所謂了…………
除非降臨神跡,除非系統再度喚醒,不然自己此生可能都不能再度離開這個病床。
等等,再度喚醒……?
為什么自己會用再度這個詞……
“今天的問題很簡單,你仔細想想,你此生所經歷過的,讓你印象最為深刻的事情是什么,能說給我聽聽嗎?”
最為深刻……
自己作為一個按部就班的社會人,什么事情都沒有走在時代的最前沿,就連上次在小事上發光發熱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說不定還真得在游戲里面去好好找尋一下自己高光。
游戲……成就?
自己好像是達成了一個什么樣的成就來著,這好像也是這些人不想讓自己記起的東西,但是他們現在卻又在瘋狂暗示著自己,他們到底……
目的是什么?!
“我,不記得了,我的人生,平平無奇。”
林水心繼續選擇裝傻。
“是嗎,沒事,接下來你還是可以創造輝煌的,你只要繼續活著,就是給世人做貢獻,所以,給你的雙手松綁之后,我希望你把它用來好好吃飯,而不要做別的不該做的事情,可以嗎?”
“不該做的事情?”
“沒事,我也就這么一說,你可以理解成我在跟你開玩笑,順便一提,我叫金典,是這個精神病院的頭牌醫師。”
醫生說完,讓身邊的兩位保安,給林水心松綁了,而林水心則是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