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小區西側的民宅。
陽臺處，幽靈老大翻動書頁的陰氣一頓。
“主人，昨晚那群迷彩服抵達外圍防御層，他們正在和負責南側防衛的老八進行交涉，他們想要進來找主人。”
“主人，那群幸存者也在，感覺他們像是餓死鬼一樣，一直在狂吃。”
正在洗頭的齊凜沒做回應，只是抬手間示意黑武士水倒多點。
身后的黑武士雙手空空，銀劍則卡在腰間的生物角質層上。
它一手搭著潔白毛巾，一手舉著盆嘩啦啦的沖洗著齊凜頭上的泡沫。
從災變以來齊凜還沒洗過頭。
沖好后，齊凜晃了晃剛剛睡醒的麻木大腦，隨手取過黑武士手臂上架著的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齊凜擦拭著頭發望向遠處。
不知為何，自從災變以來，那些綠植并未因缺乏人類的照料而生長的愈發旺盛。
反而開始漸漸枯黃，一片死寂。
就好像是它們無法再從地底獲得持續生長的養份一樣。
齊凜擦拭完后，這才看向幽靈老大所在的位置。
緩緩出聲道：“人皆有命，我不欠他們的，昨日給他們的援助已經是看在某個人的情分上了。”
“有些路，只能他們自己走，我們也不能護著他們一輩子。”
“可是主人，我看他們那樣子，感覺他們活不到明天。”
“而且老大看書上講，生命體需要生命體的陪伴，否則就要承受無人問津的落寞？”
“老大希望主人每天都開開心的，不想主人落寞，也就是提起秦有義的時候主人偶爾會笑一下，老大很少見到主人笑、”
面對幽靈老大的問詢，齊凜內心其實是無語的。
這個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偶爾會說些讓他沉默的話。
“不一定非得是無人問津的落寞，孤獨也可以是一個人高傲的獨處不是嗎？”
齊凜擺擺手，腦中一遍遍浮現上一世的慘劇。
齊凜中斷了這場他覺著沒有意義的對話：“毫無能力的人，只能默默忍受直至死去，這就是災變后的世道。”
“我們不欠他們的。”
“告訴老八，只要他們不硬闖外圍防御層，就無需理會不要多事。”
齊凜說完，余光中瞥見幽靈老大正在看的書。
書上第一行字是：‘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
“托遺響于悲風.”
齊凜轉身間看向第一位黑武士。
縱然此刻黑武士帶著墨鏡與面巾，但其面部鵝蛋臉形上帶有點的憂郁悲傷之風齊凜還是沒忘記。
“老大有了，從今天起，你就叫黑風。”
“謝吾皇賜名！”
黑風單膝下跪，裸露出的手腕間魔紋閃動。
黑武士，黑風，就此獲得新名。
齊凜擺擺手回到屋內。
取出那張從創業團隊手上得到的A級技能卷軸交予黑武士。
“試試能不能用。”
黑風雙手接過，呲啦一聲撕裂卷軸。
然后在齊凜的觀察中，卷軸化為流光鉆入黑武士身體不見。
“倍力！屬下已掌握！”
灌輸類的技能即學即用，沒什么好探究的。
齊凜暫時也沒測試的心思，他還要規劃一下未來大方向上的安排。
“十五在東北方向，它一直跟著秦有義，你去找它吧。”
“我等會意識降臨再給你新的命令。”
“謹遵吾皇意志！”
齊凜擺手間，黑風走出民宅去尋秦有義。
齊凜取出一瓶溫熱的牛奶插上吸管吮吸著。
目光看向桌上的手繪地圖，旁邊還有一瓶精神藥劑。
那是秦有義早上送到南側安全屋的。
根據幽靈老大的匯報，那小子依舊是風風火火的送來藥劑就跑走了。
“真就是送財童子。”齊凜搖搖頭不知如何定位秦有義：“給的太多了。”
對于沒有人情羈絆的敵人。
齊凜向來是管殺管埋。
但是對于秦有義這么個人，齊凜一直很是猶豫是否接納對方。
如果秦有義沒有軍方高層親屬的身份。
如果秦有義是個普通人。
或者是個普通的士兵。
只要不是軍方高層的親屬身份，那齊凜早就安排給他一只亡靈小隊輔助升級了。
對方獲得經驗，他要精神道具藥劑增快天災軍團的成型進度，兩全其美。
但遺憾的是。
齊凜某些方面是個一根筋的人。
他一直覺著，人，有恩就要還，有仇就得報。
因為曾經有個士兵在他最難的時候救過他一命，所以他并不仇恨軍隊這個整體。
他知道不管是什么樣的群體，有好人，那就有壞人。
光與暗是共生的。
好歹是活過末日六個月的人，道理他都懂。
但這不意味著他能大度的忘記兇手，大度的忘記痛苦。
齊凜不是個傻子，他猜測抽血事件可能是為了犧牲一部分人，成全另外一部分人。
沒有誰會做沒來由的事情。
那么多被抽血導致慘死的人，一定是為了某件大事，也許是事關人類存亡的大事？
比如云云大義之類的？
也可能有小概率的原因是為了某個人的私利。
齊凜不得而知其中的真相，也不想去過多關注真相。
他永遠忘不掉被抽到瀕臨死亡還被以‘安全區內不養閑人’的理由趕出去時的窘迫和無助。
齊凜能理解那些云云大義，這是出于他的理智判斷。
但這，并不代表他能認可這些云云大義，這是他的個人堅持。
他只知道人可以死去，但一定要被記住。
不僅要被記住。
還要讓他們害怕他回來。
“我回來，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
齊凜神色肅穆，用力握了握拳：“凡是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原諒。”
小區南側。
許中尉帶著小隊成員苦口婆心的和銅骨戰士訴說著他們的任務。
話里話外都是詹博士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把詹博士送回去，那人類方就又多了分打贏這場全人類戰爭的希望。
但不管他怎么說，銅骨戰士依舊是紋絲不動。
幽靈老八漂浮在許中尉頭上，煩躁的聽著他嘮叨不止。
“真是奇怪，上次那五個人也是穿同樣的衣服，主人都給他們全宰了。”
“為什么這伙人主人不下令宰了呢？”
“哦，上次那伙人帶著紅袖標，那上面寫著什么聯防隊？”
“主人說的對，沒事就得多看看書，多認認字，這樣才能為主人更好的分擔事情！”
“哼！老八可不是老九那個蠢貨，只知道殺殺殺，沒腦子的老九。”
無論是幽靈也好，其他亡靈也罷。
所有亡靈單位骨子里都是嗜血的。
它們仇視生者，窺伺鮮活的生命肉體。
尤其是尸巫妖為最盛。
這也是為什么尸巫妖熱衷于血肉融合與改造的原因之一。
不僅僅是為了知識，也是天性在作怪。
即便是幽靈老大，也只會在齊凜面前展現擬人化的情緒。
在面對人類時，它們始終像是看待動物一般，不合心意就要殺掉，然后將其轉換成亡靈。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亡靈天生的對生命體很是無感且冷酷。
說起來齊凜讓這些幽靈們看書的行為也是誤打誤撞。
如果不是這個行為，恐怕未來指不定成什么樣了。
許中尉依舊在絮叨著詹博士有多么重要，希望骷髏人能幫忙派骷髏護送至軍部。
而那些幸存者們則冷眼旁觀，心里起了別樣的心思。
昨夜骷髏人給予食物的行為說明其不是窮兇惡極的人。
如果骷髏人愿意護送，那更加證明這點了。
也許能跟著這些骷髏架子蹭些經驗！
世道變了，人人都擁有天選者面板的情況下，未來世界格局一定會重塑！
那么，屆時社會階層的劃分恐怕就看等級高低了。
沒有愿意在遇到如此明顯風口的情況下放棄。
他們蠢蠢欲動，等待著骷髏人做出反應。
但許中尉耗了一個早晨，始終得不到銅骨戰士的任何反應。
直到黑武士黑風緩緩而來。
“朋友！”
許中尉看到黑風后神情感激。
他一眼就認出黑風就是昨晚宛若神兵天降一般，擊殺了鬼蝎，救援他們的天選者。
可還未等到許中尉走上前去，準備打聽下骷髏人。
黑風手臂揮動間，腰間別著的銀劍剎那間指向了許中尉。
黑風沒有說任何話，但它銀劍上燃起的對敵烈焰已經充分說明了不想與這些人打交道。
許中尉訕訕的退到一旁，面露懇求之色：“朋友，伱知道骷髏人在哪嗎？我們有急事找.”
許中尉話未說完，黑風已經走遠。
在黑風看來，主人對這些人過于仁慈了。
齊凜剛才的命令里其實有一道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含義：告訴老八，只要他們不硬闖外圍防御層，就無需理會不要多事。
黑風作為黑武士，有著不弱于幽靈的宿慧。
在它看來，這道命令有另外一層潛在的意思：他們可以跟著外圍防御層前進，享受外圍亡靈的庇護。
黑風不太明白為何主人不把這些人全殺掉。
然后召喚更多的亡靈，建立以天災軍團為主導的世界。
但黑風即便疑惑不解，也依舊不會去出言詢問。
在它看來，魂火燃燒的意義就是服從主人的一切命令。
至于別的？
黑風不在乎。
即便是要它詢道，黑風也心甘情愿。
因為這就是它的宿命和存在意義所在。
正當黑風大步朝秦有義所在方向趕去時。
齊凜卻早已降臨在黑風靈魂深處。
說起來凡是被烙印過的亡靈有著另外一個面板上不曾注釋的信息。
那就是當意識降臨時，亡靈的思考，心里想法等都會被齊凜所洞察。
原本齊凜只是想看看秦有義那小子與黑風相遇時，會是什么場景。
如果秦有義認不出黑風是個亡靈的話，那他的后手計劃就可以再加一項：滲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