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墨林的話,白沚笑而不語,在馬車里開始查驗起自己的收獲。
馬車外,東方紅日照在了墨林少年的面容上,駕著馬車緩緩走去,道路兩旁千里青山霧中藏,浮光一照似如仙。
白沚看了一件又一件的靈物,大多是煉制蠱蟲的靈材,許多亂七八糟的靈石、神泥、寶珠、仙木,以后若是煉制法寶當不會缺少靈物了。
寶庫中還有數十件法寶,但大部分都需要特定的功法才能催動,還有一些邪術、血腥的法寶,能用的也就七八件。
其中有一面萬蠱魂幡,收集了許多蠱蟲的魂魄,一旦揚幡放出便是數不勝數的各類蠱蟲、毒物的魂魄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聲勢驚人。
白沚決定改造一下這面寶幡,此寶威能頗大,很有潛力,他要把寶幡改成萬魂幡,管你什么人魂、妖魂、蠱魂、陰魂,統統收了。
此外還有一串金鈴,可控天下萬蠱,可護周身不受蠱咒之威。
還有許多下降頭的東西,尸油、古石、人形紙、降頭蟲等,其中更是有著數百個瓶瓶罐罐,里面裝著的全部都是沉睡的蠱蟲。
此外,更有許多邪門歪道的東西,數不勝數,再配上白沚收集來的古書,他干脆想著變成蠱修算了。
他只要研習會這些蠱法,再配上手中數量龐大的蠱蟲,只怕比起那些蠱主也差不了多少。
白沚這樣想的,也開始這樣做了。
他一目十行的翻閱著每一本蠱書,了解蠱蟲的習性,一些蠱術的咒語、施法手印、還要一些偏門的蠱術,還有降頭術。
這些東西,如果融入了他的月水鏡花幻象里,更能發揮出恐怖的威力。
白沚忽然很想折身回山,苦修個百余年,掌握手中龐大的財富。
但是他在凡間還需要一些時日去布置,為天沚國百姓考慮,為靠近人族邊界的虺山妖府考慮。
百神宴,他是一定要去的,畢竟,整個大晉能一言九鼎的只有那位深宮中的圣皇!
這輛馬車緩緩行駛過千年古道,沿途的風景是滿目兵荒馬亂。
修行者只滅七蠱宗,卻不會插手越國凡間和大晉的戰爭。
越京,被攻破了!
來來往往的行人,越國百姓滿目迷茫,雖然越國皇帝讓他們遭受了無數的苦難,可恍然間國滅了,心底是茫然,雙眼是無知。
西邊的幾個小國爭先恐后的搶占土地,越國九州在短短一個月內被完全吞沒了,越國從此便是歷史了。
當白沚的馬車來到越京時,宏偉的城門上“越京”二字變成了宣化城,這里已經是晉國的領土了。
天沚國吞下了袞州全境,固守陳兵嚴陣以待,其余幾國見此也捏著鼻子認了。
而大晉,至此全境擁有二十四州,占據了原北蠻國和原越國的大部分領土。
晉國從百姓到官員,無不歡欣鼓舞,同時也忙碌萬分。
重新劃定疆域,與新的鄰國外交定界。新領土的行政區域劃分,軍隊調度、鎮守新的邊界,重新勘定州、府、縣的邊界,接管政府、官員認定派遣、賑災救難、移民各地穩固統治、開始重新修建官道、驛站、河橋、谷倉、水壩等等千頭萬緒的工作,需要數以十萬計的百姓官民調度。
但,毫無疑問的是,大晉會迎來一個百年的大發展時期。
隨著國界的確定,大晉的王朝法度之網開始逐漸覆蓋二十四州,王朝末年出世興風作浪的妖魔皆開始收斂,窮苦百姓的眼里有了希翼。
大晉圣皇本就是天品的境界,只怕已經到了半步法相,擁有半仙的實力了。
至于天沚國,把兩個大州分成了四州一都,也開始有模有樣的革新,模仿著大晉的政策國策。
其他國家卻不敢如此模仿,因為他們的國家沒有一言九鼎掌控全局的神人皇帝,也沒有白沚這樣的信仰祖神可以一統人心。
在去往晉京的路上,白沚開始教授墨林認字讀書,而他的啟蒙書不是三字經,也不是百家姓,而是白沚從七蠱宗得來的浩然經!
雖然對于一個孩童來說其中內容十分深奧,但好在墨林曾經讀過兩年書,也已經十多歲明事理了,再加上白沚的講解,勉強讀得懂。
馬車緩緩走在古道上,十余日時間才走到了青州邊境。
夏雨初來,東南方溫潤的濕氣一路北上,被這青州重巒疊嶂的群山阻攔,雨季甚至可以長達兩三個月,當地人們都稱之為梅雨,因為這個時節家中器物多愛發霉,故而取了這個諧音雅稱。
山路崎嶇難行,馬車晃晃蕩蕩個不停,陰沉沉的天空有著下不完的雨水,待在馬車里久了實在煩悶。
道兵在車前駕車,墨林在車輛里趴在小桌上對著泛黃的書頁昏昏欲睡,他的腦袋隨著馬車同步晃蕩。
白沚見狀,掀開了車窗布簾,雨聲淅瀝入耳,他不由感慨道:“梅實迎時雨,蒼茫值晚春。愁深楚猿夜,夢斷越雞晨。海霧連南極,江雪暗北津。素衣今盡化,非為帝京塵。”
他清朗而獨特的音色吟詩于雨中,繚繞耳邊頗有韻味,驚了夢中的墨林。
“啊,好詩!好詩。公子,您這詩做的真好。”
白沚回頭掃了一眼心虛的墨林,淡淡道:“我說過,我不會作詩。只是有感而發,借友人之詩抒情。
你的浩然經是白讀了嗎?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得問心無愧,光明磊落,浩然在身。
抄寫三遍浩然經,寫不完不準睡下。”
墨林小臉一白,苦著臉道:“是,公子!”
大晉,錦州,三盤府城,明月高懸。
深夜里,摟著第三房小妾酣暢淋漓大戰結束后,就準備睡下了,明日一早他還要去莊子里尋看夏耕。
“咣當~”一聲,似木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傳來。
盧旺躺在床上不耐煩道:“怎么回事?毛手毛腳的?”
肯定是那小妾清洗身子都不會,半夜落盆,可是要遭賊的。
“嗚嗚嗚~”
懶得睜眼看的他下一刻就被捂住了嘴巴,一塊棉布死死堵住了他的嘴,一股子濃烈的怪味沖入頭腦里,讓他兩腿一蹬就暈了過去。
是夜,這一處盧家大院深夜走水,燒死了這一支脈的家主,還有他的三姨太。
盧旺昏沉沉的醒來,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了,他忙睜眼一看,發覺自己竟然被綁在一根石柱上,而四周是一處寬闊的山洞,明亮火把懸掛在山壁上照亮了這里,一群衣著輕紗的女子守衛著洞里各處。
身側,一個女子見他醒來了,忙道:“快去稟告宮主!”
當即有人走出洞外稟告。
身旁女子則冷冷道:“待會我們宮主來了,你最好有問必答,否則,就是生不如死!看看那個人,如果嘴硬,他就是伱的下場。”
盧旺抬頭看去,一個渾身污血的人被綁在他不遠處,已經昏死了過去,但身上數不盡的傷痕,讓他心頭浮現了一抹恐懼。“女俠,這是哪里啊?我可沒有得罪過你們,也沒參合到武林中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啊?”
女子看了他一眼,道:“盧旺,下河盧氏第五十七支脈家主,年四十二,貪財好色,在錦州做布料走商,名下有三處莊子,五處宅子,十三家鋪子,下有二子一女,一妻二妾。沒有抓錯,要的人就是你!”
盧旺心中一寒,自己的家底都被調查的一清二楚,這是什么神秘勢力?
“呼~”
就在盧旺心中疑慮時,一陣清風吹來,一個白衣女子恍若清風一般踏空飛行落在了石洞前方的高座上,飄飄然坐了下去,完美的身軀被一抹白色連衣仙裙勾勒而出,半張臉卻被一張白紗遮住,只漏出一雙美如星辰的明眸。
“你就是盧旺?”
悅耳的聲音傳來,驚醒了發呆走神的盧旺。
“啊,是,是,小人盧旺,還請女俠高抬貴手!”
“呵,別擔心,我不要你的命。”那遮面女子笑道:“聽說,你這一脈祖上是盧氏賜姓,曾是盧家的丫鬟女使?”
盧旺心頭一震,猶豫了片刻。
“嗖~”
一根銀針驀然貫穿他的肩膀,劇痛傳遍全身。
“我說,我說。”盧旺忍著劇痛,忙開口道:“是!是!我這一脈祖上最開始是盧氏第十一代當家主母身旁的丫鬟,后來得了主家恩惠年紀大了賜盧姓,頤養天年。”
“哦?這樣說來……差不多該有四五百年了吧?下河盧氏都已經興旺傳承了幾百載。”半遮面的女子笑道:“為了找你,幾百支分脈可是讓我好找啊。”
話音落下,白衣女子雙眼猛然閃過一瞬白光,盧旺的眼神便陷入了迷茫中。
她緩緩開口道:“你這一脈,可有祖上遺訓?”
“有很多…”祖訓:一曰:慎獨而心安。二曰:主敬則身強……”
“行了,住口。”半遮面的女子冷聲喝止,又想了想,道:“你這一脈祖上最早可留下什么事跡?”
盧旺渾濁的雙目顫了顫,然后呆滯道:“先祖臨終前曾言,地下墓里有仙神,柳祖在世必要尊。祖宗廟堂百年事,后人非絕不可入。
這是家譜記事最早的一位先人,只認得幾個字,不通詩詞,但臨終前卻非要留下這首四不像的遺詞。”
半遮面女子神色一愣,輕聲念道:“地下墓,祖宗堂,柳祖……
呵呵~看來這世間緣法真是奇妙呢,天都在助我!
眾人聽令,即刻前往下河盧氏淇縣祖地。”
“是!”
眾女子紛紛下拜。
一個月后,盧氏祖祠外,白衣女子再次現身,她的身旁跟著四位一流內力的勁裝女子,還跟著一位神色慌張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正是盧旺,他震驚的看著身前神秘女子,不由出聲問道:“白宮主,您這是要干什么?”
一個月來他也清楚了這幫女子是一個叫素衣宮的江湖勢力,宮主實力深不可測,就連四位一流高手都要聽命于她。
“跟好我們就是了,多嘴什么?”春夏秋冬四護法中的春護法冷聲道。
盧旺身子抖了抖,但還是小聲道:“幾位,縱然你們素衣宮實力強橫,可是我盧氏本宗興旺傳承近六百余年,如今更是掌西邊的天沚一國。
族中不乏一流高手,能人異士,幾位還是慎重考慮一二啊。哪怕是江湖大派,我盧家要滅也只是家主一句話的事。”
此言一出,四位護法都驚了片刻,她們沒想到一個盧家竟然有這般實力。
但那白宮主卻冷笑一聲,“不過是區區凡人罷了,不值一提。
你們待到天黑,便隨我一同進入地下。”
“地下?”冬護法疑惑道:“宮主,盧家大族肯定有秘密布置,我們可不好找啊!”
“我知道,所以早在一個月前便請了盜墓教派的人日夜不息的挖掘地道,如今想來就要挖通地下了。我已經嗅到了氣味,不會錯的,他的遺留之物就在這里。”
白宮主輕輕吸了一空氣,帶著期許,興奮道。
“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圣皇開召百神宴,他必定會去的。如果能拿到他的寶軀,我便大道有成了!”
“什么?你…你不是人!你想圖謀柳祖?”盧旺雙目中浮現了驚恐,柳祖對于盧家人而言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不容褻瀆的神明。
白宮主輕笑一聲,摘下了面紗,那絕美容顏讓盧旺震驚了,因為眼前的女子容貌和他供奉了四十幾年的柳仙像長的有六七分相像。
地下,一群盜墓行家挖掘到了一塊巨石,巨石上布滿青苔。
領頭的黑衣人一抬手,眾人都停下了動作。
“有青苔,這巨石背后必然有暗河水,這天下聞名的盧氏,祠堂之下的玄機就在巨石后面了。”
一個矮小的黑衣人笑道:“那我們還通知白宮主嗎?”
“呵呵,地鼠,你見過我們拱手相讓過機會嗎?”
“可是,若沒有白宮主暗中蒙蔽了盧家的武林高手,我們也不可能安然無事的挖到這里。屬下是怕,萬一那個女人暴露了我們……”
“不會的。她既然暗中與我們勾連,就說明絕對不想這事鬧的世人盡知。我們只要速度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