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001,還是躉船,包括鋼浮橋在內,都是漂在水上的!
掌管陵海公安局最昂貴的固定資產,韓渝深感責任重大。
接下來的主要工作就是維護保養,確保躉船每天都處于最好狀態,確保001和002隨時可以出勤。
忙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已是星期六。
韓渝一吃完午飯就趕緊用大鋁鍋燒水,準備洗澡換上新衣裳,好去給大師兄暖床。沒想到水剛燒上,學姐就拿著她那個塑料的大洗澡盆和洗臉的小搪瓷盆下來了。
“三兒,你怎么知道我要洗澡的,居然幫我把水都上燒上了!”
“我不知道你要洗,我是幫我自己燒的。”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等會兒我先洗。”
韓向檸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兩個桶送進浴室,轉身就跑二層去拿洗漱用品和干凈衣服。
年已經過完了。
該調休輪休的也休差不多了。
港巡三大隊從昨天開始正常上班。
周一到周六,三個人都在白龍港。周日留一個人值班,不補休,但平時有事可以請假。
朱大姐見韓渝又被欺負了,不禁笑道:“咸魚,不光你受到了邀請,你姐一樣受到了邀請。她要洗個澡換上新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去給張蘭做伴娘。”
“伴娘!”
“你不知道?”
“我們陵海結婚不用伴娘,只有電視上結婚才要伴娘呢。”
“你姐說得對,你這孩子真沒幽默感。”
“朱姐,這跟幽默感有什么關系。”
朱大姐問道:“你大師兄明天去張蘭家接親,張蘭是不是要有幾個小姐妹或者嫂子,頂著門不讓你大師兄他們進?”
韓渝不假思索地說:“要啊,不給開門的紅包肯定不能讓他們進。”
朱大姐笑道:“你姐就是去要紅包的,這就相當于伴娘。”
“朱姐,那你們明天去不去喝喜酒?”
“我和金大就不去了,你們李教和章所去。”
“我也去!”
梁小余跑過來,得意地說:“咸魚干,你早上去白龍港派出所的那會兒,徐所打過電話,讓我跟章所中午去張蘭姐家吃喜酒。”
韓渝好奇地問:“李教呢?”
不等梁小余開口,韓向檸就跑下來笑道:“李教晚上去你大師兄家。”
“向檸姐,這么說你今晚也去暖床?”
“我暖什么床,我是去陪張蘭姐的,明天早上我還要幫她化妝。”
韓向檸把洗漱用品和衣裳送進浴室,走出來補充道:“我等會兒把照相機帶走,在張蘭姐家先拍。等你大師兄明天接上張蘭姐,再把相機交給接親的人,請他們捎給你。你在你大師兄家里幫著拍,拍完之后帶回來。”
難怪張蘭這兩天總給她打電話。
原來是想請她去幫著化妝,幫著拍照,甚至幫著撐場面。
畢竟她是在江城出生長大的,后來隨父母回濱江生活,論穿衣打扮,她這個一直生活在省會城市和地級市的干部子弟,肯定比張蘭那個如假包換的“村姑”在行。
而且她的工作很好,交通部的港監,一聽就知道很了不起,能有她這么個小姐妹真的很長臉。
鄉下人結婚不就是圖個熱鬧,圖個面子么。
韓渝反應過來,沒有再問。
水已經被她給霸占了,先回二層指揮室坐會兒。
春天不是夏天,中午不是很困。
李衛國、金大、老章和王隊長沒睡午覺,又圍坐在會議室里抽煙、喝茶、打升級。
“咸魚,你不是要去暖床么,怎么沒走。”
“我等著燒水洗澡,我大師兄也沒過來接我。”
李衛國抬起笑道:“咸魚,暖床是有講究的,不是在新人的床上睡一覺那么簡單,明天等嫁妝搬進房間,等陪嫁的被褥鋪好,你也要說幾句吉利話。”
韓渝真不懂,下意識問:“怎么說,說什么。”
李衛國想了想,搖頭晃腦地說:“富麗堂皇裝新房,新式家具兩邊放。當中一張玉龍床,全縣第六來暖床。明年養個狀元郎,將來省里書記當!”
教導員太有才了,他真會吟詩作賦,雖然作的都是打油詩。
韓渝忍不住笑了,同時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章一邊偷著換牌,一邊笑道:“這幾句好,咸魚,趕緊拿筆記下來,明天就這么說。”
“章所,你這是做什么!”金大抓住了老章換牌的現行,也笑道:“李教,最后一句是畫龍點睛之筆,‘將來省里書記當’,聽著就大氣,許家人肯定高興。”
王隊長深以為然,轉身道:“說不定暖床紅包都會多包幾塊。”
真是太搞笑了,韓渝忍不住問:“李教,能不能把明年養個狀元郎改成今年啊。”
李衛國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哈哈笑道:“用今年不合適,反正是圖吉利的順口熘,用‘明年養個狀元郎’挺好,并且這么說你將來不用負任何責任。”
不用負任何責任什么意思……
韓渝愣住了,旋即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
你們要是生個閨女,到時候不能怪我這個暖床的。
我讓你們明年生,誰讓你們今年生的;
小孩子將來成績如果不好,一樣不能怪我這個暖床的。
我讓你們明年生,誰讓你們今年生的。
教導員不愧是老預審,早早地就想好了怎么規避風險,韓渝佩服的高山仰止,咧嘴笑道:“對對對,還是明年養個狀元郎好。”
除了能順順利利在江上執法之外,跟沿江派出所合署辦公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兩條小魚成長,看韓向檸欺負兩條小魚。
如果還有的話,那就是看老錢釣魚。
金大不知不覺也加入了培養兩條魚的行列,扔下一對二,抬頭道:“李教,當中一張玉龍床,全縣第六來暖床,這兩句我認為可以潤下色。”
“連續用兩個床結尾是不太好,咸魚,知不知道張蘭家陪了什么嫁妝?”
“她爸她媽花了好多錢,陪了全套家具,還有電視機和收錄機。”
“那就改成富麗堂皇裝新房,新式家具兩邊放。當中一臺電視機,全縣第六來暖床。明年養個狀元郎,將來省里書記當!”
“好!”
“咸魚,有沒有記住。”
“記住了。”
原來陵海鄉下結婚這么好玩。
朱大姐站在門口,眼淚都笑出來了。
老章注意到朱大姐在外面,連忙道:“朱主任,這是咸魚第一次去幫人家暖床,你也給點建議。”
“開什么玩笑,在李教面前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不不不,朱主任,你來自大單位,見過大世面,水平比我們高,指點指點,給點建議。”
朱大姐想了想,掩嘴笑道:“將來省里書記當,這個太保守了。不如一步到位,改成干部做到黨中央。”
“明年生個狀元郎,干部做到黨中央……”
李衛國拍桉叫絕:“金大,朱主任有水平,朱主任這才是畫龍點睛之筆,既押韻又大氣,也不像‘將來省里書記當’那么有局限性。而且中央的部委多著呢,這路子一下子就寬了,哈哈哈。”
這算什么水平……
朱大姐正準備謙虛幾句,對講機里傳來白龍港派出所劉教的呼叫。
“李教李教,聽到請回復。”
“收到,請講。”
“張所要高升了,局里通知我回去參加中層干部會議,應該是宣布張所的任免。所里只剩下兩個干警,售票室和候船室這會兒不忙,等忙起來請你們幫我過來盯會兒。”
“好的好的,我和老章都在,我們馬上就過去。”
“謝謝啊。”
“別急著謝,先把話說清楚,張所高升,那不就是副處了嗎?”
老劉回頭看看四周,舉著對講機笑道:“就是副處,好像是局黨委委員、副局長。”
在大單位就是好,升副處就這么簡單。
李衛國愣了愣,追問道:“他高升了,誰做所長?”
“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我。”
正在說干部做到黨中央,張均彥居然就要高升。
眾人覺得像是在做夢,一邊收拾撲克牌,一邊暗想小咸魚真是條“紅花魚”,要不是他,徐三野就不會折騰的這么厲害。
徐三野不折騰,張均彥就不會跟著折騰,更不會折騰出那么多成績。
別的不說,光確保白申、白瀏、白崇和白牛線春運期間的安全,累計安全發送旅客四十七萬人次,幾乎沒受到捕鰻狂潮的影響,在交通系統尤其長航系統就是一個天大的功勞。
本以為魚局是最大的贏家,現在看張均彥才是大贏家。
李衛國都快退休了,對這些事看得很澹,起身笑道:“張所高升是好事,等喝完許明遠和張蘭的喜酒,再喝他的高升酒。”
朱大姐喃喃地說:“他必須請,并且必須請你們喝好酒。要不是你們,他哪機會高升。”
“朱主任,老張的工作其實干得很好,不然也不會凍成那樣。聽說現在臉上、耳朵上和手上都涂滿了油,都不能出門見人。”
“要說干得好,那工作干得好的人多著呢。”
“話不能這么說。”
在李衛國看來升不升官都沒什么意義,反正早晚要退休,退休了就是個老百姓。
他拿起對講機,走到門口,半開玩笑地說:“咸魚,等我和老章退休了,徐所要是再被調走。將來要是有人為難你,你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李教,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我是說萬一。”
李衛國哈哈一笑,解釋道:“萬一將來有人為難你,你既可以去水上公安分局,也可以調到濱江港公安局。有陳局、魚局和張局他們在,這就叫進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