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就寫吧,反正寫的是本專業的文章。
并且已經拿到了消防中級職稱,再過幾年肯定是要申評副高職稱的,評副高職稱也需要論文。
上完一個星期的輔導課,回到白龍港正式上班。
老劉得以提前退休,分局下通知,韓渝正式被任命為長航公安局濱江分局白龍港派出所副所長、代所長。陳子坤的調動手續也辦妥了,被任命為白龍港派出所副教導員。
回到白龍港的感覺真好,只是相比出差前略顯冷清。
上午送走白申、白瀏和前往吳淞口的高速客輪,曾經人頭攢動的白龍港客運碼頭就沒人了,只剩幾個老頭老太太擺攤賣水果和瓜子。
沒人就關門回躉船。
結果剛驅車趕到江堤上,就見陳子坤正帶著張平、小龔和朱寶根在打掃衛生。
韓渝停好車,跳下來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怎么打掃到岸上來了。”
陳子坤一邊掃地一邊解釋道:“今天下午,你們陵海的父母官要陪客商過來考察。”
“客商來我們這兒考察什么?”
“不是來考察我們,是借用001陪客商去江上考察。據說要投資興建港口。建碼頭泊位跟建廠房不一樣,不但要考察岸上,也要考察航道情況。”
陵海要建港口的事,韓渝上次去老單位分錢時聽周局說過。
沒想到市里動作這么快,剛傳出了點風聲,就帶著客商來考察了。
韓渝回頭看了看,問道:“要借用我們的001,誰通知的?”
“市里通知的周局,周局給我們打電話,你剛才在碼頭執勤,我接的。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周局的面子不能不給。”
陳子坤直起身,又禁不住笑道:“再說伱是陵海的政協委員,陵海要興建港口發展經濟,不關我們這些外來和尚的事,但關你的事。”
確實被增選為陵海的政協委員,可直到今天都沒去過市政協,也沒參加過政協的會議活動。
韓渝不認為成了政協委員就要聽市里的,笑問道:“陪客商考察航道,這么說要去三河水域,說不定要往西航行到營船港,這一來一回五六十公里,而且不知道要考察多久,這油錢算誰的?”
“周局說了,算交通局的。”
“這就好,我們可以送他們去考察,但不能倒貼油錢。”
“魚支,周局幫了我們大忙,沒周局支持能拿下那個騙子學校么,周局難得開口求你,你能不能大氣點。”
“我倒是想大氣,可我沒錢,大氣不起來。”
頂頭上司一如既往的摳門,只要涉及到錢就會斤斤計較。
陳子坤笑了,張平也忍不住笑了。
小龔則好奇地問:“魚支,你是不是把今年剛分到局里的幾個新民警送港務局去學開拖輪?”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碼頭見習時的師傅告訴我的。”
“你想去?”
“沒有,我就是問問。”
小龔一臉不好意思。
001雖然也是拖輪,但卻是一條老舊的拖輪,跟港務局的全回轉拖輪無法相提并論。
只要是學開船,誰不想學開更大更先進的船。
韓渝意識到小伙子很羨慕人家,不禁笑道:“他們是警校畢業的,既沒學過船舶駕駛,也沒學過輪機技術,一點基礎都沒有,就這么直接學開船可能嗎?”
小龔低聲問:“那讓他們上港作拖輪學什么?”
韓渝笑道:“先做見習水手,從最基本的學起。不但要學怎么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船員,也要參加濱江港消防中隊的訓練。方大結合岸上消防和水上消防的特點,給他們量身定做了一套訓練方案,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送你去。”
濱江港消防中隊的中隊長方國亞是濱江消防支隊轉業的,又在白龍港接受過水上消防訓練,連老單位戰友都被他搞得死去活來,能想象到今年分到局里的幾個新人會被訓練的有多慘。
“我不去,我是隨便問問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吧。”
小龔連連擺手,眾人又禁不住笑了。
陳子坤正準備問問韓渝建造新船的事有沒有進展,一輛黑色桑塔納緩緩開了過來。
韓渝站到路邊,正想著是誰,車停下了,下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丁政委,你怎么有空來看我們的?”
“本來以為退居二線會很清閑,結果比沒退時都忙。介紹下,這位是交通局的儲科長,這位是交通局的姜梅梅同志。下午葉書記要親自陪同客商去江上考察,我們是來打前站的。”
“韓所,不好意思,要借用你們的執法船,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儲科好,歡迎歡迎。”
一起來的女同志很年輕也很漂亮,似乎有些害羞,竟低著頭躲在儲科長身后,韓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丁政委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笑道:“咸魚,你們中午就別去碼頭食堂吃飯了,我們來時順便去了下白龍港飯店,午飯儲科都安排好了。”
說出來有點丟人,陵海居然沒一條像樣的船可以送市領導和客商去江上考察。
有求于人,必須拿出點誠意。
儲科長急忙笑道:“韓所,中午一起吃個飯,務必賞光。”
白龍港客運碼頭的航線航班越來越少,碼頭領導和職工也是越來越少,連碼頭食堂的伙食都大不如以前。
交通局請客,這飯不吃白不吃。
韓渝轉身看看躉船,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儲科,躉船上不只是我們幾個干警,還有港巡三大隊的同志。而且001其實不是我們分局的,是港監局的。”
“我知道,一起去,我看過,那邊有大圓桌,肯定能坐下。”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這是說哪里話,你們不光要出船出人,還要打掃衛生,給你們添這么大麻煩,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沒事,岸上風大,走,去躉船上坐會兒。”
“好,謝謝。”
躉船是港監局的資產,躉船上來了客人,韓向檸作為主持工作的副大隊長肯定要出面接待,趕緊放下織了一半的小毛衣,把丁政委、儲科長和看上去很靦腆很緊張很拘束的姜梅梅迎上二層。
儲科頭一次上船,當然要參觀下。
韓渝正準備陪同介紹,就被丁政委給拉住了。
“政委,怎么了?”
“老錢去了漢武,他的漁具有沒有帶走?”
“你想釣魚?”
“現在只是退居二線,再過幾年就要退休,退休了不就是釣釣魚么,我想先感受下退休生活。”
“沒問題,魚竿都在,我去給你拿。”
韓渝讓學姐招呼客人,從庫房里翻找出老錢留下的漁具,又找來鐵鍬陪老政委上岸挖蚯蚓當魚餌。
回到岸上,丁政委看著咸魚挖蚯蚓,不動聲色問:“咸魚,你當年是怎么被安排到我們局里的,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
這都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
韓渝愣了愣,抬頭笑道:“說過,不過是后來告訴我的。沒想到我居然給局里做了那么大貢獻,解決了那么多同事的住房問題。”
“也多分了好幾年的年貨。”
“政委,原來你也知道!”
“我可能知道的比你師父早。”丁政委笑了笑,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師父剛開始為什么不告訴你?”
韓渝不假思索地說:“知道啊,師父說我那會兒小,正是樹立人生觀、世界觀的關鍵時候,不想讓我知道太多亂七八糟的事。而且上級又不是沒給我安排工作,只是換個崗位,真要是去找去鬧,也折騰不出個什么結果。”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頂了你原來的崗位?”
“我師父沒說,我也沒問,問了沒意義。再說我分到公安局挺好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回頭想想我還要感謝人家呢。”
“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
“政委,你這話什么意思?”
丁政委回頭看了一眼躉船,笑道:“當年頂你崗位的就是小姜,不過她那會兒跟你一樣是個孩子。那些事都是大人安排的,她那會兒小,性格又有點內向,當然是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原來是她!”
“別看,要是被人家看見,人家更害怕你,更不好意思面對你。”
“這事她也知道?”
“她是中師畢業的,照理說應該分到鄉鎮小學做教師,結果分到了交通局。后來因為讓出一棟樓給我們公安局,交通系統很多人有意見。也不知道是誰捅破的,人家不敢找你師父,于是把矛頭對準她。”
“后來呢?”
“抬不起頭啊,能想象到她的壓力有多大。”
這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啊。
韓渝竟有幾分同情正在船上參觀的那位,想想又問道:“她很早就知道我這個人,并且知道我就在白龍港,明明不好意思見我,為什么還要來?”
丁政委背著風點上煙,一連抽了幾口,解釋道:“這幾年人員變化多大,交通局以前的領導知道,現在的領導哪知道這些。可能見她比較年輕,模樣也不錯,能代表交通局乃至陵海的形象,就安排她來打前站,以便下午迎接客商。”
讓年輕漂亮的女同志參加接待好像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陵海公安局是這樣的,以前只要有上級來檢查調研,都會讓張蘭幫著端茶倒水。
長航分局也是這樣的,老姐剛調過去時,經常被喊到局里參加接待上級領導。
港監局同樣如此,這種端茶倒水的事,學姐以前沒少干。
韓渝撓撓頭,嘀咕道:“政委,你其實沒必要告訴我這些的,告訴我沒任何意義。”
想到從城區來白龍港的這一路上,那個小娘緊張的如坐針氈。丁政委猶豫了一下,蹲下身道:“咸魚,如果一個人有了心結,就會心事重重,做什么都不會開心。要是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這輩子都可能會活在陰影里。”
韓渝豈能聽不出老政委的言外之意,問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挑明了,原諒她?”
“如果你師父建在,他會怎么建議你?”
“我師父光明磊落,只要是已經過去的事就不會再提,更不會放在心上。”
“這就是了。”
“關鍵我沒覺得她對不起我,談不上什么原諒。”
“但她不知道,可能就因為這個原因,直到現在都沒找對象。”
“她沒對象?”
“沒有。”
“這事不好辦,我要先跟檸檸說一聲。”
這小子都做上副支隊長了,不但跟以前一樣摳門,而且跟以前一樣怕韓向檸。
丁政委徹底服了,不禁笑道:“等會兒你私下問問檸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