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海預備役營的營區又變成了一個工地。
之前蓋的兩排平房全推倒了,要重新蓋一棟三層樓和一棟兩層的附屬建筑。經費是濱江市出的,基建工程由陵海武裝部負責。
韓渝雖然在北湖抗洪時就知道了,但抱著涵涵走進營區一看還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工程會這么大,更不敢相信效率會這么高。
畢竟工程建設按程序要先勘查,要規劃,要設計圖紙,反正有一套程序。可這才幾天,地基都挖好了,幾十個工人正在地基里忙碌。
劉德貴絕對是最把陵海預備役營當自個兒單位的人,跟韓渝一樣婉拒了所有活動。昨天下午剛到家,今天一早就趕到了營區,找負責基建工程的武裝部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老丁嫌這邊太吵,呆在烈士陵園的傳達室里。
韓渝在工地上轉了一圈,在涵涵的拉扯下找到老丁,坐下來拉起家常。
“武裝部這桃子摘的漂亮,居然搞了個什么兩塊牌子一套班子的試點。楊建波想繼續當這個教導員就要調到陵海武裝部,他如果不愿意調動就要換教導員。”
老丁昨天就知道韓渝要帶涵涵來,早準備好了零食。
只要有好吃的,涵涵乖巧的很,坐在角落里邊玩邊吃,吃的津津有味。
韓渝心想我不饞,她媽媽一樣不饞,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小饞貓,不禁多看了幾眼。
年紀大了,就喜歡孩子。
老丁摸摸涵涵的頭,又笑道:“老劉高升了,昨天下午宣布的,提正科,現在是濱江水利局防汛物資儲備中心主任,不再是副的了。不過他肯定不會去市區的那個儲備庫上班,他人在哪邊,哪邊的儲備庫就是主庫。”
韓渝真不知道這些,剛才遇到劉德貴也沒想到問,不禁笑問道:“還有嗎?”
“你不知道?”
“不知道,沒顧上打聽。”
“你那幫兄弟都升職了,明遠提副科,從今天開始就是海關調查局偵查科的副科長。小魚的行政級別沒變,但職務多了一個,現在是長航分局陵海派出所副所長兼長航分局陵海水上巡邏警察隊的隊長。”
老丁喝了一小口茶,如數家珍地說:“長航分局軍轉干部陳有仁提副科,接替你姐擔任長航分局陵海派出所副教導員,過幾天去白龍港走馬上任。水上分局這邊,馬金濤接替羅文江擔任水警三大隊長,郭維濤擔任三大隊二中隊的中隊長。”
雖然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韓渝依然好奇地問:“王炎呢?”
“一樣提副科,現在是開發區分局教導員。”
聊到老單位的事,老丁不禁笑道:“張益東被市里敲打了下,總算學會做人。不但積極奔走,要送高繼春等參加抗洪的協警去省警校培訓,以便培訓回來之后提干。還親自去找了好幾次人事局,說老朱辛辛苦苦干了這么多年,先后榮立兩次三等功,幫老朱解決退休待遇。”
高繼春等協警能不能轉正根本不需要陵海公安局操心。
張益東要是不幫人家解決編制問題,有的是單位要人家,并且能幫助解決。
相比之下,韓渝更關心朱寶根的待遇,禁不住問:“怎么解決?”
“我們以前雖然幫老朱交過保險,但交的是城鎮職工保險,退休工資沒幾個錢。張益東這次幫老朱解決的是事業編制,也就是工勤編。老朱過兩年辦正式退休,一個月能多拿不少錢。”
“太好了,丁叔,不怕你笑話,這么多人我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老朱。”
“現在不用擔心了,這件事聽說人事局已經批下來了。”
老丁笑了笑,接著道:“水利局的陳工退居二線,姚立榮提副科,現在是水利局黨委委員、總工程師。”
韓渝笑問道:“葉書記的司機陳健和沉市長的司機張富全呢?”
“小陳本來就是事業編制,城管大隊是正科級事業編制單位,調到城管大隊當副大隊長,相當于也提了副科;張富全喜歡當警察,調到了法院。雖然是合同制,但調過去就是法警大隊副大隊長。”
陵海預備役營來自垂直管理單位和港航企業的預任官兵怎么樣,老丁不是很清楚。但只要是來自陵海的預任官兵,老丁如數家珍。
他放下茶杯,想想又笑道:“白鄉長家的小娘白莉厲害了,直接提干,調到三河街道當婦聯主任。還沒結婚就當婦聯主任,我是頭一次見,哈哈哈。”
“也不知道她跟吳恒談的怎么樣。”
“確定關系了,昨天晚上吳老板請的客,白鄉長兩口子帶著白莉一起去的,吳老板也請了我和老章。但他的電話打晚了,我們早就答應了高校長,我們昨晚在高校長家喝的酒。”
想到昨晚熱鬧的情景,老丁又感嘆道:“教育局李局長和四廠鎮的古書記、劉鎮長都去了,一共擺了六桌,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都請了。高校長高興啊,喝得醉醺醺的,說張二小的父親走的早,他既是張二小的老師也是張二小的父親,把我們眼淚都笑出來了。”
高校長的最高職務是白龍港小學校長。
女婿比他厲害,現在既是陵海的青年企業家,也是陵海市政協委員。等張二小參加完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回來,很可能就是陵海市政協常委!
女婿有錢、有模樣、有出息、有社會地位,高校長當然高興。
韓渝能理解高校長激動的心情,笑問道:“丁叔,高校長有沒有說張二小跟小琴什么時候結婚?”
“說了,元旦結婚。他在電話說張二小能有今天,是得益于陵海市委市政府的關心。雖然張二小和小琴去東海買了房,也都辦了東海的藍印戶口,但不打算讓小琴去東海找工作了,以后就呆在陵海。”
談到東海,老丁突然想起件事:“咸魚,你姐夫和冬冬到東海了嗎?”
“到了,昨天下午就到了。客輪停靠濱江,我們上了岸,他們沒上岸,下午四點半到的十六鋪碼頭。長航東海分局、東海打撈局和普東新區武裝部的領導親自去碼頭接的,我姐夫昨晚打電話說把他搞得很不好意思。”
“然后呢?”
“晚上擺慶功宴,給他們慶功。”
韓渝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想想又笑道:“我姐和我姐夫今天一早都去冬冬學校了,這會兒應該在開抗洪搶險事跡報告會,冬冬先講,然后我姐夫上臺講,他們都沒準備,也不知道講的怎么樣。”
老丁覺得有意思,不禁笑道:“等會兒打電話問問。”
“行。”韓渝也想起件事,笑道:“差點忘了,何局昨晚給我打電話,罵我沒良心。”
何斌是長航分局的上一任局長,老丁很熟悉,不解地問:“他憑什么罵你沒良心?”
“他說抗洪模范都是各單位推薦上去的,問我為什么推薦別人不推薦我姐夫?說我姐夫對我那么好,關鍵時刻我卻不幫忙,最后得出我沒良心的結論。”
“你姐夫是機修分隊長,又不是一線搶險人員,你連明遠和小魚都沒推薦,怎么推薦你姐夫?再說推薦誰不推薦誰這種事本來就要避嫌,他是當領導的人,應該能理解,怎么能說你沒良心!”
“我姐夫后來給我打電話解釋了,說何局也是沒辦法,罵我沒良心是罵給別人聽的。”
“罵給誰聽?”
“東海的領導。”韓渝掏出手絹幫涵涵擦擦嘴,解釋道:“這次發洪水,有些省市沒受災是好事,但也很尷尬。比如這次評選全國抗洪先進集體和全國抗洪模范,東海一個都沒有。即將召開的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跟東海也沒任何關系。”
老丁愣了愣,不禁哈哈笑道:“既然召開的是全國性的總結表彰大會,東海作為全國最大的城市,作為一個直轄市,居然沒人參加,想想是挺尷尬的。”
“其實有單位參加,但不算東海的單位。”
“哪個單位?”
“解放軍駐東海鐵路局軍事代表處。”
“軍代處?”
“嗯,人家為轉運抗洪搶險物資和轉運部隊去抗洪做了很多工作,十幾萬官兵跨省市調動,并且主要是鐵路運輸,所以被評為全國抗洪先進集體。”
“評上先進集體的部隊多?”
“嗯,早上我打聽了下,評為先進集體的單位,部隊比地方多。抗洪模范也一樣,主要是部隊,地方很少。”
“地方上的單位很少?”
“我們江南省只有十個,北湖和南湖是抗洪的主戰場,可北湖省只有十二個,南湖省跟我們江南省一樣只有十個。西江省十一個,西川、山城、南云、貴洲、西陜等省市只有一兩個。”
韓渝頓了頓,補充道:“抗洪模范也差不多,大多省市只有一兩個,公安部兩個,民政部三個,鐵道部稍微多點也只有五個,交通部一共四個,其中一個還是葛調。”
評選這種事沒有絕對的公平。
老丁對韓渝太了解,很清楚韓渝覺得南湖、北湖被評為抗洪先進集體和抗洪模范的單位和人員太少,干脆換了個話題:“咸魚,你不是急著回來打擊走私么,安排的怎么樣?”
“安排好了,早上打了幾個電話,跟海關、水上分局、長航分局、港監、漁政、邊檢和水政都約定明天上午八點準時行動。我們負責出船,確保檢查時的安全,具體檢查工作由海關和抽調進打私專桉組的各單位人員負責。”
“水上打私準備搞多長時間?”
“至少一個月,只要是進出長江的大船小船全要登船檢查。對岸的海警、熟州公安局水上派出所和長航姑州分局的執法船艇都在江上檢查,東海那邊同樣如此,我回頭聯系下人家,看看接下來怎么配合。”
“他們配合你們,還是你們配合他們?”
“相互配合,我們發現有嫌疑船只往他們那邊跑了,請他們協助我們攔截。他們那邊有嫌疑船只往我們這邊逃竄,我們協助他們攔截。”
韓渝想了想,接著道:“考慮到每天要檢查的船太多,我們就這么幾條執法艇,總共就這么多能去江上檢查的執法人員,所以我想跟人家商量下,能不能整合下資源。”
“怎么整合?”老丁好奇地問。
“他們檢查過的,請他們給船長開個證明,或者及時給我們通報一聲,我們見到證明就不檢查了。我們檢查過的我們可以開個證明,或者及時通報他們,他們就不需要再檢查。這么一來,既能提高效率,也不會耽誤被檢查的船只太多時間,至少不會把船長船員們搞得怨聲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