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遠是濱江海關走出去的干部,調到東廣之后干的很不錯,某種意義上體現出濱江海關出人才。
張蘭帶孩子回來過年的事,韓渝覺得有必要向曾關、馬關等領導匯報。
曾關和馬關果然很重視,不但讓徐浩然開車接送,甚至要設宴為張蘭母女接風。
可惜計劃總是不如變化,韓渝一大早相繼接到海事局、長航分局和水上分局的電話,說中國水上消防協會的領導來指導濱江水上消防協會的工作。
作為濱江水上消防協會的秘書長,他要趕緊召集協會理事,要趕緊準備匯報材料。因為今天下午要開座談會,要向中國水上消防協會的領導匯報工作,實在抽不開身去長途汽車站接張蘭。
韓向檸請了半天假,帶著小涵涵乘坐徐浩然的“專車”趕到長途汽車站,在出站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接到了千里迢迢回來的張蘭母女。
張蘭發福了,看樣子在深正過的不錯。
一年沒見,媛媛長高了,變成了一個大姑娘,一見著韓向檸母子就飛奔過來,抱著同樣激動不已的小涵涵就是一陣驚叫。
“做什么,像個人來瘋!”
張蘭埋怨了一句,無精打采地把行李遞給要幫著提的徐浩然。
韓向檸見她的神色不太好,挽著她胳膊問:“回來過年是高興的事,怎么愁眉苦臉的?”
不等張蘭開口,媛媛就拉著蹦蹦跳跳的小涵涵說:“遇上了小偷,衣裳和包都被劃了。”
“遇上了小偷?”徐浩然大吃一驚,下意識回過頭。
張蘭越想越窩火,氣呼呼地說:“廣洲火車站那么亂我都沒給偷,沒想到在東海被偷了!”
韓向檸也嚇了一跳,急切地問:“丟了什么東西,損失大不大?”
“手機和錢包都被偷了,好在出發時留了個心眼,錢包里只裝了點零用錢,其它錢都放在箱子里,不然我和媛媛就回不來了,只能給韓寧姐打電話。”
“在哪兒被偷的?”
“東海火車站,下車時我還給明遠打電話報過平安,結果從火車站走到長途汽車站,買票時發現錢包沒了,手機也沒了。”
東海火車站的治安是不太好。
老爸老媽上次帶涵涵回西川時就是去東海坐的火車,他倆親眼看見有小偷在火車站廣場摸一個睡著的了民工的包。
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是繁忙的車站碼頭,由于人流量大,魚龍混雜,治安都好不到哪兒去。
韓向檸正不知道怎么勸慰,張蘭又滴咕道:“丟了兩百多塊錢沒什么,手機沒了也沒什么,關鍵是我丟不起這個人!我以前是公安,現在是保衛干部,說出去真會被人家笑話!”
手機在濱江屬于昂貴的電子產品,但在深正特區實在算不上昂貴。
況且她在海關上班,她們單位幾乎每天都能查獲到走私手機。因為工作需要,從查獲的成千上萬部手機里拿一部用用,根本不需要花錢買。
想到這些,韓向檸意識到沒必要替她心疼,而是好奇地問:“張蘭姐,你不是在財務處么,怎么又變成保衛干部了。”
媛媛給涵涵帶了禮物。
張蘭看著正興高采烈的小涵涵,帶著幾分尷尬地笑道:“我們單位的財務處跟水警三大隊的內勤不一樣,跟陵海公安局的裝備財務科也不一樣,不只是記記流水賬、發發工資,報銷車旅費發票那么簡單,主要工作都與海關業務有關。
我只是個小單位的會計,那些賬我都看不懂,學歷也沒人家高,剛去時干得我頭暈腦脹。后來保衛科缺人,領導知道我以前是公安,就把我調到機關黨委了。”
“機關黨委?”
“保衛科就隸屬于機關黨委。”張蘭鉆進情報科的桑塔納,耐心地解釋道:“相當于公安局的政治處,下設綜合科、組織科、宣傳科、黨風黨紀科、群工科和保衛科六個科室,我們保衛科排名最靠后。”
海關能有多少安全保衛工作?
韓向檸能想象到她現在的工作有多么清閑,不禁笑問道:“你以前干過的財務處呢,財務處有幾個科室?”
“財務處是大處,有綜合科、預算科、國庫集中支付科、會計一科、會計二科、會計三科、會計四科、稅費會計科、罰沒財務科、政府采購科、稽核科、基建科、裝備科和資產科。”
“這么說你們海關有好多會計!”
“海關本來就是征收關稅的,不懂財務怎么收稅,會計當然多。”
張蘭不想再聊工作,好奇地問:“浩然,小芹和軍軍呢,我還給小芹、軍軍帶了禮物。”
“小芹在家做飯,軍軍在做寒假作業。”徐浩然笑了笑,扶著方向盤補充道:“今天就別回陵海了,都去我家吃飯,晚上也住我家。明天你們估計也回不去,曾關、馬關和周政委明天要給你們娘兒倆接風。”
“給我們娘兒倆接風,有沒有搞錯,我又不是領導。”
“明遠是我們濱江海關系統的驕傲,你回來了曾關和馬關當然要接待。”
張蘭想了想,又轉身問:“檸檸,咸魚呢?”
韓向檸笑道:“他打算來接你們的,結果中國水上消防協會領導來檢查工作,他要參加接待,要匯報工作。”
濱江水上消防協會是水上公安分局發起的,張蘭在水上分局干過,甚至幫韓渝管過一段時間水上消防協會的帳,對水上消防協會的情況很了解。
她越想越湖涂,不解地問:“濱江水上消防協會是非營利性的民間團體,主管單位是濱江消防支隊和水上分局,跟中國水上消防協會不存在隸屬關系,中國水上消防協會來檢查什么工作?”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朱大姐也參加接待,我們許局晚上都要請中國消防協會的領導吃飯。”
“協會又不是上級單位,再說這關你們海事什么事?”
“是啊,關你們什么事?”徐浩然也覺得很奇怪。
今天發生的事太過蹊蹺,韓向檸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見二人都在問,只能耐心地解釋道:“中國水上消防協會是1986年成立的,是交通部主管的24個社會團體之一。剛開始主要依托港航公安,橫向聯合,發展團體和個人會員。
經過十六年的發展壯大,現在有五百多個會員。交通部海事、船檢、航務工程、科研院所、港口、航運企業、消防器材生產企業,甚至連海軍都是協會的團體會員。”
徐浩然驚呼道:“這么厲害!”
“交通部的袁副部長兼協會理事長,你說這個協會厲不厲害?”
韓向檸反問了一句,接著道:“協會下設田津、濘波和蛇口3個聯絡處,設港口、船舶防火、水上滅火3個專業委員會,還有《水上消防信息》和《水上消防》等會刊,三兒前幾年沒少給《水上消防》投稿。”
張蘭對這些不感興趣,直接問重點:“這么說中國水上消防協會歸交通部管,跟濱江水上消防協會既不存在上下級關系,也不是一個系統?”
“確實不一個系統,畢竟濱江水上消防協會是水上分局發起的,是在濱江民政局批準成立的。”
“那中國水上消防協會來人,咸魚為什么要去匯報工作?”
“不管怎么說人家也是上級領導,再說人家這次來濱江不只是了解水上消防工作,也要受交通部領導委托去慰問陵海預備役營。”
與此同時,韓渝正坐在水上分局二樓會議室里,一邊翻看剛整理好的匯報材料,一邊聽齊局、朱局做王文宏的思想工作。
“老王,水上消防工作一直是交通系統主管的,你當時牽頭組建水上消防協會主要出于工作需要,根本沒考慮到這些。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有些關系不能再不理順。”
“把協會的牌子摘下來,掛到你那兒去?”
“我要牌子做什么,就算把這塊牌子給我,上級領導也只會表揚我幾句,不可能因為這個給我升官,我只是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機會。”
在水上分局和長航分局的“分工”上,兩家的上級早在98年抗洪時就談妥了。
長航分局主要負責港口治安和水上消防,水上分局主要負責港口區域外的治安和港口外水域的治安。既然明確了消防歸人家管,照理說應該把水上消防協會的主導權移交給長航分局。
然而,水上消防協會不只是一個專注于消防的社會團體,這幾年橫向發展,吸納了那么多會員,只要跟長江沾上邊的企事業單位幾乎全是團體會員。
換言之,失去水上消防協會,將導致水上分局的影響力大不如以前。
王文宏猶豫不決,馬政委欲言又止。
朱大姐有些不耐煩,直言不諱地說:“王局,馬政委,現在的形勢很明朗,中國水上消防協會對我們濱江水上消防協會感興趣,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讓中國水上消防協會收編,成為中國水上消防協會濱江分會,我們作為會員單位肯定要有一個人加入中國水上消防協會的理事會,也有機會推薦會員加入各專業委員會。”
那個協會雖然沒權,只是個社會團體,但協會理事長是交通部領導兼任的,要是能成為會員單位,就能推薦一個人當理事,而那個人就能見著交通部領導!
再想到中國水上消防協會是依托港航公安發展起來的,而所謂的港航公安就是交通部公安局,王文宏勐然意識到齊局和朱大姐的良苦用心,不禁笑問道:“齊局,朱局,這么說你們真打算把咸魚調回交通系統?”
“不是我們打算,這是上級的意思。”
朱大姐不想跟他繞圈子,笑道:“我跟曾關溝通過,跟周局聊過,也征求過陵海錢書記和沉市長的意見。他們一致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只要長航分局有位置,就讓咸魚調到長航分局。”
“曾祥能同意?”
“他憑什么不同意,這是當時把咸魚調過去組建水上緝私隊伍時說好的。”
“陵海的錢書記呢?”王文宏忍不住問。
“他和沉凡最高興。”朱大姐忍俊不禁地說:“等長航公安轉完制,等咸魚正式調回長航分局,起碼要安排個副局長。到時候就可以分管消防支隊和陵海、東啟派出所,就等于咸魚回了陵海。”
“你們連咸魚將來的分工都考慮好了?”
“你以為呢,你當我們是在跟你開玩笑。”
“好吧,水上消防協會就當我給咸魚的嫁妝,從現在開始歸長航分局了。回頭開個理事會,我辭掉理事長,讓咸魚當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