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俱散!
這不看還好,看了這一眼,崔元騰心中就泛起了無邊的驚懼,手足都在發軟,真感覺無論自己是什么神佛,也不可能擋得住這樣的屠神滅佛的魔刀!
耳畔恰到好處地傳來一聲爆喝:“殺元央時,可想過今日!”
崔元騰魂飛魄散地大喊:“她也沒死啊!別殺我!”
滿場無聲。
被崔文瑕攔住的崔文玨臉色鐵青。
血月消斂,刀光散去。
冷冽的刀鋒架在崔元騰的脖子上,旁邊是趙長河似笑非笑的譏嘲:“世家子弟,不過如此。贏你這種廢物,甚至都不夠我上亂世書。”
崔家的很多人此時此刻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場比武表面上好像是趙長河這種匪類沖動暴躁、不顧場合搞出來的鬧劇,而崔文璩寵女兒,慣出了這場鬧劇……
可實際上從趙長河出聲起,他藏的就是用自己的刀法恐嚇特性,嚇得崔元騰這種心志不堅的世家子自己招供的主意。
缺關鍵性證據,這不就來了么!
這根本不是一個無腦匪類,這粗豪魯莽的形象營造,太具欺騙性了。尤其那刀疤,你現在說這廝是故意畫上去的都有人信。,
人們打量著崔文瑕和趙長河對視而笑的表情,心中都冒出一句話:媽的一老一小兩只狐貍,你們也別翁婿了,還是自己在一起算了。瞧崔元央在你們身邊那傻咧著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啥事的樣子,簡直跟個外人一樣。
但崔文玨為什么呢?
為了爭家主?
為了這個,也不至于從崔元央這娃娃開刀啊,就算真殺了崔元央,把屎盆子給崔元雍崔元成扣穩了,那也撼動不了崔文瑕啊!何況崔家有清河劍,破這類案子怎么也比別家容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崔文琮也在悠悠地問:“老二,你在想什么呢?細捋之下,簡直是蠢貨所為。”
“呵。”“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崔文玨也索性直截了當:”“清河劍被你弄丟了,你還有什么顏面坐在家主之位上?”
趙長河心中暗道這廝果然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清河劍來的……刻意布置一倜兄弒妹又沒了線索的疑案,對崔家人來說很容易第一反應就是去請清河劍,他便可以借此窺破清河劍的虛實。
他應該是能確定清河劍有問題的……一旦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清河劍出了問題,崔文瑕必然引咎下臺,管它是天下第幾都沒用,世家傳承自有規矩。
為此還做了多手準備,先帶節奏,把嫌疑釘死在崔元雍崔元成哥倆身上,如果崔文瑕死保哥倆,把這事拖過去,或許動搖不了他自己,可爭下一任家主的時候,可就有話說了……
如果崔文瑕窺破,把嫌疑擴大給所有人,那便怎么都繞不開清河劍,必須通過清河劍的能力才能夠探查所有人的嫌疑,那清河劍的問題也就此暴露。
結果崔文瑕的應對如同教科書,從一開始就不保自己兒子,直接下獄,在此過程中冷眼旁觀,誰在帶節奏誰鬧得最歡騰,他早就心中有數了。什么摸劍典故……崔文玨幾乎可以確定,即使兒子真的摸了劍,崔文瑕都有辦法讓他手上沒黑灰!天榜第九要坑你個小毛頭,還不容易?
便是沒有趙長河,崔文瑕也能把這事平息下去,大約就是差了關鍵性證據,可能會鬧得內部兩黨撕逼不休。
但是現在,已經沒什么可撕的了。
崔文瑕呵呵在笑:“清河劍丟了?你在說什么瞎話?”
說著隨手一揮。
手里的清河劍離手而出,飛回銅殿,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下方托舉一般,穩定而準確地落回了殿中劍架上。尤為神妙的是,在飛回神殿的過程中,天上似有天象牽引,云層像是被神劍飛過給拉開了幕布一樣,于是云破月來,絳河清淺,皓月嬋娟。
許多族老感動得顫抖著聲音:“此非神劍而何?文玨,你利欲熏心,誹謗兄長,編排神劍,真是罪該萬死!”
崔文玨“呵”地一笑,不再爭辯。
崔文璩只是在變戲法而已,那是他自己天下第九的實力,而不是神劍的光彩。然而眼下“證據確鑿”,他已經沒有資格叫崔文瑕再露一手神劍的特異給大家看了,崔文瑕完全可以拿腔調拒絕,神劍又不是給你們耍猴戲看的,你配嗎?
大事去矣。
他只是平靜地對崔文瑕道:“大哥,有些事情,你心中有數。”
崔文璩淡淡道:“我有數的是,無論你認為神劍出了什么情況,如果你是為了家族,那就不是采取這種手法,所以何須多言?”
崔文玨點了點頭:“大哥說得是。”
崔文塌慢慢道:“崔文玨崔元騰族內相殘,陷害子侄,欲謀家主,依家法剝奪一切職司,先禁天牢,待家族議定懲處。崔文玨一支,即日起盡數驅逐,流放塞北。清河郡守之職,老夫會另擇賢能,保奏陛下。”
崔文玨臉色灰敗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趙長河:
一郡之守,封疆大吏,你說撤就撤,說換誰就換誰,先斬后奏都不要皇帝同意的?
清河你家的?
我們家其實也不是太怕那個君。
趙長河首次真正認識到頂級世家的恐怖。盛世不好說,真逢亂世,這樣的家族完全就是一方之霸,隨時自己都可以參與逐鹿的那種,哪需要看皇帝的臉色?
既然如此,那大夏龍雀放在這里的意思。
崔文瑕看了他一眼,笑道:“讓客人看笑話了,央央。”
崔元央一直在發呆,此時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
“你帶客人去為父的書房,為父這里處理些尾巴,一會就來,有些事和客人說。”
崔元央心中怦怦直跳。
這可不是對待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女婿”的態度了,他崔文瑕的書房,是什么人都可以進的嗎?
上一個進的外客是誰?
瑯琊王氏之主王道寧!
她簡直想跑回去拉著那些長嘴仆婦看一眼,你們覺得這匪類進不得我閨房,現在看看他進的是哪里!
崔文璩的書房其實也和一般讀書人的書房沒太大區別,畢竟趙長河認不出各類用具到底多名貴,反正看著典雅大方就行。
最大的區別是,在這種地方,崔元央好像也有了氣質起來,原先憨頭憨腦的可愛樣子找不見了,居然在那靜坐泡茶,輕挽水袖似模似樣的溫婉閨秀樣兒,看得趙長河頗覺有趣。
“看什么啦。”崔元央都不敢大聲說話,低聲嗔道:“這是待客之禮,真以為央央毫無禮數么,這都練過的!”
“是是是,央央練過的。”趙長河差點沒笑出聲:“這茶是什么門道?”
“碧螺春呀。”
每次聽到這些與現世一樣的玩意,趙長河都很出戲。
而且這居然已經是工夫茶了,現代人搞炒茶搞工夫茶的賺錢套路已經沒了。
但趙長河知道揭秘不會很遠了,這次來書房,豈不就是談的這些?
“真是想不到,居然會是二叔。”崔元央正在嘆息:“二叔對于家族很重要的,光是那位置就不是隨便誰都能取代,而且他的勢力很大,爹爹這次應該很頭疼。”
趙長河道:“該有心理準備。不是這種級別的也搞不了爭奪上位的事情,早該知道不會是一般的偏房或庶子,否則你以為別人為什么那么容易被帶節奏,心思只想著你哥哥,因為別人檔次不夠,搞事也沒用呀。”
崔元央低聲道:“可我還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圖什么呢。”
趙長河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爹其實才是真正的皇黨,陛下一伙的。你二叔倒可能是受了什么反賊的蠱惑,最終的目標可不是崔家,是大夏。”
門外傳來大笑聲:“我現在有些猶豫。既感覺你天生的江湖客,就該鮮衣怒馬縱橫江湖;又感覺你頗有幾分政治潛力,可以去朝堂混一下。”
趙長河頭也不回:“可別了,我這點斤兩,真牽涉什么朝堂,早晚被你們這些老狐貍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崔文璩在他對面坐下,美滋滋地喝了一杯女兒遞過來的茶,悠悠道:“所以你意在江湖,對所有關于身份的猜疑不去觸碰?但你現在總該面對一下了吧。”
趙長河奇道:“面對個啥?”
崔文瑕悠然品茗:“大夏龍雀,你要不要?”
趙長河眼里瞬間泛起了光彩。
真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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