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只聽一聲悶響。
龐大的海霸王潛艇，陡然輕震一下，繼而緩緩沉入了基地湖泊內。
乙等艇員劉衍，正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艙室內，隔著近半米寬的舷窗，注視著海水迅速淹沒了舷窗。
他不自覺想起，這艘大家伙啟航之前，校尉當眾發表的簡短演講：
“各位，海霸王軍團的四十八艘海霸王，將航行超過一萬八千公里，向三大海族發起突然襲擊。
“這是一次貨真價實的遠征！
“放眼海洋戰場，我們是第一支主動向海族發動攻擊的軍團，也是第一支如此深入敵境的軍團。
“敵人正在虎視眈眈，時刻準備著毀滅東黎戰區，為了守衛萬昊族的豐饒牧場，海霸王軍團不惜決死一戰。”
時至今日。
自從花云母入駐東黎戰區，帶來了一系列的變化，沒人還認為幽淼界是一個貧瘠而危險的世界。
恰恰相反。
所有人都開始覺得，這是一片極度豐饒的海洋牧場。
在演講的最后。
校尉大聲吼出一句令人熱血沸騰的話：“我們將矢志不渝的前行，直到死亡阻止我們的腳步！”
劉衍深吸一口氣，心中升起了滿滿的豪情壯志。
他寸步不離的守在舷窗前，直到潛艇穿過數公里長的地下水道，進入了蓮島下方的海洋。
他很快看到，一艘接一艘龐然大物，出現在周圍的海洋中，排成了一個整齊的陣列。
劉衍注視著這一幕，忍不住低聲復述一遍校尉的話：“我們將矢志不渝的前行，直到死亡阻止我們的腳步！”
不過。
生活不僅僅只有豪情壯志。
更多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咚！咚！”
艙門又被敲響了。
劉衍從打雞血狀態清醒過來，快速拉開了艙門。
隊正鄧長明站在門口，吩咐道：“甲十三號玄兵發射艙出了一點問題，維修師需要幾個幫手，換上工作服跟我來吧。”
劉衍干脆的應道：“明白！”
半個小時后。
劉衍累出了一身臭汗，工作服上也布滿了污漬。
他回艙快速洗了一個澡，然后在食堂用過晚餐，又馬上投入到例行的緊急逃生演練中。
鄧隊正標志性的大嗓門，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別看這些訓練非常枯燥乏味，但它們全都有著重要意義……”
這番話。
劉衍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不假思索的接過話頭：“唯有經過大量訓練，讓你的肌肉深深記住每一個步驟。
“這樣在關鍵時刻，你才能以正確高效的執行逃生程序，從而保住自己的小命。”
戰友們聽聞此言，頓時“嘿嘿”笑了起來。
鄧隊正被搶了臺詞，有點惱羞成怒：“看把你小子能的，等會你踏馬來負責水下搜救。”
所謂的“水下搜救”，正是該演練中最費力氣的一環。
劉衍苦著臉應了一聲：“明白。”
又過了一會。
劉衍的腰部掛著金屬塊模擬被搜救者，奮力揮動著沉重雙手，在冷冰冰的海水中游動著。
盡管服用過凈靈蔓草，可以在海水中提取空氣，可高強度運動極大增加了消耗，使得他有點呼吸困難。
這是一種有點可怕的感覺。
劉衍心中恐慌之余，腦子里莫名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隊正說得確實沒錯，面臨險境時難免會慌張，這種情況下往往更容易犯下錯誤。
“而大量的重復性訓練，恰恰可以讓你不容易慌張，從而大大減少犯錯的概率。”
游過一個拐角后。
劉衍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海水似乎在呼喚著自己。
他有點難以置信，忍不住在心底咕噥了一句：“難道我缺氧產生了幻覺？”
下一秒。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嘩～”
劉衍的腦海中，憑空響起一道虛幻的浪潮聲。
他緊接感應到，靈魂中仿佛有某種東西萌發出來了。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清晰，他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
劉衍的窒息感急速減弱，一個呼吸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本能揮動了一下手臂，整個人“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原先讓他筋疲力盡的海水阻力，也莫名其妙的降低了一大截。
到了這一步。
劉衍再傻也知道，自己必定覺醒了水系超凡特性。
這一刻。
他猛然想起先前遇到的花云母，對方在水面寫下的一句話——你身上有大海的氣息。
原來如此！
我懂了！
同一時間。
某個極為遙遠之處。
星衍神將靜靜立于一座巨型石殿內，負手仰望著上方。
彼處。
赫然是一座無比深邃的星空。
星空中的每一顆星辰，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飄在無窮遠處，給人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
這時。
星空隱隱發生了玄妙的變化。
“嘶！”
星衍神將倒抽了一口氣。
盡管祂借助神印之力，預見到某種可能性，可此時真的看到了變化，依舊被狠狠驚了一下。
星衍神將輕聲呢喃道：“以往在小世界種下了神榕分體，又經營數萬年之久，方可逐步消解原先的世界意志。”
以虛風界為例。
三大異神與世界意志緊密相連，而神榕分體鎮壓著三大異神，本質上就是侵蝕著世界意志的過程。
本來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三萬年時間，神榕意志就能“雀占鳩巢”，徹底取代舊的世界意志。
只可惜暗詭之主掙脫了束縛，以罪孽與生命之蛇的馬甲重生，大大推遲了神榕的侵蝕速度。
星衍神將的語氣滿是驚異：“東黎戰區正在進行的事，居然改變了這一方世界的海之意志！”
祂“嘿”了一聲：“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玄士，不，應該是玄師，居然以一己之力摸索出一條從未有過的路途。”
神將定定凝視著星空，輕嘆了一聲：“或許我們站得太高了，目光總是向上看，極少看向下面。”
當然。
祂更明白。
萬昊族的神將、神君一抓一大把，驚才絕艷之人不在少數，未必沒有強者想到過“底層路線”。
但沒人去做。
原因無它。
屁股決定腦袋。
底層路線必須由下面的人去執行，功勞也屬于下面的人，這等于是間接弱化了神將、神君的地位。
星衍神將一眼看出了缺點：“這種辦法雖然隱蔽，可相比上層路線，效果慢了不止一點半點。”
祂又微笑起來：“不過這總歸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嘗試，值得認真觀察一下。”
在神將的心底，對程瀚的重視又悄然調高了許多。
靈焰蓮島。
飛鯊戰堡。
程瀚抽了一點時間，使用全知之眼，對海霸王軍團進行了一次遠程檢查。
這一次遠征的意義非常重大，故而他一直緊密關注軍團的情況。
很快。
光暈正中心的畫面中，顯現出了以下一幕：
一名戰士有點笨拙的操控著水流，以相當快的速度，穿梭在提前灌滿水的艙室中。
“砰！”
似乎是由于操控不太熟練，這貨才拐了一個彎，居然一頭撞上了艙壁。
點點殷紅的鼻血，當即在水中散溢開來。
“哎喲！”
此人忍不住痛叫了一聲，口中涌出了一連串氣泡。
程瀚瞄了一眼，狠狠的驚了一聲：“這個叫‘劉衍’的新戰士，居然領悟了水系超凡特性！”
如果在虛風界，這事雖然少見，但并不是太稀罕。
可在這一界。
整個東黎戰區數千萬人，戰士數量也高達百萬，就沒有一個人領悟水系超凡特性。
按理來說，幽淼界是一個水世界，水系法則空前強大，領悟水系超凡特性應該是最容易的。
可這種事偏偏就發生了。
程瀚初始也不太理解，直到知曉海之意志的存在后，這才恍然大悟。
原因很簡單。
海之意志排斥著萬昊人，水系法則也排斥著萬昊人。
程瀚注視著光暈中的人影，不由咧嘴一笑：“海之意志的敵視似乎減輕了少許，法則壁壘也松動了少許。”
而這一點。
自然與進入戰區的十幾萬花云母脫不了干系。
程瀚笑得頗為得意：“她們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海之意志，她們認可了萬昊族，海之意志不可避免會受到影響。”
他越想越是興奮：“如此看來，二五仔計劃已經開始一點一滴的顛覆世界意志了。”
就在這時。
一道玲瓏浮凸的身影，端著一只托盤，腳步輕快的走了過來。
正是水蓮花。
程瀚聽到動靜，微微搖了搖頭：“這是侍女的事。”
他將花云母首領留在身邊，并不是為了讓她干端茶倒水的活。
“咿呀！”
水蓮花習慣性叫了一聲，微笑著回答道：“您是高貴的尊者，為您服務是我最大的榮幸。”
她說完這句話，不自覺低頭瞄了一眼自己小腹。
程瀚看得一臉費解。
你說話就說話，好端端的看肚子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