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吃溜……我有什么事？”
秦慕楚覺得楊蜜眼神有些奇怪……和他看街上流浪狗時的眼神有些類似。
“溜什么？”
“溜……榴彈炮。”
楊蜜不解地看了眼秦慕楚，也沒深究，她拿著秦慕楚和林清霞的合照，又把有著樽龍照片的電腦屏幕面向秦慕楚。
“你就沒發現什么嗎？”
不等秦慕楚說話，她就一把握住秦慕楚的手，眉梢蹙緊，眼神中帶著鼓勵：
“你要堅強，人應該活在當下，不要糾結于過去，他們也許有自己的苦衷……”
秦慕楚愣了一下，眼睛泛酸，然后感動得伸出手，摸向楊蜜的臉……狠狠地扯著她的臉蛋，一字一頓：
“你，沒，事兒，吧？”
“唔……手！”
秦慕楚縮回手躲過楊蜜的巴掌，又快速地用另一只手推了一下楊蜜的腦門，把剛剛屁股離開沙發的楊蜜又給推得坐了下去。
“講點道理，伱先惹我的。”
秦慕楚試圖通過談判來避免戰爭，但楊蜜根本不聽，從沙發上彈起來，伸出手要掐死秦慕楚。
秦慕楚下意識揮手把她的雙手扒到一邊去，但楊蜜下沖的趨勢已經控制不住，向沙發栽倒。
她嚇得“啊”一聲尖叫，閉上了眼睛。
秦慕楚連忙伸直手去攔住楊蜜。
QQ的，軟軟的。
這要是在籃球場，裁判的哨子已經吹響了。
秦慕楚和睜開眼的楊蜜緩緩對視，楊蜜眼神迷茫，不知道是剛剛受到驚嚇沒回過神還是怎么了。
“你沒事吧？”秦慕楚咽了口口水。
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啊——！”
超高分貝的尖叫聲響起。
“我要殺了你！！！”
“小秦，脖子怎么了？”
醫院，正吃著飯的周蘊忽然發現秦慕楚的脖子紅了指甲蓋大小的那么一塊。
“額……估計是蚊子叮的吧。”
秦慕楚揉了揉脖子。
周蘊看著覺得那不像是蚊子叮出來的，剛想說什么，被江文打斷：
“你今天下午還要去考試？”
“對，下午最后一門，別的排話劇什么的，我就沒時間了。”
燕影表演系主要的考核方式還是排小品，交課程論文，出卷子考試的科目不多，而且年級越高越少。
“后面繼續去拍戲？”
“嗯，先把在燕京的戲拍了，正好也等蘊姐生孩子，然后再去別的地方拍戲，之后還有一部電視劇和電影的監制，也得去現場看看……”
秦慕楚細數著接下來的計劃和安排，發現今年一年又是很忙碌的一年。
吃完飯，江文送秦慕楚到房門外。
“玩得挺野啊，誰啊？”
江文突然沒頭沒尾來了句。
“什么誰？”
秦慕楚假裝聽不懂，他脖子上的紅塊可不是“種草莓”種出來的，純是楊蜜用手擰的。
當然，秦慕楚也不是好惹的，倚仗男性的力量優勢，把楊蜜按在沙發上，狠狠地……抽了幾下她的屁股。
當時秦慕楚激動得都想唱國歌了，不過下一秒就意識到楊蜜可能要發狂。
但出乎秦慕楚的預料，楊蜜只是臉和充血了一樣紅潤，在秦慕楚放開她后，十分羞惱得瞪了眼秦慕楚，沒有繼續動手。
“呵呵，和我演？”
江文攬著秦慕楚的肩膀向電梯走去，心中滿是欣慰。
家里的豬終于知道拱別人家的白菜了。
一路走到電梯口，恰好電梯也到了，電梯門打開，秦慕楚沖江文揮揮手，
“回吧，蘊姐還在病房。”
“行。”
江文也不客氣，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看著他走進電梯。
“注意安全。”
“知道了。”
秦慕楚以為江文是在說開車注意安全，但江文很明顯不是這個意思。
他一臉認真，鄭重地重復：
“注意安全，不想現在結婚，就別弄出人命。”
結婚，人命？
什么意思？
秦慕楚剛想問，電梯門緩緩關閉。
而秦慕楚也透過電梯的縫隙，看到了江文臉上飽含深意的笑容。
瞬間懂了。
“老不正經！”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江文離別時那句話的影響，本來覺得沒什么的秦慕楚，下午考試時滿腦子都是上午楊蜜“帶球撞人”和他抽楊蜜屁股時的手感。
“都很不錯，球比桃子的手感稍微好些……臥槽！”
秦慕楚連忙涂掉卷子上的文字。
要是閱卷老師看到“分析《濟公》中濟公在看到家被火燒時的心理狀態”秦慕楚給了這個答案，估計會摸不著頭腦。
沒準兒還會過度解讀，思考大導演說的球和桃象征著什么，有什么深意……
搖了搖頭，努力把腦海中的奇怪念頭都甩出腦外，秦慕楚繼續埋頭做題。
最后，只有五道分析大題的試卷，秦慕楚做了一個半小時，只提前了半小時交卷。
按理說這種題目的試卷，應該至少會有一兩個學生做得很快。
因為它沒要求多少，肯定有學生隨便寫了兩句自己的感想就交上去。
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提前交卷，秦慕楚仍然是第一個交卷的。
而當秦慕楚第一個交卷了，立刻一批學生也同時交卷。
這場考試的監考老師不是崔老師了，他推了推眼鏡，對這種情況一點也不驚訝。
“卷子放桌上就可以走了，我一會兒來收。”老師開口。
于是秦慕楚走出教室后，身后立刻跟了十來個學生一起出來。
他們這一屆也才三十多個人，考場瞬間空了一半。
“秦哥，秦哥！”
身后傳來呼喊聲，秦慕楚停住腳步，轉身回頭。
三個男生小跑著到秦慕楚旁邊。
都長得挺高的，兩個一米八左右，還有一個比秦慕楚還高些，有一米九多。
秦慕上學期也上了半學期的學，自然認識他們這一屆小有名氣的“三劍客”——翟添臨、朱藝龍、彭冠因。
至于“秦哥”這個稱呼，則是朱藝龍最先喊的。
朱一龍是88年的，秦慕楚是87年的，在學校同學間喊“秦導”太客氣，直接喊名字大家又沒那么熟，而且顯得不太尊重。
于是“秦哥”這既親切又不失禮貌的稱呼，就被叫開了。
秦慕楚的同學都這么喊他，雖然他們有的年紀比秦慕楚還大。
“有事？”
秦慕楚微笑問道。
他在學校從來沒有什么架子，就是一個普通學生。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猶豫一會兒還是解決了對秦慕楚稱呼問題的朱藝龍被推了出來。
他笑容靦腆，撓著頭：
“那個，這學期也快結束了，我們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把宿舍借給我們用。”
“沒事，不用感謝，我也不住，空著也是空著。”秦慕楚搖搖手，滿不在意。
上學期崔老師給他一個人分配了一間宿舍，不過秦慕楚一次也沒去住過。
“三劍客”見狀就大著膽子開口問秦慕楚借宿舍，當做游戲開黑室、棋牌娛樂室、火鍋餐飲室等多功能房間。
他們也保證了一定做好衛生，不給秦慕楚添麻煩。
舉手之勞的事，秦慕楚就借了。
“心意我領了，請吃飯就算了。月底了，你們估計也不富余吧？”秦慕楚笑道。
三人對視一眼，可不嘛。
月底窮得都啃好幾天饅頭了。
不過他們為了請秦慕楚吃飯，厚著臉皮找班級的女生借了點錢。
聽秦慕楚話里沒有想去的意思，都喃喃不知道怎么開口。
這飯不吃，事兒不好開口求啊。
“怎么，還有別的事？”
秦慕楚看出了點端倪。
“嗯，額……”
三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遲疑了幾秒，還是翟添臨站了出來：
“秦哥，暑期崔老師不是布置了個實習任務，讓我們都去找個劇組實習嗎？”
還有這事？
秦慕楚心中茫然，但臉上不露聲色。
崔老師沒和他說過這事。
不過也不奇怪，他自己就是導演，在拍戲，這種實習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我們三個想到你的劇組實習，打雜跑腿，什么臟活累活我們都能干，不要錢，你看行嗎？”
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秦慕楚看了眼三人身后的同學，他們也都看著這邊，估計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思，只不過遲遲不敢上前。
殊不知，他們這份“不敢”，就已經落后別人一大步。
崔老師布置這個實習的目的秦慕楚也能猜出，無非是讓學生盡早認識到現實。
實習不僅是在劇組實習的那部分，“找劇組”實習，也是重要的一步，甚至比“在劇組”還重要。
否則崔老師直接和秦慕楚打個電話，或者聯系一下朋友，給他們安排進組不是輕輕松松的，哪還用得著他們去找。
篩選從這一刻就開始了。
秦慕楚心中搖搖頭，那些沒敢上前的同學他都沒什么印象，兩輩子都如此。
大概率是沒混出來。
目光收回。
看著三人期盼的眼神，秦慕楚緩緩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等你們放暑假，我的電影應該已經差不多拍完了。”
三人眼里的光頓時熄滅，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翟添臨強提起口氣，強顏歡笑：
“沒事，那我們再去……”
“不過還有一部我監制的戲，大概在六七月份開拍，你們愿意的話……”
柳暗花明又一村。
“愿意，愿意，太愿意了！”
三人頓時喜笑顏開，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行，那你們記一下這個號碼，放假了聯系他……”
把馬副導演的號碼留給三人，看著他們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容，不斷確定各自手機存的號碼是否一致，那興奮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當主演了。
年輕真好～
秦慕楚在心中感嘆。
這種快樂在我成為天朝票房第一的導演后就徹底失去了。
唉，真煩……嘿嘿！
高興的三人倒是沒忘了感謝秦慕楚，一定要請他吃飯，表達謝意。
秦慕楚這邊正在推辭，突然身后傳來了一個極其幽怨的聲音。
“學長，好久不見了……”
秦慕楚只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回頭一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神宛如被丈夫拋棄的哀傷怨婦。
秦慕楚身子一僵，擠出笑容：
“景田？好巧啊，哈哈。”
“不巧，我是聽說你昨天來考試，今天特意來堵你的。”
景田聲音依舊哀怨，沒有什么起伏。
“學長，你有時間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秦慕楚聽出了一種“你有沒有時間都得有時間”的堅決。
“額，那個，真是不巧，我晚上同學約了我一起去吃飯，你們說……”
秦慕楚回過頭，發現剛剛還在的翟添臨三人已經走了老遠。
“秦哥，你有事我們就自己去吃了！玩得開心點！”
翟添臨滿臉笑容，沖秦慕楚揮揮手，還挑了挑眉。
“看到沒有，這就叫眼力見兒。”
翟添臨攬著朱藝龍肩膀，又拍了拍彭冠因胳膊，嘚瑟道：
“都跟哥學著點，以后受用無窮。對了，阿龍，藝術理論那個論文你寫了沒，給我抄一下，要不你干脆幫我寫一份吧。”
死撲街，你小子吃棗藥丸！
秦慕楚望著遠去的翟添臨，恨得牙癢癢。
“學長，走吧。”
聲音宛如來自地下幾百米的冰箱，幽遠且冰冷。
秦慕楚看著已經抓住自己衣袖的景田，覺得自己這一去兇多吉少。
（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