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
秦慕楚拿起文件夾中的本子，娛樂圈的人就沒有對這個不熟悉的。
看著封面上的名字，喃喃讀出聲：
“《聊齋之宅妖》……”
“對，是劇本，其實這個劇本我和江總早就有想法了，想拍一部講天朝妖怪，但又和別的故事不同的電影。
去年我和編劇袁錦凌開始寫劇本，一起看《山海經》和《聊齋志異》，最后看到《聊齋》里面的《宅妖》，就來了靈感，想參考宅妖的形象設計一個妖怪的角色，講述一段……”
“小許，讓秦導先看劇本。”
許誠意迫不及待就要介紹起來，但江志鏘卻拍拍他的斷。
許誠意也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太著急了，不好意思地沖秦慕楚笑笑：
“秦導，你先看，先看。”
秦慕楚點頭。
他挺喜歡許誠意這份“著急”，說起電影時，這個男人眼睛是發亮的。
翻開劇本，把注意力放到其中。
妖界發生叛亂，老妖王被殺，妖后懷著小妖王逃到了永寧村……
這邊秦慕楚在看著劇本，許誠意則雙手捏在一起緊張地等待，江志鏘見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輕松些。
許誠意也知道干著急沒用，但他現在除了干著急也沒事可做。
在國外多年，也是近幾年才回國，國內的電影行業變化太大了，而且和好萊塢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體系。
他要不是有江志鏘帶著，壓根連拍電影的門路都沒有。
但江志鏘卻不這么想，怎么就沒事做了呢？
秦慕楚在看劇本，楊蜜不是閑著呢嗎？
有時候枕邊風的威力可比外人的千言萬語都要管用。
于是笑著發出邀請：
“楊小姐，秦導看劇本，要不我們到那邊坐著聊聊？”
楊蜜也正無聊著，要是在家，她可以趴在男友背上，或者坐在男友懷里一起看劇本，但有外人在，哪怕靠近一起看劇本也過于親密。
聽到江志鏘的邀請，立刻就微笑答應下來。
包廂很大，幾人坐到另一邊。
客套了一會兒，江志鏘也開始扯回正題：
“這劇本當時小許找到我，我第一反應就是找秦導，咱們國內除了他，很難有人能把握住這樣一部電影了。”
楊蜜也不知道江志鏘到底說得是真話還是在捧，好奇道：
“為什么呢？”
“這電影用到太多的特效……”
頓了下，江志鏘看向許誠意：
“小許，你不是想介紹劇本嗎？你來和楊小姐說一下，以楊小姐和秦導的恩愛程度，要是楊小姐喜歡的話這事就成了大半了。”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帶著提醒意味。
許誠意雖然在國外多年，但老外也不是不講人情世故的，秒懂楊蜜不是大老板旁邊的掛飾，需要認真對待。
整理了下思路說道：
“楊小姐，我這個故事是構建了一個人和妖共存的世界，妖怪有自己的原形，變化成人需要披著一層皮……不是《畫皮》那種恐怖的人皮，就是用一些正常材料制作而成的。
與妖對應的是捉妖師，捉妖師按照銅錢來分等級，銅錢越多，就代表越厲害。”
楊蜜聽著故事背景，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什么妖啊，降妖除魔的，類似的天朝影視作品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仙三》就是一部，里面的妖怪還能直接幻化人形呢。
不過接下來的故事，倒是讓她提起了興趣。
“妖界叛亂，妖王生死，懷孕的妖后撐著最后一口氣逃到一個小村，把肚子里的孩子渡到了男主的肚子里，由他孕育妖王之子……”
“你的意思是……男主懷孕了？”
楊蜜驚訝地看著許誠意。
她依稀記得上一次看到這么炸裂的劇情還是《西游記》女兒國那一段。
“嗯，就是男主懷孕，然后在女主的幫助下，把妖王之子生出來。”許誠意點頭。
生出來！！！
楊蜜的眼睛瞪大，她要推翻剛剛的想法了。
這么炸裂的劇情，她從來沒看過！
《西游記》里唐僧幾人也被孫猴子弄來泉水打胎了啊。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許導，你說得是男主把孩子生出來？”
“對，男主生孩子，女主接生！”
許誠意回答得不僅堅定，甚至還有些小驕傲。
這段劇情設計是他和袁錦凌苦思冥想，最后某日靈感爆棚才想出來的。
一個字，絕！
“平日里提到生孩子，都是女人。
但是楊小姐你想啊，如果有一天，一個男人懷孕，大著肚子，女人照顧他，這會不會很有趣？”許誠意循循善誘的樣子。
男人懷孕，女人照顧……
楊蜜想了一下那個場景，腦海里突然出現秦慕楚和周惠敏。
如果懷孕的是秦慕楚，然后她們一起照顧他，看著他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輕柔地摸著他的肚子：
“小楚楚，乖，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她眼睛越想越亮，嘴角也扯出一抹弧度。
許誠意見楊蜜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被這個設定吸引，這個橋段在他調查過的女性里就沒有不覺得妙的。
可這還不是設定最精妙的地方，趁熱打鐵地說道：
“然后在生產那天，男人拍著床大喊，‘太疼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楊蜜腦海中的畫面瞬間一變，這次她已經不是嘴角上揚了，而是直接笑了出來。
“阿嚏！”
另一邊沙發上，秦慕楚突然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剛剛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惡意襲來。
看向楊蜜幾人，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女友笑得很開心。
合上劇本，起身向他們那兒走去。
“秦導，你看完了？”
許誠意注意到秦慕楚過來，連忙站起身。
“許導，坐。”
秦慕楚揮揮手，自己也坐到楊蜜旁邊，把劇本放下，然后對重新落座的許誠意說道：
“劇本我大致看了一遍，許導是想往喜劇片方向走？”
“對，我和阿袁想寫一個合家歡的故事，大人小孩帶著一起去看的那種。”
許誠意笑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而秦慕楚卻是眉頭輕輕皺了下，又問道：
“這是劇本最終版了嗎？”
一聽這話，江志鏘和許誠意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特別是許誠意，剛剛討好楊蜜的喜悅之情都消失不見。
問是不是最終版，潛在含義就是對現在這個劇本并不滿意了？
而秦慕楚心中，確實也是這么想的。
這劇本可以概括為屌絲拯救世界的故事。
具體點就是一個菜鳥捉妖師和一個瘸腿小子，被卷進了妖界與人界的大事中，一路經歷各種事情，最后相愛，并拯救了世界。
很老套的故事。
也沒什么深刻內涵，就是一爆米花電影。
當然，秦慕楚也不是因此就不滿意。
讓他覺得不滿意的是這劇本給他的割裂感。
他能看出這劇本是喜劇風格，但偏偏里面的一些“笑點”他并不覺得好笑。
這聽起來有些矛盾，你都不覺得好笑，那怎么知道是“笑點”的。
實際上，秦慕楚就是知道。
因為他英語很好，且博覽歐美電影……嗯，正經的那種。
所以一定程度上他是具有美式思維的，知道劇本里的大量美式幽默。
但僅僅是知道而已，要讓他發笑……他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
就像“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這句話。
中文好的老外看了，也只知道這是說妻子死的時候種了棵樹，現在樹長大了。
這里面暗含的悲傷意境他們很難體會到。
同理，天朝人也很難理解美式幽默。
而這劇本的問題就在于此，拍得是天朝文化，面向觀眾也是天朝人，結果笑點全是美式的。
這簡直是曹丕的岳父不說話——甄姬爸無語。
“秦導，是劇本有什么問題嗎？可以改的。”
忐忑了一會兒的許誠意開口了。
回天朝這些年，他也知道了這邊的規矩。
跟好萊塢各司其職，導演也管不了編劇創作不同，這邊編劇是為導演服務的，按照導演要求改戲很正常。
他也不是什么鐵骨錚錚之輩，只要合理，改戲就改唄，而且秦慕楚也是業界頂尖的編劇，不存在外行指揮內行的情況。
秦慕楚倒是沒想到許誠意這么好說話，他原本以為這位從夢工廠回來的人會堅守那邊的一套規矩。
要是這樣的話，這部戲他就準備放棄了。
既然可以改，那就能繼續談，他整理著措辭：
“許導，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假如說你是導演拍這個片子，應該是想按照美式思維來拍吧？”
許誠意眼睛瞪大，看著秦慕楚的眼神中全是訝異。
雖然沒說話，可卻用表情說出了“你怎么知道的？”。
“這不好嗎？我看國人好像都很愛看好萊塢片，所以就往這方向寫得劇本。”
許誠意終于開口，并解釋這么做的緣由。
秦慕楚搖了搖頭，這是認知出現了偏差：
“許導，有一點你可能混淆了，國人愛看的是好萊塢大片，對美式喜劇并不一定可以理解的，你這里面大量的美式幽默可能起不到預想的喜劇效果。”
這不是他胡說，他在天朝人中對美國的了解應該算很深的了，他都笑不出來，更別說普通老百姓了。
“這樣嗎？”
許誠意陷入沉思。
這種感覺就好像學生絞盡腦汁算出一道數學題，結果交卷時發現答案寫到上一題的空白里去了。
可是這題目不是他一個人寫的啊，袁錦凌一起寫，江志鏘也“檢查”了，怎么都沒發現呢？
他目光看向江志鏘。
就像在看沒有好好檢查作業的家長。
剛剛秦慕楚的話江志鏘也全都聽到了。
對于秦慕楚說劇本里的都是美式幽默他是認可的，可是不好笑……他覺得挺好笑的啊。
于是問道：
“秦導，美式幽默國人真理解不了？”
見兩人還有些懷疑，秦慕楚想了想也明白過來原因，笑道：
“你們是港島人，而且又都經常在國外生活，可能感覺不到。這樣，回頭你們找幾個大陸人看看劇本試試。”
江志鏘剛想說不用，因為要是答應下來那不就是坐實懷疑秦慕楚的意思嗎？
至于私下里怎么做肯定是另說。
可許誠意沒想那么多，這部戲他投入太多心血，抱有極大期望，任何涉及到此的事他都無比認真。
不就是找大陸人看看嗎？
目光一掃，就看到楊蜜。
也別找了，這不是現成的嗎？
立刻道：
“楊小姐幫忙看一下可以嗎？就幾個笑點那兒，你看看好不好笑。”
江志鏘眉頭一跳，許誠意話已出口，收是收不回來了，只能補救：
“小許就是這急性子，動畫做多了，性格也跟小孩一樣。”
“對電影認真，應該的。”
秦慕楚笑道。
他欣賞許誠意這種態度，如果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反而看不上許誠意。
轉頭對楊蜜說道：
“你幫忙看看吧。”
剛剛之所以沒讓楊蜜看，就是怕他們會覺得楊蜜是自己的人，不夠客觀，既然許誠意主動提出了，那就無所謂了。
“好。”
楊蜜點頭，拿過劇本。
許誠意剛想幫忙找笑點位置，就聽秦慕楚說道：
“第3頁，第8頁，第24頁……”
這讓他再次吃驚。
看一遍，就記住了？
楊蜜根據秦慕楚報的頁數翻動劇本，又在秦慕楚手指的地方找到對應情節。
“你是不是搞錯了？”
她壓根沒看出這是個笑話。
就覺得這情節安排得……挺突兀。
“繼續看。”
秦慕楚確定自己沒指錯位置，重新翻頁。
就這樣，約莫過了十分鐘，秦慕楚還想指下一處，就被許誠意打斷。
“不用了，秦導。”
他表情有些苦澀。
楊蜜的反應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至于懷疑楊蜜是不是故意裝成這樣，不想打臉秦慕楚？
沒必要。
因為這個謊言太容易拆穿，他回頭再找別人驗證就行了。
“秦導，這些笑點其實我們都可以改成中式的，如果變成中式幽默后，您覺得這個電影劇本怎么樣，可以拍嗎？”
許誠意又問道。
這些不是不能改，并且改起來也不困難，因為它們并不是主框架，而是框架內的細節。
就像房子里的家具一樣。
秦慕楚有些猶豫。
景田前兩天才說讓自己拍大片，今天劇本就送來了。
這片子絕對是大片了，因為里面用到的特效很多，那些妖怪都得建模采用cg拍攝。
就像周星星《長江七號》的“七仔”一樣。
不過這片子里的“七仔”可就多了。
見秦慕楚猶豫，許誠意突然說道：
“秦導，你等一下。”
接著他就在秦慕楚奇怪的目光中，走到沙發那邊，把一個包撿起來，然后又走回來。
“這是我設計的妖怪初稿，和電影里面的一些場面。”
他從包里又拿出一個文件夾，翻開后直接站到秦慕楚旁邊講解起來：
“這張是妖王的畫像。”
秦慕楚看向設計稿，眼中第一次出現驚訝。
這張妖王的畫像和他想象得很不一樣，甚至完全是兩個方向。
他想象得妖王不說兇殘魁梧，起碼也霸氣外露的那種。
可是許誠意給他看得這個，很胖，很萌。
西方龍見過吧，長翅膀的大蜥蜴。
這個妖王大概就是肥宅版的西方龍，圓滾滾的，哦對，還多了兩只手。
看了想rua的那種。
他有點想說楊蜜之前的話——你是不是搞錯了。
可接下來許誠意翻開第二張，讓他確定了這就是許誠意故意設計的畫風。
“這張是妖后。”
秦慕楚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給這妖后刺激得瞳孔有些放大。
妖王形象千千萬，來個萌版的也行。
可提起妖后，形象就統一了。
而且大部分很性感，穿得少，腰細，前凸后翹。
在戲內戲外都承擔著吸引老色胚的重要作用。
但尼瑪這個妖后。
秦慕楚斜眼看向許誠意，有點想問你畫個粉紅水桶擱這兒是幾個意思？
可許誠意聽不到秦慕楚的心聲，一張張介紹設計稿。
很快，設計稿被翻完了。
秦慕楚注意到“主角”一直沒登場，于是問道：
“妖王之子還沒設計嗎？”
這電影里“妖王之子”就相當于《長江七號》中的“七仔”，起到很大作用。
“妖王之子我設計了四個版本，做了動畫存在電腦里，今天沒帶來。”許誠意解釋道。
秦慕楚點點頭。
今天他跟許誠意、江志鏘本就算是偶遇，沒帶來也很正常。
“我可以畫出來的。”
許誠意又說，說著就準備出包廂找服務員借紙筆。
他是真的希望秦慕楚能夠接下這部電影，否則這電影很可能胎死腹中。
“不用，不用，回頭你發給我就行。”
秦慕楚攔下許誠意。
“我還是畫出來吧，不難的，我很快……”
話語突然停住，許誠意愣愣地看著秦慕楚，接著又帶著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另一個方向。
他看到了面帶笑容的江志鏘。
回過頭，咽了口口水：
“秦導，你的意思是……接下這部戲了？”
如果不是愿意接下這部戲，秦慕楚要看妖王之子的動畫干什么？
心中的激動幾欲噴薄而出，可許誠意還是努力壓制著，等一個準確的答復。
但秦慕楚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手腳冰冷，像是被人從云端一腳踢到地面。
“不是，這戲我不接。”
這個答復準確是準確了，可卻不是我想要的啊。
許誠意恍惚了一下，眼前好像有點發黑，以至于秦慕楚接下來的話他都沒聽清楚。
“許導，許導？”
“小許？”
呼呼聲與身體的搖晃，讓他“回歸”現實世界。
“我沒事，謝謝秦導，耽誤你時間了。”
許誠意有些喘息地說道。
被拒絕不是第一次了，雖然這一次打擊特別大，但也不至于把他擊倒。
“什么耽誤時間，秦導說你更適合當這部戲導演，你覺得呢？”
江志鏘抓著許誠意的雙手用力晃了晃。
“我？”
這個消息比許誠意聽到秦慕楚不接這部戲還要震驚。
他想得只是能做個動畫總監兼人物設計，這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而當導演，他不是完全沒想過，可每次想起，都快速自我否定。
雖然他有當動畫電影導演的經歷，但動畫電影導演和真人電影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幾乎可以說是兩個行業。
最簡單的例子。
動畫導演是不需要坐在監視器前看拍攝鏡頭的。
因為動畫電影都是直接電腦制作出來。
讓他一下子跳到真人電影導演，還是如此大制作的電影導演，他心虛。
“許導的設計稿畫得很好，而且里面的一些場面也畫得很詳細，其實那些就是分鏡頭，按照分鏡頭把畫面拍出來就行。”
秦慕楚看出了許誠意的不自信，鼓勵道，
“《宅妖》真人部分拍攝難度并不大，精彩的部分基本都用到特效，已經相當于半個動畫片了，這也是許導您的老本行。”
這話讓許誠意不免有些心動。
他算是“《宅妖》之父”了，從最初的想法，到劇本創作，再到人物設計，全都高度參與。
能親自把這個“孩子孵化出來”，他當然是愿意的。
可還是有些顧慮：
“秦導，我畢竟沒經驗，又是這么大的投資……”
這要是賠了，他怎么交代？
這片子他們之前估計最少要三億投資，國內玩這么大還沒虧本的，只有秦慕楚。
誰敢用這么大筆錢來賭一個動畫導演？
“小許，讓你一個人做你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秦導擔任監制你看怎么樣？”
江志鏘開口了。
秦慕楚一開始說讓許誠意當導演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秦慕楚接下來說愿意投資并擔任監制他就放心了。
監制權力有多大，完全是看誰來當。
有的監制只是負責日常事務，而有的監制則是大大小小一手抓，包括拍攝，連導演都只是他的工具，有時還會親自導幾場戲。
秦慕楚的監制在他看來就是后者。
而為什么要脫褲子放屁，不直接當導演，江志鏘就不明白了……
“這劇本有些低幼，不是很想拍。”
回去的路上，秦慕楚回答了楊蜜的提問。
《宅妖》這戲哪怕劇本中的笑點改為中式的，也改變不了它就是部爆米花電影的事實。
最大的賣點肯定是特效做出來的那些胖萌的妖怪。
許誠意給它的定義是合家歡電影，這點秦慕楚贊成，特別是看到那些妖怪的形象設計后，他相信這片子上映的時候肯定會有父母帶著孩子去看。
它取巧點就在于既兼顧了小孩的喜愛——動畫，又沒拋棄大人觀眾——真人喜劇。
也就是說只要做到特效真實，劇情歡樂，應該票房不錯。
而對于爆米花電影來說，這就夠了。
“可是你讓許誠意當導演這也太大膽了吧，萬一賠了呢？”
楊蜜蹙眉，眼中滿是擔憂。
聽江志鏘和秦慕楚說，這戲起碼要投三億！
三億投資，也就是大概九億票房才能回本。
國產片還沒有過這么高票房的電影。
春節氣勢洶洶的《子彈》眼瞅著也才不到七億。
“賠不了的。”
秦慕楚搖頭，很是自信。
“為什么？就因為你當監制？可要是什么戲都是你拍，那不如直接當導演了。”
楊蜜不明白男友的自信源自何處。
“監制是一個原因，我會把關拍攝內容，遇到不合適的指正。”
秦慕楚緩緩說道。
他這個監制只起到監督、把控品質的作用，并不打算架空導演。
“另一個原因嘛，這部戲為什么需要這么大投資，錢都花哪兒去了你想過沒有？”
楊蜜看著面帶淡淡笑容的男友，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擔憂之色一掃而空，臉上也出現笑容，嗔道：
“奸商。”
《宅妖》最大花銷在哪，毫無疑問，特效。
這戲三億投資，起碼兩億五花在特效上。
而說起特效，就不得不提起國內一家媲美好萊塢的特效公司——燧人氏。
這公司是誰的？
所以對秦慕楚來說，投資這電影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
甚至電影還沒上映，他就已經開始賺錢了。
而電影上映后，哪怕票房撲了，秦慕楚依舊賺錢。
因為他手里握有院線。
想到這里，楊蜜不禁有些感嘆，伸出手摸向秦慕楚的臉。
“你干嘛？別鬧，開車呢。”
秦慕楚放慢車速。
“看看你這張人皮下面是不是藏著妖怪身體，太狡猾了。”
楊蜜眼中既有崇拜，又有驚嘆。
她第一次理解了男友說得“掌控一條完整產業鏈就能立于不敗之地”是什么意思。
這不就是嗎？
電影還沒拍，我就開始賺錢。
電影撲不撲，我都能賺錢。
這怎么輸？
女友的眼神讓秦慕楚很享受，一只手摸摸楊蜜的頭，來了句網絡流行語：
“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切。”
嘚瑟的話語頓時讓楊蜜清醒過來，打掉秦慕楚的手，說道：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這么牛，今天怎么還給人家算計了？”
秦慕楚愣了下：
“我被誰算計了？”
“你說呢？張未平為什么好心讓出份額？不就是他把院線得罪了，沒人跟他合作嗎？讓出點小利用你幫他打開缺口。
你都是投資人了，他是不是就能拉著你再去和院線談？”
這也是楊蜜今天暗示秦慕楚別答應張未平投資《山楂樹》的原因。
哪怕百分之四十的份額秦慕楚全吃下去，最終收益也不會有多少。
電影題材限制擺在那兒。
但卻要幫助張未平跟院線講和，這么大一個忙只收獲這么點利益，明顯血虧。
“你說這個啊。”
秦慕楚聽到楊蜜的話卻露出笑容，
“院線一定會跟張未平合作的，哪怕我不投資。”
“哼哼。”
楊蜜雙手抱胸，臉上寫著“你小子就裝吧”。
秦慕楚也不急，不緊不慢的說明原因：
“張未平為什么被院線封殺？炮轟三爺。
而他炮轟三爺的內容是什么？壟斷，座山雕。”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看了楊蜜一眼。
果然，女友的表情已經從不屑變成認真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院線不跟張未平合作，那就坐實了三爺搞壟斷，是座山雕。”
楊蜜咂摸過味來了，
“所以哪怕院線堅持不跟張未平合作，三爺也會讓院線跟張未平合作？”
雖然是問句，可語氣卻很篤定。
秦慕楚點點頭，臉上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你說錯了一點，院線不可能堅持不跟張未平合作，不需要到三爺親自打招呼那一步。”
楊蜜愣了下，接著又恍然點點頭：
“也對，他們沒那么蠢，肯定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忽地，她語氣一變：
“可是不對啊，院線這么做不就是為了向三爺表態嗎？如果堅持到底，那不是表態最堅定嗎？”
“可是這樣的話，何嘗不是另一種坐實三爺壟斷呢。
在三爺開口前結束，是自己主動發起，又主動結束，三爺并不知情。
等到三爺開口，那有沒有一種說法，是三爺怕被坐實壟斷，才不得已阻止？到時候鬧得人盡皆知，這就是添麻煩了。”
楊蜜明白了。
這就是個拿捏尺度的問題。
有些氣餒地靠在椅背上：
“你們這些老板心太臟了，一套又一套的。張未平白送你錢，估計還以為他賺了呢。”
心臟嗎？
秦慕楚笑笑。
其實這些不難想通，無非就是打了個信息差。
換作幾年前的他，也想不明白這些事。
但現在自動就懂了。
原因嘛，很簡單，屁股決定腦袋。
坐在什么位置，往往就決定了他思考的范圍和角度。
“你不是想當娛樂圈大姐頭嗎？這些以后你慢慢都會懂的，以后也都由你處理。”
秦慕楚捏了捏楊蜜的臉蛋。
他雖然懂這些，做這些，但并不代表喜歡。
很多時候，都只是逢場作戲。
楊蜜是三女中唯一有上進心的，以后他會把公司的事逐步都交到她手中。
“那你呢？”楊蜜偏過頭。
“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秦慕楚嘿嘿笑道，手掌從楊蜜的臉蛋下滑。
“想得美！”
楊蜜作出生氣的樣子打掉秦慕楚的手，可終究沒忍住上揚的嘴角，眼睛彎成月牙，笑顏如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