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京都。”
江陽說侯兵在什么御璽臺看到她了。
李清寧讓江陽去付賬,“走吧,我們去看看。”
在車上的時候,李清寧說江陽:“平時讓你多給家里打電話,你不打,現在連自己媽的在哪兒都不知道。”
江陽靠在椅背上,捂著頭。
“跟你說話呢,別裝頭疼啊。”李清寧太熟悉他這套了。
江陽被識破了,放下手:“好。”
他很快又接到了侯兵的電話,“我跟保安打聽清楚了,你媽在御璽臺二期這邊當保潔,我就不在這兒等了啊,我還有工作呢。”
江陽疑惑,“這天都黑了,你還有什么工作。哎,你工作不在西邊,怎么跑東邊了?”
“外勤,行就這樣了啊,我忙完早點回去。”
侯兵掛了電話。
天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在以前的時候,江陽也坐車遇見過雨,那時候就覺得這個城市很陌生,冷冰冰的,跟他毫無關系,現在或許有了一個家的緣故,竟然覺得這個城市親切起來。
他忍不住摸了摸李清寧的手。
李清寧嬌嗔,“開車呢!”
御璽臺離公司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江陽下車給他媽打電話,他媽的電話打不通,想進去,小區保安說這是高檔小區,沒卡不讓進,江陽只能繼續給他媽打電話。
還是打不通。
李清寧走過來,“怎么了?”
“我媽不接電話。”
江陽放下手機,告訴保安他媽的名字,問他知不知道。“馬阿姨啊,哦,知道知道,伱是馬阿姨的兒子?”保安一聽他媽的名字就知道是誰。
他招呼另外一個兄弟過來接班,刷卡讓江陽他們進去后在前面領路,“咱們還是老鄉呢,馬阿姨她們住在地下室,手機信號不太好,有時候接不到電話也正常。”
他領著江陽他們到了一棟樓前,刷卡打開一個側門,直面一個電梯,這電梯是往地下停車場走的,保安沒有權限坐,他們又繞到一個樓梯口往地下室走。
江陽拉著李清寧的手,本來以為下一層就到了,結果又下了兩層,到達了地下三層,空氣明顯的潮濕和憋悶起來,江陽問:“保潔就住在這兒?”
“對。”
保安領著江陽他們繞著墻壁走了一段停車場,不時地回頭看江陽和李清寧。他心里直犯嘀咕,看這倆人打扮,跟小區業主穿的一樣好,尤其那女的,戴著帽子,戴著口罩,就跟個小仙女似的,不像是有個小區當保潔的媽呀。
到了門口,保安還沒說話,三嬸兒拿著臉盆從廁所出來了,“陽陽?!”
江陽回過頭,“嬸兒,你也來了。”
“啊,對了,我跟你媽一起來的。”
三嬸兒招呼江陽快進去。
江陽謝過保安帶路,保安不舍的一步三回頭離開了。
她們住的屋子離廁所不遠,進去以后是一個小走廊,里面有三間屋子,潮濕的霉味兒讓人懷疑這里能長出蘑菇。他媽住在頭一間,不大的屋子里擺著四五張上下床,屋頂上是縱橫的管道。
“陽陽來了。”
他媽站起來,見到江陽身后的李清寧后,“這是——”
“媽。”
李清寧摘下口罩。
江陽他媽一拍手,“呀,寧寧啊,媽都不敢認了。”
她給同住的人介紹,“這是我兒子,這是我兒媳婦。”
江陽同他們招了招手,問他媽:“你到這兒打工,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這有啥好說的。我和你三嬸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出來掙個錢多好。哎,我告訴你啊,這小區是個高檔小區,進出樓上下電梯都得刷卡,打掃起來不費勁兒。我打掃的九號樓還有個外國人,每天跑樓梯上去,坐電梯下去再跑上去……”
“行了,行了媽。”
江陽打斷她,問她每天吃什么,“你本來就貧血啊。”
他媽說這兒吃的好,物業有食堂,頓頓有肉,早飯還有雞蛋——
“你吃肉嗎?”
江陽問她,他媽是貧窮的命得了富貴的病,肉的不吃,但凡沾葷的都不吃,唯一有營養的就能吃個炒雞蛋,在家還能給自個兒做好吃的,在這兒就不行了。
他又看了看三嬸兒,“三嬸兒是不是你攛掇來的?”
三嬸兒趁機給他媽說話:“我覺得這兒挺好,吃的比在家里都好。”
三嬸兒是個能吃肉的。
他媽打的飯菜全進她肚子里了。
江陽左右看了看,“走,收拾一下東西。”
“不行!”
他媽攔住江陽,“我干了一個多月了,現在走了工資怎么辦?”
江陽明白了,合著是他們過年離開后不久,她們倆就出來打工了,“你們保密工作做的夠好的,不愧是在村里搞情報工作的。”
不過,身體要緊。就她這身體,為了半個月工資再干半個月,要是不小心把身體累垮了就太不值得了,江陽執意讓他媽走,他媽執意不走。至于三嬸兒是介于想走和不想走之間。她不想走是這兒吃的真好,活兒還不是很重,想走是這兒挺沒意思的,哪有在家自在。
“媽,這樣——”
李清寧打斷他們母子無意義的拉扯,“先去我們那兒住一晚上再說。”
他媽覺得這可以,她每周有一天休息,這周還沒休呢,她讓三嬸兒給她明天請一天假,“我過去給他們擦擦地,打掃打掃衛生,后天過來上班。”
“那我——”
三嬸兒戀戀不舍。
李清寧說:“讓三嬸兒也去吧。”
“不用。”
他媽拍板決定了,“你三嬸兒這周休過了,再休扣錢。”
她從床底下拿出一袋大米,遞給江陽,“給,拿上。”
江陽不解,“這你從哪兒弄的?”
他媽說這是她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撿的,她們這兒保潔不僅要打掃衛生,還得給客戶丟垃圾,這袋米就是一戶人家不要了,放在樓道要扔,她撿了回來。
“你們回去吃了。”
誰會無緣無故的丟這東西,江陽看了一下生產日期,“媽,這都超過保質期了。”
“米有啥保質期,又沒開封。”他娘塞給江陽。
李清寧拉了拉江陽,攙這他媽走到前頭了。
江陽看了看可憐兮兮的三嬸兒,“三嬸兒,那要不——”
三嬸兒說不用了,這一扣工資一天白干,她就在這兒等他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