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蘭恩,他怎么可能真的去砍杰隆·莫呂。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在奔跑的過程中就咬牙拔開月之塵,直接讓這顆煉金炸彈在自己的手心引爆!
銀色的粉塵將蘭恩瞬間包裹,綠色的磷火同一時間在蘭恩身邊的虛空點燃,妖靈一出現就裹了滿身的銀屑,失去了虛化的能力。
——短兵相見的時候,來了。
正好試試新學的技能。
沒有一絲絲猶豫,蘭恩僅僅是起了這么一個念頭,就好像喚醒了沉睡在肌肉中的技藝,身體自然而然地開始揮舞,腳步自然而然地開始旋轉。
輕盈似穿花蝴蝶,靈巧似樹梢靈貓,兇猛似追獵迅豹。
回旋劍舞!
之前蘭恩通過自己的模仿和杰洛特的指教,初步學會了獵魔人掌握的劍舞。那是一種一打多的高級技巧,卻也有著缺點:一是劍舞中的快速斬擊過于追求速度,導致力道比平時的蓄力一擊更小,蘭恩的劍舞斬擊幾乎不破甲,只能用來在包圍中制造反擊空間或者欺負水鬼這樣的無甲敵人;
二是這種將身體舞得像是大風車一樣的動作伴隨著強大的慣性,破綻很大根本無法收發自如,甚至在動作結束后會有一段僵直的時間。就像蘭恩之前明明面對半空中的三只水鬼,轉了兩圈才將它們全部攻擊到,還多轉了一圈卸力,都是因為這個。
而現在,由系統加持帶來的技能回旋劍舞,是完全的另一番效果。
蘭恩覺得自己可以以任何一種發力姿勢開始,以任何一種發力姿勢停下,旋轉中的每一擊都是全力一擊的力道,可以自由地用劍刃斬、劍尖刺、劍脊拍的方式攻擊身邊的任何一個角落!
此時此刻,面對敵人的攻擊,蘭恩輕巧地格擋開來妖靈揮舞的武器,一邊旋轉一邊低頭閃過對方的利爪,然后——
他的身遭刮起了一陣由劍刃組成的風暴!
刺劈撩掛斬截掃,不同的劍招被蘭恩酣暢淋漓地揮舞出來,銀質的長劍瘋狂地從妖靈的身體透體而過透體而過透體而過,托馬斯·莫呂根本數不清自己在剛剛那一個呼吸之內到底中了多少劍!
縱然沒有涂抹獵魔人專門用來克制靈體的惡靈油,光憑這么高頻率的銀劍攻擊也足夠對妖靈的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
好似光斑的傷口在妖靈身上不斷地閃爍,本來凝實的身影變得虛幻飄散好似馬上就要飄散,他的四肢也開始燃起綠色的磷火。
就快成功了!
而此時,蘭恩也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好似開了閘的水庫一般在不斷地消散。回旋劍舞作為游戲的技能,原本是以獵魔人獨有的腎上腺素和活力值來作為能量驅動。
而自己身上的技能系統經過變異,能夠以魔力在內的所有能量驅動。但是無論是活力、能量還是魔力,自己都沒有。
所以回旋劍舞消耗的就只有最基本的東西了——體力。
累!僅僅是十幾劍的運動量,蘭恩就感覺仿佛自己和杰洛特大戰了一個下午一般,雙臂都好似灌了鉛。
但是現在絕對不能倒下,累還能比死更可怕嗎?
蘭恩瞪大雙眼,碧色的瞳孔和妖靈油綠的眼眶狠狠對視。
我倒要看看我們誰先撐不住!
銀劍刮起的風暴毫不停歇,妖靈困在其中被攻勢帶得左搖右晃毫無還手之力,身上的綠火也越燃越旺即將把自己徹底點燃!
終于,妖靈仿佛做下了什么重要的殊死決定,突然將雙手猛地撐開任由攻擊,空門大開。
緊接著,他的身上出現了一股無形的波動,他身上的綠火燃燒地更加劇烈,這一舉動好似獻祭了部分身體一般。
蘭恩胸口的貓首徽章瘋狂震動。
什么?!蘭恩瞳孔一縮,這妖靈居然還能使用魔法,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這術士化成的特殊妖靈就真的這么厲害嗎?
蘭恩的判斷并沒錯,妖靈確實需要借助自己生前的肉體才能自由施展魔法,現在因為蘭恩已經不可能再實現了。
但是它生前畢竟是一名上百歲的術士,在通過驚人的執念化為特殊的妖靈后,它依舊保留了一個和妖靈之軀及其契合的魔法——
傳送門
幽深的黑暗撐開一扇閃亮著藍色火花邊框,一下子把蘭恩和托馬斯·莫呂一起吞了進去。
短暫的眩暈感之后是伴隨著一段失重感,蘭恩在做了一會自由落體之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與地面接觸的部分鎧甲在劇烈的撞擊之下都有了變形,鐵甲下的身體和骨頭仿佛在呻吟,撕裂感和疼痛感不斷刺激著蘭恩的神經。
“蘭恩!”
一只手把摔得七葷八素渾身酸痛的蘭恩拉了起來,蘭恩睜眼看去,竟是黑色甲胄的白發獵魔人提劍背對著自己,提防著半空中渾身綠火的妖靈。
杰洛特,他怎么在這里?
或者說,自己在哪?
蘭恩環顧四周,發現四面八方總共有著十幾個傳送門,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之前滿是石像鬼的大廳中。
托馬斯·莫呂是什么意思?雖然大廳只有一個杰洛特,但是他難道不知道獵魔人打妖靈比自己專業得多嗎?難道是被自己的劍舞砍得慌不擇路了?
杰洛特頭也不回地問道:“傷得重不重?”
蘭恩咳了兩聲,身體搖搖晃晃,他感到口腔微微蔓延有血腥味,全身有不同程度的疼痛警報。
“還能打,而且對面傷得比我重多了。”
“這什么情況?”杰洛特確定蘭恩可以站起來之后面色凝重地問道,“你怎么跟一個妖靈一起掉出來了?這還不是一般的妖靈,一般的妖靈可不能燃燒掉半個身子還能活著,一般的妖靈也不可能開傳送門。”
“他就是托馬斯·莫呂。”蘭恩嘗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盡可能地放松肌肉,朝杰洛特問道,“你還有阻魔金炸彈沒,分我一個,我的用光了。”
杰洛特頭也不回地向后遞了一顆炸彈,問道:“你說他就是托馬斯·莫呂是什么意思?”
蘭恩齜牙咧嘴地答道:“他想把自己變成獵魔人的兒子再變回來。活著的時候沒做到,死了就變成妖靈繼續。他之前還能以妖靈之身附體自己以前的身體用魔法,被我砍碎了。”
杰洛特瞇起眼睛:“這聽起來不是一個好故事。有特殊能力的妖靈都不簡單——等會,他在干嘛!”
聽到杰洛特驚呼出聲,蘭恩不由和他一齊朝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妖靈看去。
在和蘭恩一起傳送過來之后,妖靈似乎并沒有停止自己的施法,他身上的綠色火焰越燒越烈,最終將他胸口以下的部分全部化為灰燼才堪堪停止,哪怕如此他身上也依舊有零碎的火苗緩緩燃燒,那是蘭恩給他造成的傷勢。
而就在燃燒身體的時候,獵魔人的徽章告訴自己的主人周圍的魔法波動正在越來越強烈。與之相對應的,大廳內的所有傳送門都在同一時間光芒大作。
一股寒意從蘭恩的足底直沖頭頂,他只覺得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了心臟。
突然,蘭恩看到德魯伊從正對著蘭恩的傳送門里面被丟了出來。
此時他倒提長棍渾身是傷;后面是和他一組的斯沃德,身上鎧甲破碎變形了大半;再后面——是一頭足有三人高,渾身纏繞著樹枝藤蔓的石頭巨人,這是魔像!
魔像是利用法術賦予生命之物,不會思考,毫無質疑遵守創造者的指令。相比較之前遇到的石像鬼它的行為更加死板,但是實力卻遠遠超出。
德魯伊一聲大吼,那魔像身上的藤蔓猛然綻放綠光開始生長,將這大塊頭纏繞定在原地。
“太好了,蘭尼斯特、杰洛特,過來跟我一起把這東西……”沒等他把話說完,德魯伊那見到同伴的欣喜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逐漸轉化為驚恐。
只因那些傳送門在經過了仿佛蓄力一般的寂靜一秒后,一齊開始往外面噴吐各式各樣的身影:
右邊的傳送門拋出來一個渾身重甲的探索隊士兵,他身上掛著三只水鬼,身后還追著一大群;
左邊的傳送門不斷拋出來長得像剝了皮的小孩一樣的食尸鬼,它們嘴里還在嚼著什么東西;
五六個石像鬼渾身染著鮮血從后邊的傳送門里面被扔了出來,口中大喊著“消滅入侵者”;
還有傳送門丟出來了巨大的蜈蚣,多數是灰色少數是白色,其中一條像是蟒蛇一樣纏著一名士兵,當著蘭恩的面啃掉了他的頭;
二樓的那些傳送門里面則掉出來五名畸形的人類,他們身上各自有著畸形的突變:有的是左臂比右臂粗了四五倍,有的身上皮膚好像融化了一樣坑坑洼洼,有的身上手指腳趾有不同程度的粘連好似肉杵。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琥珀色的貓眼。
能夠容納四五十人的大廳,轉瞬之間就被塞得滿滿當當。
它們有術士創造出來守護遺跡的衛士,有幾百年來被術士抓過來或者豢養起來提取實驗素材的食人怪物,還有經受了術士突變失敗但是卻僥幸活下來的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