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恩笑著跟德魯伊前輩做出保證,隨后又開始詢問起德魯伊叛徒可能的身份,以及能夠找到對方的方法。
格雷斯雷特認真地開始思考起來:“德魯伊們都不會在一個地方長待,哪怕學者們也都是要游歷大陸的,所以要精準地找到那個叛徒難度不小。”
“但是愿意投身斯瓦勃洛教派那群野蠻人的家伙,一定早就在日常言行舉止展現出端倪來,更不要說還捕捉了我們的學徒……”
格雷斯密特思考片刻,決定還是要去求助別人:“我需要再去咨詢一下常留在橡木之環潛修的前輩,他們或許會給我們指明方向。”
“這要花費一點時間,所以你得耐心等待一會。”
格雷斯密特的語氣非常平穩,展現出了一名德魯伊該有的風度。
這讓在蘭恩身后的格德不免地撇了撇嘴。
而蘭恩則微笑著點頭。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里,我覺得你可以去探望一下布蘭王,你們應該是親戚吧?”格雷斯密特突然建議道:“他遇到了一點麻煩……不,應該說是大麻煩。”
幾天不見,當布蘭王再次出現在蘭恩面前的時候已經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不少。
曾經豪邁而壯碩的群島之王,現在整個人瘦了一圈,雙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原本保養得體的大胡子此刻也臟而雜亂,盡顯出主人糟糕的身體狀況。
對于蘭恩的到來,布蘭王根本沒有察覺,他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病床所吸引。
病床上面躺著的,是氣息奄奄的布蘭王之子——斯凡瑞吉·安·圖爾塞克。
他躺在橡木打造的床上,身下墊著槲寄生和冬青葉子編織成的軟墊,空氣中還彌漫著蘭恩嗅不出來歷的熏香草藥。
四盞蠟燭在斯凡瑞吉的四個方位被點燃,一位德魯伊站在斯凡瑞吉的床頭念念有詞。蘭恩剛一踏進屋內,就感覺到自己胸前的獅鷲徽章在微微震動。
這名德魯伊正在施展他們舉世聞名的治療魔法,而且這么多天以來,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即便如此,斯凡瑞吉的狀態比前幾天剛剛遭到巨熊襲擊的時候依舊差了不止一籌,此刻整個人幾乎已經快要變成一具尸體了,只有通過微弱的呼吸才能夠將他與死者區別開來。
甚至蘭恩都是通過放置于斯凡瑞吉鼻前的橡樹葉片的微微抖動來判斷傷者尚有呼吸的,而不是胸膛的起伏——因為斯凡瑞吉的胸口根本沒有起伏,整具身體也沒有一點動彈。
值得注意的是,哪怕兒子已經如此奄奄一息了,房間內還是只有作為父親的布蘭王在,作為母親的碧爾娜卻不知去向。
蘭恩四處張望了一下,心中有了一點猜想。
除了斯凡瑞吉、布蘭王、以及正在施展治療魔法的德魯伊之外,房間內還有幾個德魯伊學徒作為助手,他們正在給一旁的伊斯特解釋斯凡瑞吉現在的情況。
蘭恩看了一眼,緩步上前。他的外貌和紋章太具有標志性,德魯伊學徒見他靠近后立刻微微點頭作為招呼,索性一起解釋起來:
“斯凡瑞吉快死了,我們無能為力,現在的魔法只是盡可能地維持他的生命而已。”
第一句話就讓蘭恩和伊斯特一起皺起了眉頭。
德魯伊學徒遺憾地說道:“我們的魔法是‘治療’,不是‘起死回生’。而斯凡瑞吉受的傷太重了。”
“那是維爾卡狂戰士的全力一擊,哪怕是一英尺厚的橡木門閂都能夠拍斷,更不用說是人的身體了……”
學徒嘆了一口氣:“斯凡瑞吉平時勤練武藝,當時也穿著厚實的熊毛斗篷,這給了他一定的緩沖,沒有讓他當場喪命……但是也僅僅如此了。”
伊斯特狠狠咬了咬牙,他和自己的侄子關系親密,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他現在不是還活著嗎?他只是受了傷吧,肯定還有救的。”伊斯特此刻說話的姿態格外低,甚至帶上了一點懇求。
德魯伊學徒的姿態更低:“我們盡力了,實在是斯凡瑞吉的傷實在太重了……這么跟您解釋吧,他在被抬過來的時候,甚至吐出了一小塊的肺組織碎片。您驍勇善戰,一定明白這代表了什么,我們現在能夠維持他的生命就已經是盡力了。”
伊斯特當然知道學徒話語中的信息代表了什么。
他頹然地后退兩步,險些跌倒,被蘭恩一把扶住。
剛剛剿滅了斯瓦勃洛教派的喜悅此刻蕩然無存。
布蘭王和伊斯特可以說是群島聲望最高的兩個人,見到這兩名可以被寫進詩歌的勇士同時露出這種姿態,哪怕是德魯伊學徒也是面露不忍。
他安慰道:“我們也聯系了弗蕾雅女神的祭司們,雖然她們目前掌握的治療手段也束手無策,但是多納領主和大祭司茜格德莉法閣下已經在圣母的雕像前祈禱多日了,說不定一會便會有奇跡發生。”
把奇跡降臨作為唯一的希望,這是多么絕望的人才會有的想法。
但這偏偏是布蘭王和伊斯特此刻唯一的期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在施法的德魯伊緩緩張開雙眼,屋內草藥香氣的濃郁程度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甚至到了嗆鼻的程度。
而斯凡瑞吉蒼白的臉色也轉瞬即逝地劃過一絲紅潤,宛若幻覺。
屋內是氣息奄奄的斯凡瑞吉、憂心忡忡的德魯伊、面色悲木的布蘭王、唉聲嘆氣的伊斯特。
唯有蘭恩的表情和氣場與他們格格不入。
他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看了一眼布蘭王,沒敢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跟對方說。蘭恩悄悄地把伊斯特拉到一邊,低聲道。
“姑父,您和姑姑生活了這么久,一定知曉我們這一支的血脈中蘊含著特殊的力量吧?”
伊斯特臉上擔憂未消,皺眉看著蘭恩,不知道這名令他驕傲的子侄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
但是緊接著他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期盼神色。
伊斯特試探地問道:“你是說……上古之血?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那我是知道的,我就是因為它才不和你姑姑誕下后代。”
“但是她似乎沒有覺醒其中的力量,只能夠從史書和……帕薇塔的身上窺視一二,她很排斥這股力量。”
卡蘭瑟女王沒能夠覺醒上古之血,她本身也很厭惡這精靈血脈帶過來的力量,反而她的女兒——也就是希里的母親帕薇塔,曾在自己的成人禮宴會上覺醒。
可惜后來帕薇塔意外身亡,卡蘭瑟也將自己女兒的死亡歸咎于上古之血帶來的厄運。
其實追尋一下卡蘭瑟這一支血脈,確實每一位覺醒了上古之血的承載者人生都多有波折,甚至因此而死。從這個角度來看,卡蘭瑟對上古之血的認知也不能夠算錯。
當然,這里面也有各個覺醒者都對血脈的力量一知半解,甚至沒能夠完全覺醒只是摸了個邊的緣故。不像蘭恩這般有系統和鏡子大師的雙加持。
哪怕是原著中的希里,作為史上第一名完全覺醒了上古之血的血脈承載者,也曾因為這股力量陷入了諸多危險。某種意義上說,上古之血給希里帶來的傷害遠遠超過了收獲。
伊斯特目露期盼:“我聽莫斯薩克說過,你似乎是完全覺醒了上古之血中的力量,因此才能夠在戰場上表現出種種超出我們理解的力量。”
“莫非上古之血在治療領域也有著強大的力量?”
面對伊斯特的提問,蘭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不是治療的力量,而更像是一種一次性的……重生?”蘭恩斟酌著用詞,哪怕如此也足夠夸張,“我只能夠給每個人施展一次,而只用這一次,無論有多重的傷都能夠恢復,甚至連身上的暗傷、舊傷也能夠一并祛除。”
蘭恩指的自然是契約隨從。
伊斯特聽聞立刻興奮起來抓起蘭恩的手,就要往布蘭王那里湊:“一次就夠了!”
但是蘭恩連忙拉住了伊斯特,不讓他把這個消息太早告訴布蘭王。
因為蘭恩沒有技能點了。
平時除了加點技能之外,蘭恩只會攢下一個技能以備不時之需。如果遇到特別想要契約的隨從,或者說身邊有重要的人手上瀕死,就用這個技能點來發揮作用。
而就在剛剛,他已經把這個技能點用來契約比爾這個異種狂戰士加草莽英雄了。
他沒有想到斯凡瑞吉的情況如此糟糕,布蘭王也從來沒有跟蘭恩提起過自己兒子的情況。蘭恩一直以為對方能夠在橡木之環獲得妥善的救助。
如果布蘭王早一點把情況跟蘭恩說明,不管是從實際的角度出發還是看在親疏關系上面,蘭恩都會把這個技能點用來救斯凡瑞吉。
也怪蘭恩沒有早一點跟兩人說明自己的能力。只是他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也從來沒有跟別人將自己的能力全盤托出的習慣。
此刻,他只能夠跟伊斯特解釋道:“上古之血的根基是魔法,也是因此我需要足夠多的混沌能量來施展這個能力。一般來說,我需要尋找一些魔法物品來吸收里面的混沌能量,以此來發動我的能力。”
其實蘭恩之前從鏡子大師那里也收集到了不少的符文、魔法寶石的,但是那些都已經被他給了莫斯薩克和杰隆做魔法研究,有一部分干脆已經變成了自己裝備上面的附魔和注魔,他身上已經沒有能夠時刻轉換成技能點的東西了。
而施展能力需要魔法物品中的能量,這個也在伊斯特的理解范圍內。他覺得很合理,一般施法者如果想要施展一些大威力的法術,往往要通過特殊的道具、地形、天候、乃至于日食一類的天文現象。
伊斯特沉思道:“這個沒有問題,圖爾塞克家族有不少的收藏,我立刻寫信……不,讓這里的導師幫忙開傳送門回小史凱利格島去找。”
“但是我需要的魔法物品比較特殊,并不是所有的都符合這個要求。”蘭恩解釋道,“如果不行的話,那么我還能夠從……呃,獵殺魔物,或者幫助他人完成一些特定的愿望,從中獲得力量。”
蘭恩好懸沒有說出“懲戒邪惡、扶持弱小”這些用來忽悠侍從的官話來。
哪怕如此,也讓伊斯特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因為這已經完全超出海上騎士的認知了,沒有任何一種已知的施法者是這種提升力量的路數。
但是很快伊斯特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蘭尼斯特,一諾千金’,這就是你當初在辛特拉到處給人幫忙的理由吧,因為你能夠從中獲得力量?”
蘭恩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斯凡瑞吉還能夠撐多久,是不是來得及……”
說著,蘭恩瞟了一眼自己距離滿值不差多少的經驗條,說不定比起到處尋找魔法物品,在橡木之地隨便找個任務完成了還要更快一點。尤其這種情況下整個圖爾塞克家族的士兵都會幫助自己,效率絕對高。
伊斯特聽了蘭恩的理由,思忖道:“那么我現在就讓家族的士兵幫助你去……幫助他人。然后我也同時去找德魯伊開傳送門回家族找你需要的魔法物品。先不告訴布蘭這件事情,免得他的情緒大起大落,只希望斯凡瑞吉還能夠撐住……”
蘭恩點頭認可。
但是緊接著他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是不是還在弗蕾雅花園里面獲得一條狼牙項鏈來著,就是那條能夠制造出不死狼人的古樸魔法道具,那貌似也是個魔力之源來著。
這種新入手的東西總是沒能及時在他的記憶中出現。
之前為了帶回去給莫斯薩克破解上面的奇妙符文蘭恩一直沒有把它吸收,但是現在看來正是使用它的時候了。
蘭恩趕忙攔住風風火火的伊斯特,左手一翻,正想將狼牙項鏈從物品欄中取出吸收掉,一個聲音突然在他的背后響起。
“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兄長,還有蘭恩。”
那是布蘭王的聲音。
為了避開布蘭王,蘭恩和伊斯特此時特地離開了給斯凡瑞吉療傷的屋子。
他們也以為布蘭王這樣的狀態是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的。卻沒想到布蘭王的狀態看上去悲痛而哀猝,實際上但凡有一點關于兒子的信息,周圍出現“斯凡瑞吉”這個音節的詞語響起,他都能夠準確地接收到。
給斯凡瑞吉療傷的德魯伊也和布蘭王一起并肩走出屋子,用一種長輩獨有的慈愛、好奇夾雜的眼神看著蘭恩。
“你是蘭恩吧?莫斯薩克跟我提起過你,說你有很多神奇的能力,但是為了保護你的秘密都沒有細說。我對于斯凡瑞吉只能夠做到現在的程度了,他的傷很重。”
德魯伊并沒有忌諱什么尊嚴、臉面,一切以治療優先:“所以如果蘭恩你能有什么辦法的話,就盡管去做吧。你是需要借助大自然的魔力嗎?橡木之環中心有一顆橡樹,溝通著整座島的魔力,或許它可以幫助你。”
布蘭王卻擺擺手阻止了德魯伊的提議,轉而低頭,從自己的脖子里面取出一枚古樸項鏈。
“這是為了救我的兒子,沒有讓大師們付出代價的道理。”
說完,布蘭王轉向伊斯特,露出了歉意的目光:“抱歉,兄長,這項鏈……”
沒等他把話說完,伊斯特直接打斷了自己的弟弟:“斯凡瑞吉的安危最重要。”
接著伊斯特主動拿過那條項鏈遞到蘭恩的手里,解釋道:“這是我們圖爾塞克家族族長的標志,由我們先祖傳承至今的寶物。它本該是一件強大的寶物,但是我們一直不知道如何催動它,只希望現在可以用它來挽救斯凡瑞吉的性命,也算是先祖保佑了。”
史凱利格是一個浪漫的民族,神話和傳說貫穿了他們的文化,也融入了他們的政治。
在島民的傳說中,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祖先——漢姆多爾。據傳他穿著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色盔甲,帶著鹿角頭盔,揮舞著能夠劈開黑夜、帶來黎明的長劍,強大到可以憑借著肉身移開群山、翻涌大海。
根據詩歌的記載,這名神話中的英雄能夠獵殺連神明都束手無策的怪物,但是卻淡泊名利,一直隱居于自己的狩獵小屋之中。直到某一年的夏至,他在海邊遇到了女神海琳,女神對于這名比神明還強壯的英雄也仰慕已久,于是一人一神迅速陷入愛河。他們來到了史凱利格,在那里親密了整個夏天。
但是秋天來臨時,海琳非離開不可。最終海琳為漢姆多爾生了六個兒子來延續血脈,這六個兒子也是群島七大家族的祖先。
而海姆多爾在將自己與女神的六個兒子培養成人之后,也陷入了沉睡。
他沒有墓碑,也沒有人知道海姆多爾最終去了哪里,但是群島人相信海姆多爾終將歸來。
“最后的紀元,會有一頭巨狼吞噬太陽,月亮會產生月蝕,接著世界踏入白霜紀元,而人類面臨一個仿佛將凍結所有的嚴冬。一艘長船名為納格法爾號從霍摩爾島啟航,船身以死人的指甲搭建而成,船內載滿由妖靈和惡魔組成的軍隊。”
史凱利格人極其重視這個傳說,直到今天,他們的葬禮都會剝下亡者的指甲,防止它成為邪靈造船的材料。
“有位英雄站在他的狩獵小屋里看著長船到來,他就是漢姆多爾。這時,金雞坎畢會開始啼叫,直到啼血死亡,它的啼叫將會警告漢姆多爾長船的來到,接著漢姆多爾會踏上彩虹橋,吹響腰間攜帶的號角,號招所有曾英勇戰死的史凱利格人拿起武器,加入這最后一戰。這場戰役將會決定世界是否會被永恒黑夜籠罩,或者迎來一個全新的黎明。”
伊斯特極其嚴肅地背誦著這個故事,說道:“我知道上古之血也有類似的關于世界末日的預言故事,卡蘭瑟的王室藏書之中就有。”
“而我們島民就是漢姆多爾的后代,我們建設群島,就是為了迎接英雄的歸來,成為他的軍隊。”
“圖爾塞克家族是漢姆多爾之子——提爾的后裔。這枚項鏈就是提爾曾經佩戴在身上的寶物。”
蘭恩接過伊斯特遞過來的項鏈,它以植物的藤條和金屬一起編制而成,雕刻著古樸而復雜的符文。
但是似乎因為時間過了太久,這些符文看起來就像是死板的石雕。若不是伊斯特的提醒,根本不會有人認為它是一件蘊含著魔力的寶物。
而事實也是如此,到了如今,它只是圖爾塞克家族族長的信物了,不再有什么奇妙的作用。
好在蘭恩的系統適時地給出了提示。
發現魔力之源
在伊斯特和布蘭王期盼的眼神中,蘭恩點了點頭:“能用,有它就足夠了。”
隨后他抓住項鏈,發動系統。
一股宛若冬日暖風的熱流從項鏈之上涌出,淌進蘭恩的身體里面。
技能點1
技能點1
技能點1
技能點1
這個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年,居然提供了足足四個技能點!
擁有這么多的魔力,卻連上面刻畫的符文都催動不了嗎?不愧是神話中英雄傳承下來的寶物,難以想象在它剛剛被制造出來的時候,又會有怎樣的威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