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還算愉快嗎？威戈佛特茲？”
威戈佛特茲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幾乎被魔藥摧殘地無法思考了，但是蘭恩的話依舊喚起了他的本能。
“你，在……羞辱我？”
蘭恩凝視著威戈佛特茲，企圖從這具身體上面找尋到一些殘存的北境頂尖術士的風采。
他是大陸人類術士中第一個研究上古之血的術士，對于譜系的研究甚至超越了精靈；
他從三十多年前就利用恩希爾來布局自己的目的，謀略、隱忍能力遠超尋常陰謀家的現象；
他是天生魔源，如今大陸頂尖的五個術士之一，還借助南北戰爭給自己篡取了術士中登頂的聲望，風頭無倆。
在他主動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之前，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個正義、冷靜、英勇的人杰，將會是下一個時代中北方術士的領袖。
蘭恩凝視著他。
“我沒有羞辱你，威戈佛特茲。”
“你仔細想想，我們從來沒有真正打過照面不是嗎？你確實給布洛奇隆鎮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是那些損失后來又被你帶過來的迪精修復了。”
蘭恩的臉很冰冷，聲音卻很平穩：“我們之間并沒有化解不開的仇怨，不是嗎？”
魔藥入腦，威戈佛特茲昏昏沉沉。
“我們，不是……敵人？”
“我們……不對！”威戈佛特茲猛然抬頭，“我已經告訴了你們帕薇塔和恩希爾的事情！”
威戈佛特茲的身體猛然抽搐起來，口吐白沫，肢體疼痛以致扭曲，好像有一百只螞蟻在他的體內撕咬。
他發出駭人的嚎叫。
蘭恩無奈地挑了挑眉，反手將一管針劑扎進威戈佛特茲的脖子里面。魔藥汩汩流淌進血管，術士很快安靜了下來。
“這里面都有什么？”蘭恩揚了揚手里的針管，朝著一旁問道。
“一些鬼針草、紅尸菇、還有曼德拉草的提取液。”莫斯薩克冷眼看著威戈佛特茲，“你就理解為有著輕微毒素的強致幻劑就行。”
蘭恩點頭肯定：“好東西。”
蘭恩指了指莫斯薩克手上的另一支針劑：“那這個呢？”
“你可以理解為興奮劑。”
又一支魔藥被壓進俘虜的血管，安靜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
蘭恩和莫斯薩克走出囚牢，關門，通過一個巴掌大小的監視窗口觀察著威戈佛特茲的狀態。
等到術士俘虜停止抽搐。
又觀察了一會之后，德魯伊朝著蘭恩點了點頭，示意差不多了。
“咔擦——”
鐵門打開的聲音和腳步聲讓威戈佛特茲從昏迷中被驚醒，緊接著射入隔間內的光線讓他忍不住蜷縮起來微微顫抖。
“過得還算愉快嗎？威戈佛特茲？”
“我們……沒有化解不開的仇怨。”威戈佛特茲重復道。
“沒錯。”蘭恩溫聲溫語，“你知道我和卡蘭瑟女王不同，我掌權的辛特拉對術士格外友好，我甚至讓我的侍從去跟隨你學習魔法——他叫艾斯，還記得嗎？”
“辛特拉歡迎任何能夠提供幫助的人。”蘭恩點了點威戈佛特茲的側臉，看著那寸皮膚在他指尖的壓力下凹陷，“而我覺得你就是那樣的人。”
“我是能幫助辛特拉的……不對！”
“蘭尼斯特，你！！”
術士開始抽搐起來。
又一支針管扎了進去。
莫斯薩克低頭道：“這回我提高了曼德拉草的比例，效果應該更好。”
“我覺得我們之間還能夠建立起友誼。”蘭恩深呼吸，咬著后槽牙，“為了更遠大的未來。”
“更遠大的未來……”
“我甚至還能夠和你分享上古之血的力量。”
“上古……上古之血！”威戈佛特茲的眼中猛然迸發出光芒。
這是他第一次煥發起這么劇烈的反應。
“沒錯。”蘭恩用一個技能點開啟新的隨從欄，正想說什么。
回頭，卻發現威戈佛特茲的身體又開始抽搐起來。
蘭恩長嘆一口氣。
看著老德魯伊嫻熟地再次壓進威戈佛特茲的血管，無奈道：“你是不是有點享受這個過程，甚至有點故意？”
莫斯薩克粗暴地拔出針管，讓術士的脖子鮮血淋漓：“我不否認。”
德魯伊沉吟一會，也問道：“他真的還必須活著？”
蘭恩點頭：“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需要扮演，然后才能夠退場。菲麗芭可不能在仙尼德島政變唱獨角戲，她需要一個強勁的對手才能夠合理地把兄弟會撕得四分五裂——而那個人不能是我，至少在北境術士們的眼中不能是我。”
德魯伊凝視著威戈佛特茲：“我明白了。”
“北境的各個國王令我感到厭惡。”蘭恩輕聲道，“他們憑什么高高在上？”
“上古之血是能夠統治世界的力量，我可以分給你。你我聯合，世界上將再沒有我們的對手……”
“上古……上古之血……”
威戈佛特茲抬頭：“你要……怎么分享？”
他的聲音渾渾噩噩，眼神渾濁：“你要……我，怎么幫助你？”
蘭恩直視著術士的雙眼：“很簡單，不久之后仙尼德島會有個盛大的聚會，我要你把這個消息告訴尼弗迦德，然后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我想要……做的事情？”
“對。一個和南方人有著深厚友誼的北方人會做的事情。”蘭恩重復道。
威戈佛特茲低下頭，又抬起頭：“上古……之血……好！”
蘭恩左手搭上威戈佛特茲的額頭，“你看，這樣我們就有交談的基礎了。”
“這一份力量就當做是定金，等舞臺構建起來，我們所期望的一切都上演之后……”蘭恩溫柔地說道，“你會得到更多。”
經驗值開始下降，一會就到達了百位數。
似乎是感覺到了力量灌注身體，威戈佛特茲貪婪地瞇起眼睛。
蘭恩卻狠狠的皺眉，在威戈佛特茲的愕然的眼神中收回手。
耗費的經驗值有點多了。
“你不把我當朋友，威戈佛特茲。”
“不，不，不……”
威戈佛特茲感覺到了那股夢寐以求的力量，他的大腦和身體都在為剛剛的那一瞬間歡呼。他無法忍受就在眼前的力量再次離他遠去。
于是他掙扎著伸長脖子，把頭頂重新放置于蘭恩的掌心。
“上古之血……再一次。”威戈佛特茲用被魔藥摧殘成漿糊的思維說道，“再一次，不會了。”
蘭恩冷笑一聲，五指微微收攏，指尖都微微嵌進了威戈佛特茲的頭皮。
術士疼痛地開始發抖。
經驗值再一次向下跳動，這次連十位數都沒有到就停止了。
蘭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火紅色的傳送門在半空打開，卷起的風暴將實驗室內的手稿卷亂了一地。
意氣風發的威戈佛特茲從中間跨出。
他的衣服破爛，樣貌狼狽，渾身散發著臭味。但是外觀卻很意外的沒有一絲傷痕，精神也極其亢奮。
“莉迪亞。”術士大喊起來，“莉迪亞！”
秘密實驗室外面電閃雷鳴，狂浪在拍打礁石。
女助手沒有應聲，說明她不在這個秘密實驗室。
這不尋常。
威戈佛特茲皺起眉頭，大步走到一個魔法聯絡裝置邊上。
魔力注入空置的水晶，閃電在金屬支桿之間跳動，很快眼前出現了一片透明的光幕。
從那場景中顯示出來的是威戈佛特茲位于艾瑞圖薩的實驗室，也是他在面對術士兄弟會的明面上的據點。
魔法聯絡裝置啟動的聲音驚擾了另一邊的人，很快莉迪亞急匆匆地從光幕中出現。威戈佛特茲沒有猜錯，自己的助手果然在艾瑞圖薩。
女助手因為魔法實驗的緣故失去了聲帶，但是她見到威戈佛特茲的時候眼中依然出現了驚喜。
“你應該在這里等我回來。”威戈佛特茲直接責備道。
莉迪亞低下頭。
“為什么跑回艾瑞圖薩？你知道這會給我們的行動造成風險。”威戈佛特茲的言語包含不滿，“你應該時刻在這里等著我的消息。”
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
“是為了那個蘭尼斯特的侍從，那個叫‘艾斯’的學徒？”
莉迪亞沒法出聲，也不想用魔法出聲。
他只是頭更低了。
為了一個學徒，你居然給我們的行動制造了這么大的風險！
威戈佛特茲原本想要這么訓斥自己的女助手，她本不應該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在他們合作的數十年時間里，莉迪亞行事一直非常謹慎。
但是莫名的，威戈佛特茲又突然想到那個學徒是蘭尼斯特的侍從。
蘭尼斯特……
“下不為例。”心中的怒火突然失去了薪火柴再無法燃燒，最終他只是這么淡淡地說道。
莉迪亞恍然抬頭，似乎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眼睛里面滿是震驚。
威戈佛特茲沒有理會，只是大步走到一旁的傳送法陣邊上。伴隨著魔法咒語的念誦，飽含原始混沌能量的寶石如同太陽一般亮起，也將周圍的符文點亮。
傳送門打開，莉迪亞從中踏出。
“很抱歉，我剛剛有些急躁。”威戈佛特茲重新緩和了語氣，“請幫我準備一次身體檢查，我在辛特拉遭到了俘虜，被使用了大量的致幻類魔藥。我需要確定它們到底有沒有對我的身體造成損傷。”
莉迪亞臉上用來偽裝傷口的幻術一陣抖動，空氣中立刻傳來擔憂的聲音。
“嚴重嗎？”
威戈佛特茲點頭，又搖頭。
模糊間，威戈佛特茲覺得自己應該是身受重傷的，尤其臉上還被高階吸血鬼抓出了足夠毀容的疤痕。
但是我現在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傷痕。
到底是蘭尼斯特給我所謂的“分享上古之血力量”治療了傷勢，還是我根本就沒有受過傷？
辛特拉真的有高階吸血鬼嗎？那種程度的生物會投靠蘭尼斯特嗎？
威戈佛特茲隱隱又覺得腦子開始發昏，那種魔藥入腦產生的如夢似幻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他記得自己似乎在被俘虜的時候因為精神崩潰透露了不少自己曾經的陰謀，但是為什么蘭尼斯特還是放了自己？
難道說那些都不過是因為致幻魔藥而出現的幻覺，其實自己什么都沒有被審訊出來？
莫名的，威戈佛特茲覺得蘭恩非常值得信任，或許自己真的挺過了那些魔藥的審訊。
“除了身體檢查之外，也用魔法梳理一下我的記憶吧。”威戈佛特茲提議道，“我現在腦子很亂。”
“好。”空氣微微震動，莉迪亞立刻答道。
威戈佛特茲長舒一口氣，倒在實驗室的椅子上。窗外電閃雷鳴。
他聽著外面雨點拍打墻壁的聲音，突然覺得自己有什么非常急迫的事情沒有做。
“尼弗迦德那邊這段時間有聯系我嗎？”
“有，但是你不在。”
威戈佛特茲沉吟片刻：“告訴他們，現在有一個絕妙的將北方術士一網打盡的機會，我需要他們配合。”
威戈佛特茲的面板沒有給蘭恩什么驚喜。
他的天賦是魔源，但是這個天賦之前已經由寒冰巨人約頓共享給自己過了。
技能也剛好契合掉了自己之前自學的化器封形術，最終只是完好地給自己返還了一個技能點而已。
不知不覺間，這種大陸頂尖的施法者居然在契約隨從之后沒能夠給自己什么幫助了。
蘭恩晃了晃腦袋，把心思重新沉回眼前。
黑色封皮的線裝書在面前攤開，蘭恩落筆在仙尼德島政變后面又添加了尼弗迦德。
第六方勢力入場，這樣菲麗芭才有戲能夠繼續唱。
蘭恩滿意地點點頭。
昨天特莉絲通過術士兄弟會已經正式邀請自己參加仙尼德島會議，會議的正式時間也已經定了下來。
離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最近再處理一下手頭的事情，之后再順路去泰莫利亞也行。
“豪斯！”蘭恩朝著門口大喊，“泰莫利亞最近有回信回來嗎？”
“還沒有，大人！”
好吧。
蘭恩叩了叩眉心，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希里公布婚約的影響。
那就先看看諾維格瑞那邊有沒有驚喜吧。
“那幫我把凱亞恩找來！”
紅眼睛的貓派獵魔人很快來了，他有些興奮地打量著坐在位置上的蘭恩。
他是發自內心地為蘭恩如今的成績高興。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一點：“你的復國戰為什么不讓我參與進來？我們貓派擅長殺人勝過獵魔！”
蘭恩輕笑著安撫：“你是我隱藏在瑞達尼亞的王牌，現在我正需要你幫助我呢。”
“我走之前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凱亞恩思考了一會：“你別說，諾維格瑞還真的是亂的可以。除了沙佩特和那個馬戲團的家伙之外，我還發現了一只變形怪、一個女夜魔、一個還有一個能靠著做夢預言的‘卜夢者’。”
蘭恩計算著這些人的戰斗力或者其他作用：“還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