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并未在驅尸魔等人所在的小院久留,目前這伙人還不適合出現在外面。
當年因天澤而爆發的赤眉龍蛇一案給韓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時至今日,韓王安依舊對其心生恐懼,若是驅尸魔、無雙鬼等百越異族出現,必然會引起極大的風波,甚至會引得姬無夜等人的注意。
若是因此而導致天澤出不來,那顯然會對趙嘉的謀劃造成影響。
他若是想要收服驅尸魔等人,天澤這一環極為重要。
焰靈姬并未隨著趙嘉離去,反而待在了小院之中,臉上笑容已經消失,那雙極美的湛藍色眼眸看著驅尸魔,輕聲的詢問道:“你覺得他怎么樣。”
“第一次見面,看不出什么。”
驅尸魔說完頓了頓,目光幽冷的看著焰靈姬,訴說著一件事實:“何況,他是什么人,怎樣的人,我并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將主人救出來,在此之前,一切都不重要。”
“說的也是”
焰靈姬美目微動,旋即一抹絕美的笑意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頰上綻放。
她看了一眼驅尸魔等人,輕聲的說道:“放心吧,我會盯住他的,直到見到主人!”
“恩。”
驅尸魔與百毒王冷漠的點了點頭。
他們雖然都是百越的人,屬于同族,更是共同效忠天澤的人,可彼此的關系只能算一般,與現代的同事差不多。
無雙鬼倒是有些關心的看著焰靈姬,發出一聲低吼。
“放心,憑他還欺負不了我。”
焰靈姬看著無雙鬼,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頗為自信的說道。
另一邊,趙嘉已經回到了瞎逛的車隊之中,期間很輕易的便與大司命完成了身份的替換。
有一說一。
有了一個“分身”之后,干任何事情都輕松了許多。
馬車上。
趙嘉盤坐在軟墊上,看著大司命遞過來的請帖,眼中閃過一抹意外,開口詢問道:“誰送來的。”
說話間,他已經打開了請帖,看了起來。
“一個自稱韓千乘的男子送來的,據他所言,他乃是韓國四公子韓宇的義子。”
大司命與趙嘉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目光冷冷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絕不與趙嘉近距離接觸,她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對她動心,吃過一次大虧的她可不想再被趙嘉得手。
韓宇?
趙嘉自然是知道對方,一個被姬無夜評價為老狐貍的角色,原著里出手的次數不多,可每一次都下手刁鉆,比起韓非,韓宇無疑更像是一位精英的公子,有繼承韓國王位的風范,唯一的缺點或許就是心胸狹隘了一些,過于心狠手辣,喜歡與虎謀皮。
為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
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因為紅蓮……還是因為韓非。”
趙嘉思量了起來,以他對韓宇的了解,對方這封請帖的真實意圖很可能是試探自己的態度。
畢竟他代表的是秦國與趙國。
想到這里。
趙嘉也很好奇自己父王的態度,待他得知自己要求娶紅蓮公主的時候,不知道會有何等反應,原著記憶之中,對趙王偃的了解并不是很多,甚至大多都是負面情緒。
這或許是每一個孩子對于找后媽的爸爸的態度。
一旦帶上有色眼鏡,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就像你喜歡一個人,你就會給她增加一層高光,當伱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笑一笑你都覺得惡心。
“按照正經歷史的記載,趙王偃的能力還是有的,若非死的太早,導致后繼無人,趙國也不會被滅的那么輕松……倡后與郭開還是厲害,不過這對于我而言是好事,他們越是荒唐,趙國才會越發的破碎。”
趙嘉心中嘀咕了起來,想要變法亦或者改變一些東西,哪怕他繼承趙王偃的大王之位都不一定做得到。
大王就可以肆無忌憚嗎?
嬴政做到這一步殺了多少人,歷史上他不斷的經歷背叛,直至眼前在無敵手。
趙嘉想要徹底掌控趙國,除非他也能這么殺……可這顯然不可能,從他被趙王偃廢了太子之位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最重要的籌碼,眼下他能做的便是積蓄力量,代郡這步棋必須得走好。
說服李牧無疑是最關鍵的一步棋。
或許我該親自去一趟……趙嘉雙目低垂,心中衡量著利弊,一封信也許不足以說服李牧,或許應該再等等,比如等趙王偃死了、倡后與郭開將趙國霍霍一番。
就怕到時來不及。
“你要不要去?對方還在茶樓等你呢。”
大司命開口催促道,她期間利用幻術偽裝成趙嘉的樣子,可是答應了對方,在她看來,趙嘉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是一位韓國公子,見一見又如何。
趙嘉自然知曉大司命心中的高傲,陰陽家的人看誰都是不屑一顧。
原著里的星魂就是最好的說明。
“那便見一見,不過下一次,你最好不要替我做任何決定,不然我讓驚鯢按住你……”
趙嘉點了點頭,輕聲應道,不過說道最后的時候,目光卻是打量了一下大司命的嬌軀,意有所指。
大司命一瞬間感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被趙嘉的目光看的心里發毛。
“你敢!”
她聲色內斂的叫道。
“你試試。”
趙嘉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扔下一句話。
逗弄大司命當真很有趣。
畢竟每一個男人都喜歡征服強硬的女子,這可以滿足內息的征服欲。
哪有男人不喜歡攀爬高峰的!
尤其是硬氣的男子。
韓國新鄭,一處歌舞樓。
待趙嘉抵達的時候,才意外發現此地竟然是趙國俳優(以樂舞諧戲為業的藝人)創辦的,可見趙國的舞蹈在各國的影響力,見識過少女版雪女的舞蹈,他對這個時代的舞蹈還是挺有興趣的。
想到這里,趙嘉不免想到了焰靈姬,對方身著一襲水藍色薄紗長裙的舞姿,也是相當迷人。
或許有機會……趙嘉心中腹誹了一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走入樓閣之中,其內的韓宇已經聞訊而來。
韓宇身為韓國的四公子,能在韓國朝堂之上與姬無夜、張開地斡旋這么多年,其手段還是不弱的,尤其是待人處事,更是令人挑不出毛病。
趙嘉剛剛進入正殿不久,身著錦袍的韓宇便帶著自己義子韓千乘迎了上來。
韓宇面帶謙和的笑容,雙目溫潤的看著趙嘉,帶著一聲爽朗的笑聲,道:“早就聽聞趙國大公子德行端謹、器宇軒昂,乃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我那妹妹有福了。”
“公子,久違了。”
趙嘉拱手應了一聲,臉上同樣刮起了面具,像個合格的政客,面對韓宇這種人,不適合露出一絲內心的真實想法。
“何須如此客氣,公子若是迎娶了紅蓮,日后咱們便是一家人。”
韓宇伸手將趙嘉扶起,極為熱情的說道。
他是真的上手了。
趙嘉順勢起身,同時反握住韓宇的手,真摯的說道:“四公子所言甚是。”
話音落下,他臉上恰當的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訴苦道:“不過這場婚事或許沒那么順利,紅蓮公主對我的感官似乎一般。”
“還有此事?無妨,先進屋在聊,我今日包下了此地,咱們邊看邊聊。”
韓宇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后,給了韓千乘一個眼神,便拉著趙嘉向著內院走去。
趙嘉一路走來,臉上越發動容,眼角甚至都浮現出了些許淚花,有些感傷的說道:“四公子有心了,嘉入秦近半載,已經許久不曾見到趙人了,也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機會返回趙國。”
這一會兒,韓宇已經帶著趙嘉進入了一處典雅奢華的閣樓之中,隨著二人入座,一旁的侍女便陸續送上了茶水糕點,遠處的舞臺之中,亦有舞姬起舞,扭動著腰肢,衣袂翩翩,似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賞心悅目。
韓宇聞言,臉上也是適當的露出些許同情,安慰道:“未來一定有機會的。”
其實在韓宇看來,當趙嘉被封為秦國長信侯的那一刻起,他這一生就注定與秦國糾纏在一起了,很難再返回趙國了,就算真的返回趙國,趙國還能有他存在的位置嗎?
春平君便是最好的榜樣……被廢掉的太子,其地位之尷尬,無需贅言。
趙嘉若是待在秦國也就罷了,可若是返回趙國,趙遷與郭開他們又豈能容忍他。
“哎希望吧。”
趙嘉長嘆了一聲,目光迷離的看著前方起舞的趙國舞姬,似乎將茶水當成了酒水,舉杯一飲而盡,似要將苦水盡數吞入腹中。
韓宇看著趙嘉這副神情,沉吟了少許,緩緩說道:“公子何須自怨自艾,以公子之才,在何處都可施展心中抱負,眼下公子被秦國封為長信侯便是最好的證明!”
“四公子是真的看不出,還是假的看不出,在下這長信侯之位不過是一個幌子,對于秦國太后而言,我只是一個出頭鳥。”
趙嘉搖了搖頭,極為“實誠”的說道,同時像打開了話茬子,開始對著韓宇訴苦。
看來這位趙國公子與千乘調查的差不多,心性還是頗為淳厚老實的……韓宇心中評價了一句,他也未曾想到趙嘉會這般輕易的將秦國的遭遇說出來,對方所言,與他猜測的相差不大。
一個直接將自己底細說干凈的人,當得起單純二字。
難怪趙嘉會被趙王偃廢了太子之位……韓宇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輕聲的安撫道:“可對公子而言,這也是一次機會,若是把握好,來日未必不可代替呂不韋,取而代之。”
他面色認真了幾分,低頭靠向了趙嘉。
“四公子所言不差,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來韓國,我也不瞞著四公子,此番入韓求娶紅蓮公主,一方面是為了增加我在秦國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此讓韓趙兩國重新舊好。”
趙嘉面色正了正,真誠的說道。
此話半真半假,不管韓宇信不信,只要姬無夜不傻,韓宇知道的劇本一定是他寫好的劇本。
當然,若是姬無夜看不上一萬匹戰馬,想要與人分一分,那他今日的話必然會穿幫,甚至會讓韓宇起疑,不過若是真的如此,姬無夜也就不是姬無夜了,甚至這場交易也會當場取消。
趙嘉可不想自己在秦國的日子不好過。
若是讓秦國的人知道這一萬匹戰馬與他有關系,尤其是拉到明面上來講,那他日后或許就只能待在蘭池宮,日久天長。
“韓趙重新舊好?公子此言何意,莫非這場婚事與趙國也有關系?”
韓宇目光微閃,詫異的看著趙嘉,似乎相看出趙嘉的真實想法,可他只能看到趙嘉那雙真誠的眼睛。
就很清澈。
“我無論如何都是趙國公子,此番既然被父王所棄,如今更被秦國權貴當成棋子,那我所幸徹底一些,利用這場聯姻讓趙韓兩國重新舊好,只要我父王不傻,他必然會有所反應,這也是秦國想要讓我當棋子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趙嘉一臉認真的說道,語氣更是透著幾分狠意,似乎自己也可以犧牲。
“按照公子所言,如今秦國那邊……”
韓宇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趙嘉倒是無所顧忌,點了點頭,冷聲的說道:“隨著長安君成蟜叛變失敗,如今秦國朝堂之上爭斗越發明朗,秦王政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親政了,可呂不韋卻不答應,秦國太后不愿他們斗的太厲害,便將我這個局外人扯入其中。
想讓我聽話……我豈會讓他們如意!”
一瞬間,韓宇想通了許多事情,眼中也多了些許亮光,因為這對于韓國而言絕對是個好消息,若是能借此與趙國重修舊好,那無疑能給韓國爭取更多的時間,甚至可以借此奪得太子之位。
他的心從來不大,亦或者該說韓宇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目前只盯著韓王的位置。
至于其他。
在韓宇看來,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