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和安雅是青梅竹馬。
兩個人從很小的時候就同在一班,成為了朋友。安雅是一個十分活潑愛鬧的女孩,所以性別并沒有成為他們之間友誼的阻礙,他們關系十分要好,形影不離。
后來,有那么一小段時間,兩個人漸漸長大,進入了青春期的他們開始意識到了彼此性別的差異,相處模式變得有些奇怪。又因為升學后不在同一個學校,關系開始變得有些疏遠。
直到某一天,一件事,讓安雅重新出現在了林昀的生活之中,并且將一切都攪得天翻地覆。
——安雅成為了魔法少女。
從突發的危難之中將林昀和周圍的民眾救下,如同凜然的天使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強大,堅忍,美麗。
兒時的玩伴變得可望而不可及,和記憶中那個調皮的假小子是如此不同,甚至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但是安雅卻很高興,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了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這個朋友還是原本已經有些疏遠的青梅竹馬,兩人再次重歸舊好,可謂一石二鳥。
可魔法少女并不是一個輕松的身份,城市中的殘獸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直到有一天,安雅已經完全無法應對接二連三的敵人。
林昀在那個時候挺身而出,于是,他也成了魔法少女。
再后來,經歷了許多事,他們邂逅了更多的伙伴,經歷了更多危險的戰斗,但終究還是堅持了下來,甚至成為了拯救城市的英雄。
最終,成年后的林昀放棄了魔法少女的力量與身份,回歸了平凡。
說是平凡,但也不那么平凡,畢竟他的妻子是魔法少女。
他和安雅結婚了。
兩個人過著頗為恩愛的生活,育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享受天倫之樂。一切都很理所當然,從危機中拯救他人的英雄解甲歸田,回歸安寧而幸福的生活。
本該是這樣的。
“本該啊……”
擁擠繁忙的清晨,林昀被擠在電車的人群中,一如既往滿臉麻木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距離發現女兒成為魔法少女,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或許是因為那天晚上久違地吐露了一波真心,林昀自我感覺和林小璐之間的氛圍好了那么一點兒,至少兩個人在家里共處時女兒會象征性地看他一眼,而不是像關系最差的時候那樣,直接視若無睹,把他當做空氣。
這樣子,姑且也算是邁出了修復父女關系的一小步吧。
他還是有些欣慰的。
至于女兒去當魔法少女的安危問題,他選擇了和紅思與保持聯系,讓對方以官方人員的背景去保持關注,并且盡量以林小璐的安全為主。
林昀大概也感覺到了紅思與對他有那么點男女之間的想法,所以現在主動聯系對方,卻決口不提此事多少有點渣男的嫌疑,想要把這層關系掰扯清楚。
只是紅思與卻連連否認,說她自己都記不得那天喝醉說了什么胡話,讓他別當真。
這件事就那么擱置下去了。
至于林昀那天晚上拿出了心之花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嘗試變身。
魔法少女的身份對他來說早已成為了一種久遠的回憶,與殘獸進行戰斗甚至廝殺的感覺也早已被他忘記,他已經快想不起來戰斗是怎樣一種心情了。
曾經的自己竟然習以為常地和那樣的怪物進行戰斗嗎?
腦海里不自覺地產生這樣的想法。
事實上,他雖然已經隱退,但嚴格意義上說還沒有徹底失去魔法少女的力量。不管這其中有什么問題,至少變身他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只是,那天晚上,關于變身的嘗試,失敗了。
將手觸及心之花的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蒙塵的心之花就如同一件真正的死物一樣,完全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這讓林昀心中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擔憂。
慶幸是因為他似乎真的沒有力量了,許多一直在腦海中折磨他的想法多少有所消解。擔憂則是自己失去了力量,或許沒有辦法在女兒遇到難以解決的危機時出手相助。
也因此,自己沒辦法用魔法少女的身份去告訴女兒一些東西。
是的,他一度想要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去接觸自己的女兒。
自己作為一名父親無法親口告訴她,就算說出來也可能不被相信的話語,身為“前輩魔法少女”就有足夠的立場和理由去說。
告訴她魔法少女這個身份的危險性。
告訴她這份力量意味著什么。
告訴她敵人究竟有哪些。
告訴她該如何讓自己變強,從而更好地保護自己。
如果是同為魔法少女的前輩親口說出這些信息,女兒應該是沒有理由不重視的。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和女兒說,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心之花的沉寂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究竟是自己已經失去了力量,還是沒有了成為魔法少女的資格,亦或是其他原因,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
在這一周期間,城市中又出現了一次殘獸,萬幸的是,沒有經過什么波折就被林小璐消滅了,事后的損傷也控制得十分微小。
唯一讓林昀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不同于上一次的電視臺采訪,對于這次的殘獸襲擊,媒體方反響寥寥。
也不知道是時代變遷,這個年代的異策局已經開始走以低調為主的路線了,還是人們的關注點有所轉移,總之,雖然城市里殘獸的出現變得有些頻繁,還有新上任的魔法少女,但并沒能廣泛引起人們的討論。
此前電視臺的采訪在播出后也石沉大海,就連他在網絡上找到的視頻也很快被電視臺官網后續更新的內容頂替了。
明明在他擔任魔法少女的那個年代,不管媒體還是大眾都很喜歡把魔法少女捧上話題中心的。
內心中思緒萬千,林昀隨著人流走到了公司,開始了又一天的工作。
依然是熟悉又繁瑣的任務,但大概是心態有所轉變,他覺得此前的那種焦躁感已經被弱化了許多。
就這樣一直忙碌到了中午,吃完工作餐,正坐在辦公室里處理未完成文書的林昀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還是按下了接通鍵,將手機貼到了耳邊:
“喂?”
得到的只有一陣“嘶嘶”的忙音。
略微蹙眉,林昀等待了兩秒,再次問道:
“喂?哪位?”
“……小心。”
“你說什么?”
“嘶嘶”
“喂?”
“小心今晚的殘獸。”
一句話,讓林昀瞪大了雙眼。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誰?”
他忍不住追問,可僅僅說了這么一句話后,通話的另一側卻再也沒有聲息。
不多時,“嘶嘶”的雜音就變成了電話掛斷的忙音。